司行霈的副官和參謀都很著急,擔心看著司行霈:“團座,程督軍會不會半夜把咱們給抓起來?”


    “你們不了解程稚鴻。”司行霈笑道,“你以為我魯莽,隨便說說的?”


    參謀們不解。


    司行霈研究了程稚鴻很久。


    程稚鴻的性格、程家其他人的性格,司行霈全部摸透了。


    司行霈道:“每個人都有缺點,程稚鴻的缺點就是多疑。我一旦把他的疑點挑破了,他反而不會再懷疑我想要爭奪他的家業。”


    也就是說,司行霈的野心直接暴露給程稚鴻,程稚鴻反而覺得他沒野心。


    隻要程稚鴻放鬆了警惕,司行霈的計劃就能得逞。


    幾架飛機就想要司行霈娶程家的女兒?想得美!


    “他程稚鴻兵強馬壯,我難道沒有嗎?他府庫富足,我將來也可以。我眼饞的,隻有他的飛機。


    至於他那個閨女,刁蠻任性,天真愚蠢,不及我的輕舟萬分之一。”司行霈平靜道。


    程稚鴻想要拿捏他司行霈,真真可笑。


    隻有司行霈算計別人的時候,他什麽時候能被人算計了去?


    “團座,飛機還沒有到,聽聞要到三月中旬,還有一個多月,您打算怎麽辦?”參謀們也著急。


    司行霈出來很久了。


    他在程家也磨蹭了很久。


    在覬覦程家飛機的同時,司行霈也派人去了美國、德國,想要購買飛機。


    可惜,對方對這種機器極其的嚴密,技術透不出來,飛機也不對外出售。


    司行霈花盡了關係,也無法動搖。


    程稚鴻的飛機,聽聞是美國人想要從昆明打到越南等地去,在這裏建個飛機場。


    “程稚鴻遲早要淪為傀儡,我們得趕緊把他的飛機搶走,斷了他與國外的關係,興許還能保住他的民族氣節。”司行霈道。


    參謀幾乎要吐血。


    他覺得程稚鴻聽到這話,也要吐血了。


    “您偷人家的東西,還是為人家好?”參謀道。


    司行霈道:“可不是嘛!你別目光短淺,再過幾年,程稚鴻一定要感激我!”


    至於程稚鴻的女兒,始終對司行霈賊心不死。


    程稚鴻跟夫人商量:“我看司行霈的意思,他真無心與程渝。”


    程夫人很擔心:“我總覺得,他是條中山狼,咱們庇護他,未必就有好結果。”


    “無妨的,司行霈是很有能力,但是他為人坦蕩,這點我信任他。”程稚鴻道。


    正如司行霈所言,程稚鴻多疑。一旦疑惑被打破,他就不再多心了。


    司行霈那席話,反而得到了程稚鴻的信任。他信任司行霈到昆明沒有壞心,卻再也不敢把女兒給他了。


    程渝卻哭鬧不休。


    為此,程渝拿了把槍,到了司行霈的房間:“我知道,你一直當我是小孩子!那我今天就把話放在這裏,你若是不娶我,我就死給你看!”


    一下子,驚動了軍政府所有的人。


    司行霈站在沙發後麵沒有動。


    副官急忙去把程稚鴻夫妻給請了過來。


    程家的長子程艋也來了,看著拿槍的程渝,他們都嚇到了。


    “司少帥,你先答應她!”程夫人最寶貝這個女兒,慌得手足無措,又對程渝道,“你小心點,槍容易走火!”


    尊貴高雅的程夫人,此刻麵無人色。


    程稚鴻又氣又怒,此刻看到這情景,竟隻剩下擔心了:“快把槍放下!爸爸什麽都答應你,快放下!”


    “那你同意我和霈哥哥結婚!”程渝哭道。


    “好好好,你放下槍,我現在就去寫婚書!”程稚鴻疼女兒疼得沒了邊。


    就在程家兵荒馬亂,眾人商議如何讓小姐放下槍的時候,司行霈一個箭步到了程渝跟前。


    “槍給我!”他冷漠道。


    “不!”程渝哭了,“你不娶我,我寧願死!”


    “行,我可以親手殺了你。”司行霈英俊的眉目,動都沒動一下。


    他不生氣,也沒有厭惡,靜靜看著程渝,眼波深邃。


    程渝突然就像個鬧脾氣的孩子,把手裏的槍給了司行霈:“來啊,你殺了我啊!”


    程稚鴻和程夫人大大鬆了口氣。


    終於沒事了。


    卻見司行霈舉起了槍。


    程渝退了下,旋即想到司行霈是故意嚇退她,當即挺了胸站直:“你不殺我,就要娶我!”


    聲音一落,砰的一聲槍響。


    屋子裏瞬時靜得可怕,可怕到那槍聲還有迴音蕩漾。


    每個人都震驚,隻感覺全身的血脈都停止了。


    司行霈身後的副官和參謀們,連氣都不敢出:團座殺了程家的小姐,程家要把他們拆骨剝皮!


    程渝睜大了眸子,緩緩倒了下去。


    程夫人看到渾身是血的女兒,喉嚨裏哽咽一聲,也昏死過去。


    程稚鴻家的副官,立馬全部拔出槍,隻等程稚鴻一聲令下,就把司行霈打成篩子,個個憤怒看著司行霈。


    這人太過分了,當著程督軍的麵,殺了程小姐!


    況且程小姐隻是愛慕他,他簡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慢著!”隻有程艋出聲了。


    他疾步走過去,蹲在程渝身邊,查看了傷情:“爸爸,妹妹是被嚇暈的,她隻是被打穿了肩膀。”


    程稚鴻慢慢透出一口氣。


    程渝被送到了醫院。


    這次之後,程渝大受驚嚇,再也不敢動不動尋死覓活,甚至對程夫人和程督軍道:“媽,爸爸,我真死了就不能孝順你們!這世上,隻有你們對我最好了!”


    程渝的傷不重,也不傷及腑髒,靜養些日子就無礙。


    反而是這次的事,讓她受到了驚嚇,整個人都懂事了。


    她好似從鬼門關走了一遭,頓時就明白了父母養育她不容易。


    “哎喲,這孩子終於開竅懂事了!”程夫人欣慰道。


    程督軍也說:“看看,我就說孩子要嚴厲管教,才能懂事!我得給司行霈送份重禮,謝謝他幫我管教了女兒。”


    程夫人還是生氣的,程渝到底是受傷了。


    不過,這傷受得也值,於是程夫人道:“送他一輛汽車吧,我看他從嶽城開過來的汽車,不怎麽樣。”


    程督軍失笑。


    司行霈傷了程渝,反而讓程督軍花了巨資送了他一輛斯第龐克汽車,讓軍政府所有人都震驚。


    程艋嫉妒死了:“這車我要了很久!”


    “等我父親氣消了,接我迴家的時候,這車就送給你吧。”司行霈很大方。


    程艋高興極了:“說話算數啊!”


    到這天,司行霈就差不多拿下了程家所有人。


    他就等著偷程家的飛機。


    用他的話,這飛機放在程稚鴻這裏,他遲早要被人利用,做漢奸的事,畢竟這飛機可不是白便宜他!


    洋鬼子比程稚鴻精明多了。


    飛機被偷,程稚鴻在洋鬼子眼裏,落下個“無能”的印象,他們也許會放過他。當然,肯定要折騰一番的。


    不過,程稚鴻還是很有能耐的,司行霈相信他死不了。


    程稚鴻的民族氣節,司行霈就決定幫他保住了,免得他百年之後被人罵成“漢奸”。


    程家二小姐程渝傷情康複之後,香港新上任的督察想要與程家結姻親。


    對方是個中年英國人。


    說是中年人,其實不過三十五六歲,身材健碩高大,又是金發閉眼,非常的英俊不凡。


    程夫人不太滿意,沒想到程渝的心亂跳。


    “我要嫁!”程渝道,“就是要讓司行霈看看,沒有他,我嫁得有多好!”


    她這個“好”字,頓時讓程稚鴻和程夫人明白過來。


    女兒覺得這個英國人好。


    甚至覺得他能媲美司行霈。


    原本就是政治聯姻,程稚鴻很感激英國人成為他的後盾,女兒又樂意,他有什麽不同意的?


    於是,程渝和香港督察的婚事,就算先訂下來了,程家安排了訂婚宴。


    隻有程家的大少爺程艋略感遺憾,他對司行霈道:“還以為你會做我妹婿呢。”


    “我可沒這個福氣。”司行霈笑道。


    程艋打量他,問:“你是不是還念著你的女人,就是給你織毛衣的那個?”


    “是啊。”司行霈提到她,唇角微動,深邃的眼眸裏,立馬湧動一泓柔情。


    任誰都看得出來,他非常愛那位小姐。


    “司行霈,你這個人很磊落!”程艋道,“你沒有辜負家裏等你的女人,也沒有欺騙我妹妹。


    男人都說,感情和婚姻多少不得已而為之,隻不過是借口罷了,或者自己無能,或者貪心,但是你沒有,你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他的話,司行霈有一搭沒一搭聽著,思緒早已飄得很遠。


    他想起了他的輕舟。


    不知這個時節,輕舟在做什麽。


    當天晚上,司行霈接到了一封密報,密報是寫了嶽城的情況。


    司行霈看完了電報之後,神色驟變。


    “鄧高!”他喊了親信的副官,“你立馬迴嶽城去。”


    “怎麽了?”鄧高一頭霧水。


    司行霈從他的抽屜裏,拿出一封信:“你親自迴去,把這個教給霍鉞,讓霍鉞替我辦妥此事。假如他辦不到,我第一個拿他妹妹開刀。告訴他,我知道有人在找霍攏靜。”


    鄧高不敢再問什麽事了。


    他拿住信,恭敬叩靴行禮,急匆匆離開了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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