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熊勇知道他要想帶領著這剩下的幾萬將士,返迴吉國沒有那麽容易。


    經過之前攻打綠雲城,吉國大軍這邊已經是損兵折將了,想要強行攻破密雲關,幾乎是不可能,所以熊勇隻能忍氣吞聲。


    熊勇客氣的衝城樓上喊道:“有勞大人了,在下這就安營紮寨,等待大人的答複。”


    眼看吉國大軍開始安營紮寨,胡佑帶領著密雲關的將領們,也開始返迴關內的將軍府。


    眾人剛進大廳,胡佑還未坐下,就有人忍不住問道:“司馬大人,真的要放他們離開?”


    胡佑沒有馬上迴答那名將領的話,而是坐下身後,拿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後,才放下茶杯不答反問道:“為什麽不放?”


    那將領先是被噎得說不出話,隨後反應過來說道:“我們坐擁密雲關,之前吉國舉一國之力,都沒有攻下密雲關,現在吉國僅僅剩下幾萬之眾,我們根本不需要怕他。”


    “然後呢?”胡佑平淡的問道。


    那將領以為胡佑心動了,當下興奮的說道:“隻要我們不讓路,就可以將剩下的吉國人,困死在景國境內。”


    胡佑冷笑一聲,對那將領嗬斥道:“荒唐。”


    將領被胡佑這麽一罵,馬上就有些惱羞成怒,想要跟胡佑吵鬧,可是胡佑卻率先說道:“那是幾萬吉國人,若是我們不讓路,他們攻不下景國任何城池,可是城外的那些村鎮怎麽辦?他們如果肆意燒殺搶掠,我們根本就拿他們沒有辦法,他們之前之所以沒有那麽做,就是希望倘若他們攻不下綠雲城,我們可以給他們一條生路,要不然他們就會跟景國魚死網破。”


    聽完胡佑的話,那名將領嚇出了一身的冷汗,他這才明白,他險些釀成了大禍,同時心裏也暗暗欽佩胡佑,難怪胡佑年紀輕輕就成為了景國大司馬。


    隻是他哪裏知道,這些話,都是胡佑離開之前,徐澤親自告誡給胡佑的,而胡佑能當上大司馬,完全是吳天腦子抽風的問題,跟胡佑的才學沒有一丁點關係。


    “末將知錯。”那將領躬身朝胡佑一拜,嘴裏真誠的說道。


    易江軍沒有去看那認錯的將領,而是看著再次拿起茶杯的胡佑詢問道:“那依大人所見,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


    聽到易江軍向他問話,胡佑將手中的茶杯放下,想也沒想的迴答道:“獸走留皮,雁過拔毛,年關將至,也該給邊關的將士們發放一些犒賞了。”


    聽完胡佑的話,在坐的將領哪裏還聽不明白,胡佑這是要將這次所有的收獲,都發放給邊關的這些將領,而不是帶迴都城上交給國庫,這樣的好事,他們怎麽可能不支持到底。


    “大人此話當真?”易江軍有些不確定的問道,雙眼緊緊盯著胡佑,生怕胡佑誆騙他們,到時候胡佑拍拍屁股走了,剩下的爛攤子,還要他們這些將領自己收拾。


    胡佑也不迴答他的問題,自顧自的說道:“國庫由大司徒聚寶掌控,景國何時缺過錢,區區一些皮毛之資,就當是世子殿下給諸位的賞賜吧。”


    關於景國世子吳憂的事情,因為淩敏難產的原因,吳天還沒有正式向外宣布,可是當時在書房內的徐澤等人,卻早就已經知情了,再加上吳天對淩敏的態度,這世子未來肯定是王位的唯一繼承人,所以胡佑已經開始為小世子吳憂收買人心了。


    胡佑話音剛落,大廳內的將領們馬上就站起身來,然後湊到胡佑的身前七嘴八舌的問道:“大人的意思是,王後生了個世子?”


    胡佑瞥了他們一眼,然後肯定的點了點頭。


    易江軍馬上大聲喊道:“天佑景國,景王有後了。”


    易江軍說完後,就轉身向門外跑去,周圍的將領也跟在他的身後,一起衝出了廳門,全部都跪在了院中,向著雲天城的方向拜倒,叩首。


    “臣等,謝世子殿下賞賜。”一群將領熱淚盈眶的喊道。


    這時,就連坐在屋內的胡佑,都有些被他們感動了,他們與胡佑不同,胡佑每日都在都城,陪伴著徐澤等人吃喝玩樂,而他們戍為邊關,甚至一生都見不到幾次君王,對於景國來說他們才是最可敬的人,聽到世子誕生,他們甚至可以喜極而泣。


    密雲關外,吉國大軍弄好營帳後,幾名將領就走進了熊勇的軍帳內,準備詢問接下來該怎麽做。


    熊勇看著幾名走進軍帳的將領問道:“你們怎麽來了?”


    幾名將領看著熊勇,一時之間有些難以啟齒,不知道該怎麽開口跟熊勇說。


    熊勇看著他們那為難的表情,就知道他們想要說些什麽了,當即開口說道:“關於密雲關的事情,你們不用多說,本帥自有打算,若是你們還有誰不放心,可以帶領手下的將士,去找馮樂。”


    聽到讓他們去找馮樂,幾名將領馬上就低下了頭顱,馮樂可算是熊勇的左膀右臂,自小跟隨在熊勇身旁,深得熊勇信賴,因此此人行為極度囂張跋扈,在軍中除了熊勇誰都不放在眼裏,這要是跟在他的身旁,少不了非打即罵。


    當然,此時的馮樂並不在軍中,要不然他們也不敢這麽來找熊勇逼宮了,早在他們來到密雲城之前,熊勇就讓馮樂帶著兩萬精兵離開了大軍,至於他們的去向,除了熊勇誰都不知道。


    這也是熊勇,給他們這些人留下的一個後手,萬一景國人不講信用,言而無信,那麽馮樂帶領的兩萬吉國精兵,將在景國境內展開瘋狂的報複,這些人雖然最後無法返迴吉國,但是也會讓景國感受到斷臂之痛。


    熊勇掃視了一眼幾人,看他們都不說話,心中默默的歎息了一聲,他多麽希望這個時候有人站出來,肯去幫馮樂一把,讓他可以放手為之,可惜眼前的這些人,總歸還是太自私了。


    熊勇煩躁的揮了揮手,衝著幾人說道:“你們都下去吧。”


    幾名將領這才灰頭土臉的退出了熊勇的軍帳,幾人從始至終在軍帳內都沒有說過一句話,等出了軍帳後,又開始互相埋怨起來,斥責彼此為什麽不在熊勇麵前說話。


    一夜無話,次日天色剛亮,熊勇就穿戴整齊的站在密雲城外,等待著胡佑的商議結果。


    隻是他從清晨一直等到日上三竿,都未看到城牆上胡佑的身影,當下心中有些不耐煩的衝城牆上問道:“敢問大司馬何在?”


    城牆上的守城兵,看了城下的熊勇一眼,根本沒有答話,而是繼續站他的崗哨,完全就當看不到熊勇的樣子,這下可把熊勇氣壞了,他雖然做好了被羞辱的準備,可是他怎麽說也是吉王的親弟弟,這樣被人晾著,他怎麽能受得了。


    當下熊勇衝著城上罵道:“胡佑,你個言而無信的卑鄙小人,你欺人太甚了,你居然敢誆騙我,那麽就不要怪本帥翻臉無情。”


    熊勇話音剛落,就有一個聲音衝城上傳了下來。


    “吵什麽,吵什麽?”


    熊勇抬頭望去,就看到易江軍,身披銀色鎧甲,此刻正站在城牆上,通過城牆上的垛口,由上至下的看著他。


    熊勇從清晨等到現在,為了彰顯他誠懇的態度,別說午飯了就是連口水都沒喝,這時候看到正主之一,心裏的火哪裏還憋的住,他衝著易江軍怒罵道:“你家大司馬,欺人太甚!”


    易江軍裝作愣神的樣子,很快就迴過神來衝著熊勇喊道:“你這話什麽意思?”


    熊勇憤怒的說道:“他說今日給本帥答複,可是卻讓本帥苦等了一上午,這樣的人,如何讓本帥信服?”


    易江軍直接被氣笑了,衝著熊勇吼道:“我家大人說今日給你答複,又沒說晌午之前給你答複,再說我家大人為了你們的事情,昨天一直忙到深夜勞累過度,疲憊不堪,你們不知感恩,居然還辱罵我家大人,簡直就是忘恩負義。”


    熊勇被罵得一愣,他仔細的想了想,胡佑好像真的沒說今日晌午之前給他答案,此刻別提多麽尷尬了,再聽說胡佑為了他的事情,一直忙到深夜,這下弄得熊勇更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熊勇將信將疑的向易江軍問道:“將軍此話當真?”


    “自然是真的。”易江軍心想,這怎麽可能是真的,昨天晚上他們幾個將領和胡佑喝了一宿的酒,胡佑直接被灌趴下了,到現在還沒醒酒呢,早知道胡佑酒量這麽差,他們說什麽也不陪胡佑喝酒了,簡直就是喝酒誤事。


    這時,被易江軍嘮叨的胡佑,正躺在一張大床上,懷裏抱著厚厚的棉被,吧唧了兩下嘴,繼續翻了個身睡了過去。


    一直睡到傍晚,胡佑才優哉遊哉的醒了過來,胡佑剛醒來,就聽見耳邊有人出聲問道:“大人,您醒了?”


    胡佑努力睜開睡得有些朦朧的雙眼,然後朝身旁的人問道:“你是誰?”


    聽到胡佑問話,那人不敢隱瞞,馬上迴答道:“小的是將軍府的下人,易江軍讓小人在此守候,等大人醒了告知大人,吉國熊勇一直在關外等待。”


    胡佑並沒有馬上起身,像那人想象當中一樣,一拍額頭大聲喊道:“不好。”隨後風急火燎的跑出去,而是慢慢悠悠的“哦”了一聲,然後才緩緩的坐起身來,開始穿戴衣物。


    等胡佑穿戴整齊之後,走出房間,剛好趕上易江軍等人正在用晚膳,相請不如偶遇,胡佑自然不會跟他們客氣,於是,眾人再次把酒言歡,不過因為熊勇還在外邊等待,所以易江軍等人,克製了許多,這才沒有讓胡佑再迴到床上去。


    酒席宴後,賓主盡歡,胡佑這才在侍衛的攙扶下,來到了城樓上,憑借著微弱的火光,胡佑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營帳外的熊勇。


    胡佑“滿懷歉意”的喊道:“都是本官的錯,讓熊將軍久等了。”


    聽到城樓上傳來聲音,熊勇忽然一個激靈,直接驚醒了,他在這裏等待了胡佑整整一天,沒吃東西也沒喝水,所以幹脆直接睡著了,這時聽到胡佑的聲音,簡直就是天外之音。


    “大人,不知道你們商議的如何?”熊勇衝著城樓上喊道。


    此時的胡佑因為喝了點酒,滿是歉意的臉上有些微紅,當然因為月色的遮掩,城牆下的熊勇根本看不到。


    胡佑點了點頭,迴答道:“我們已經決定,明日吉國將所有錢財留下,若是數量不夠就用馬匹抵賬,若是馬匹不夠,就用甲胄抵賬,若是甲胄不夠就用兵器抵賬。”


    熊勇聽完胡佑的提議,差點破口大罵,但是還是強行忍住了,他一直在心中提醒自己,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若是他這時候衝動,那麽他帶來的十幾萬大軍,就要全部都葬送在景國境內了。


    熊勇也是條漢子,他咬牙切齒的衝城樓上喊道:“好。”


    城樓上很快傳來胡佑疑惑的聲音,胡佑好奇的對熊勇問道:“將軍可是有什麽不滿?”


    熊勇將頭扭向了一旁,不再抬頭望去,直接大聲迴答道:“不敢。”


    站在熊勇身後不遠處的幾名將領,看著熊勇這麽憋屈的樣子,心中有些心疼他們的主帥,可是又沒有辦法去幫熊勇分擔什麽,隻能站在他身後的不遠處,默默看著熊勇被肆意羞辱。


    胡佑滿臉驚喜的喊道:“如此甚好,明日本官定會恭送將軍離開。”


    熊勇肺都快氣炸了,但還是耐著性子衝胡佑拱手喊道:“多謝大人美意。”


    胡佑暗笑這熊勇脾氣真好,要是他們景國的閻羅或白斬受到這樣的待遇,管他三七二十一,早就率兵攻城了,反正出了事情有他家大王撐腰,絕對不會窩囊至此。


    胡佑笑著喊道:“那好,還望將軍迴去好生歇息。”


    熊勇這個時候也不再跟胡佑客套,衝著胡佑拱了拱手,就返迴了吉國的營地內。


    城樓上的胡佑,直接對身旁的侍衛開懷大笑道:“送本官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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