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天的話,讓肖長不敢不感動,一個君王不管他是好是壞,能願意去為一位臣子禱告,誰敢說這位君王無情,隻是為了作秀。


    肖長第一次感受到眼中濕潤的味道,他顫聲對吳天問道:“臣隻是一個臣子,大王這麽做值得嗎?”


    肖長站在那裏,雖然沒有看到吳天的牙齒,但是他卻能感受到吳天在笑,吳天的眼神中,沒有掩飾他目光中的笑意。


    吳天反問道:“你是孤的臣子,有何不值得?”


    正當肖長想要說些什麽的時候,就聽見吳天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道:“你的官職,是孤的王後給的,你身體裏流淌的是景國的血液,孤相信你,永遠不會背叛景國。”


    接下來吳天又對肖長解釋道:“讓你出使吉國,也是迫不得已的選擇,太師畢竟是孤的師父,作為君王,孤不可以不孝,眼看著太師去吉國送死,而景國的其他人,但凡位高權重者,都是孤的嫡係親信,他們對孤太忠誠了,麵對吉王,他們絕對不會妥協,而你不一樣,孤對你之前的打壓,讓你對孤沒有那麽忠誠。”


    吳天的話還沒有說完,肖長的背後就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吳天說的不錯,他卻是對吳天沒有那麽忠誠,要知道一個臣子對君王不忠,可是君王的大忌,這樣的人,任何君王都會處之而後快。


    “那為什麽……”肖長不明所以的問道,隻是他還沒有問完,就被吳天打斷道:“孤說了,因為你是景國人,你流淌的是景國人的血液,你會忠於景國。”


    是啊,肖長知道吳天說的不錯,他是景國人,不管發生什麽,他都不會背叛自己的國家,哪怕他無法向季樂等人那樣忠於吳天,也絕對不會去做任何背叛景國的事情。


    眼看肖長閉口不言,吳天走到肖長的麵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孤打了一場賭,賭你能活著迴來,現在孤贏了,你要明白,孤需要的人,對景國忠誠就好了,至於忠不忠誠孤,這並不重要,畢竟孤隻有百年的時間,百年後,孤的子孫會繼承景國,所以孤需要的人,隻要忠於景國就夠了。”


    吳天的話語,明顯顛覆了肖長的三觀,要知道他自小被教育的都是忠君愛國,而今天他的君王卻告訴他,他隻需要愛國就可以了,他還是有些不太理解,要知道任何君王,都喜歡去掌控一切的感覺,怎麽可能去允許一個,不忠於他的臣子存在。


    這個時候的肖長,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隻能尷尬的對吳天說道:“臣,謝大王抬愛。”


    吳天對肖長擺了擺手道:“你就不要跟孤弄那些虛的了,孤像是那麽好糊弄的人嗎?”


    “臣,有罪。”吳天的話語,讓肖長臉上的尷尬之色更甚,一點都再也掩飾不住,隻能將頭地下,不再去觸及吳天的目光,也不再去看吳天的臉色,靜靜的聽著他接下來的話語。


    吳天笑道:“嗬嗬……你們總說自己有罪,若是孤真的去治罪你們的時候,你們又會來跟孤求饒,好了,孤隻是想告訴你,讓你去吉國,不是讓你去送死,而是因為,你在孤心中,是唯一一個有可能迴來的人,所以孤才會派你去。”


    這個時候,肖長忽然跪倒在地,對吳天說道:“臣出使吉國,為了活命說過很多對大王言語不敬的話,還請大王責罰,臣甘願領罰。”


    吳天看都沒看跪在地上,將頭磕在地麵上的肖長,而是看著別處說道:“言語不敬而已,你要知道在景國,對孤言語不敬的人實在太多了,要是孤真的那麽在乎名聲,估計那些百姓,早就不存在了,起來吧。”


    肖長想了想,好像還真的是那樣,在景國背後罵吳天是昏君的人,絕對不在少數,許多人都不知道,這位君王平時到底是怎麽想的,經常做出一些讓人無法理解的事情。


    “謝,大王。”肖長也沒有矯情,在吳天話音剛落後,就從地上站了起來,繼續站在那裏,低頭等待著吳天的訓話。


    吳天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麽,對肖長說道:“大司空年紀不小了,明天孤會下旨讓他告老還鄉,讓大司寇慶豐接任他的位置。”


    肖長有些不解的看了吳天一眼,他實在不明白,易寒告老還家和慶豐升官,跟他有什麽關係,好像他跟著兩個人都不熟。


    “然後,由你接任慶豐的位置,成為新的大司寇。”等吳天將這句話說完後,肖長的臉上先是出現震驚的表情,隨後這個表情慢慢變成了狂喜,任誰看到他的表情,都能知道他肯定遇到了天大的好事,要不然麵上不會露出這麽開心的表情。


    剛剛站起身來的肖長,再次原地跪倒叩頭謝恩道:“臣,謝大王恩典。”


    吳天冊封他這個大司寇,跟他原來的大行台尚書令,兩者之間可是有天大的區別。


    大司寇主討伐等軍事行動,大行台尚書令屬於文官,可是上麵還有一個尚書令和一個大司徒管著,而大司寇卻不一樣,這個屬於軍事係統,雖然上麵有太尉這個職位,但是大司寇卻屬於這個體係的頭頭,跟在季樂手下當差有天大的區別了。


    聽到肖長謝恩,吳天的嘴角輕輕的挑動了一下,一個毫不起眼的微笑稍縱即逝,隨後吳天就對肖長說道:“日後,你要與聚寶等人多多走動,之前的恩怨就過去吧。”


    肖長知道,吳天這是讓他去找聚寶和解,為之前陷害聚寶的事情道歉,畢竟他們日後要同朝為官,兩個位高權重的人,若是相互看誰都不順眼,對景國來說絕對不是一件幸事。


    跪在地上沒有起身的肖長,再次迴答道:“臣,遵旨。”


    吳天體貼的對肖長道:“好了,沒什麽事,你就先退下吧,你一路風塵仆仆的趕迴來,也該迴府去歇息一下了。”


    肖長並沒有馬上起身謝恩離開,他臉上有些猶豫的對吳天說道:“大王,關於吉國之事。”


    肖長本想跟吳天匯報一下,關於吉國的一些事情,可是吳天卻毫不在意的說道:“一個即將滅亡的地方,你說了也不會改變什麽,語氣浪費口舌,不如好好迴府休息。”


    肖長想了想,好像真的是這個道理,隨著聖靈天子淩逸的旨意下達,吉國已經是景國砧板上的肉,隨時可以食用,景國已經完全不需要再去在意吉王的想法了。


    “謝大王指點,臣告退。”肖長再次朝吳天叩首說道,說完後慢慢站起身來,緩緩退出書房。


    等他離開書房後,站在大殿門口時,他的背後早就被汗水打濕了,他跟吳天隻是說了半個時辰的話,在肖長的眼中,像是過去了幾年之久,嚇得他腿都有些發軟。


    “肖大人,您沒事吧?”一名內侍走了過來,好心的向肖長詢問道,他們這些在宮裏當差的人,消息往往別任何人都要靈通,在知道肖長出使吉國迴來後,他們就知道這位剛剛見過景王的肖大人,恐怕馬上就要升官發財,平步青雲了。


    肖長善意的對內侍一笑道:“無妨,隻是這些日子忙著趕路,身體有些吃不消罷了,本官迴去歇息一下就好。”


    內侍聽完肖長的話後,扭頭就對身後的小內侍們嗬責道:“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夠趕快扶肖大人上步輦?”


    肖長聽完內侍的話,有些為難的看了內侍一眼道:“這恐怕不妥,大王可沒讓本官乘坐步輦迴去。”


    那內侍聽完肖長的話,心中偷笑肖長沒見過世麵,但是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什麽來,而是對肖長恭敬的迴答道:“肖大人放心,一切都有奴才在,還請肖大人上輦,快些迴府休息吧,大王若是要論責,奴才絕對不會連累大人。”


    就這樣,肖長在小內侍們的簇擁下,上了早就準備好的步輦,被內侍們抬出了王宮。


    等肖長離開視線後,那內侍才推開殿門,向書房內走去,這內侍可不是別人,正是吳天的貼身內侍鄧喜。


    “他走了?”吳天坐在座椅上,手中拿著書卷,頭也沒抬的對鄧喜問道,好像對於肖長的離開,他並不是很在意。


    鄧喜尷尬的迴答道:“走了,奴才讓人用步輦將他送迴府了。”


    吳天裝作詳怒道:“你個狗奴才倒是會送人情。”


    鄧喜並沒有因為吳天生氣而害怕,而是滿臉堆笑的說道:“奴才這麽做也是為了大王啊,奴才對他好,也是讓他知道是大王對他好,要不然奴才憑什麽,巴結他一個小小的二品官員。”


    鄧喜如今是吳天的貼身內侍,深知吳天的脾氣,所以當著吳天的麵,他從來都是實話實說,別看他是一名內侍,可他是吳天的貼身內侍,有句話說得好,叫做打狗還要看主人呢。


    雖然他鄧喜隻是個奴才,可他的主人是景國的王,這樣的奴才又有誰得罪的起,而且吳天之前的兩位貼身內侍,如今一個是尚書令,一個是大司馬,鄧喜身為吳天的貼身內侍,跟這兩個人的關係,怎麽可能淺得了,所以肖長在他眼中根本就什麽都不是。


    吳天放下了手中的書卷,對鄧喜笑罵道:“你說你這狗奴才,你這伶牙俐齒到底是跟誰學的?”


    鄧喜順杆往上爬道:“奴才這人笨,但是大王聰明啊,一直跟在大王身旁耳濡目染,奴才就是再蠢,也會變得聰明一些。”


    看了一眼,笑嗬嗬跟他拍馬屁的鄧喜,吳天真的想抽這個奴才一頓,讓鄧喜漲漲記性,可是吳天知道他這麽做,完全都是為了他好,沒有一點點的私心,所以有讓吳天舍不得打他。


    吳天笑著對鄧喜道:“行了,你就不要再拍馬屁了。”


    鄧喜馬上承認道:“是是是,奴才拍馬屁的本事,不如尚書令和大司馬。”


    吳天聽他這麽說,當即一挑眉頭問道:“怎麽,你羨慕他們?剛好孤要給肖長升官,大行台尚書令的位置也空了出來,你小子有興趣?”


    要是一般人聽到吳天這麽說,早就跪在了地上,給吳天請罪了,鄧喜的話簡直可以說是不要命了,這不是擺明了罵吳天是昏君,說季樂和胡佑是靠著拍馬屁得到的官職。


    可是鄧喜根本就沒往那方麵想,還是笑嗬嗬的對吳天迴答道:“大王,您就別逗奴才,奴才什麽人,您還能不知道?奴才哪是當官的料,能在您身旁伺候您,就已經是奴才的福氣了,當官的人要管那麽的事情多累啊,哪像奴才隻要伺候好大王就好。”


    吳天說讓鄧喜,做大邢台尚書令也隻是在逗他,因為吳天知道,鄧喜他沒有那樣的野心,他也不是一個官迷,他隻是想表達,他不能像季樂和胡佑那樣哄他開心,所以有些難過而已。


    “好了,你讓人去昭雲殿給王後送去消息,就說晚膳孤去昭雲殿,告訴她讓下麵的宮人去準備,孤不許她亂動。”


    “是,奴才這就去安排。”鄧喜笑著對吳天迴答道,然後就退出了書房,跟站在書房門口的小內侍吩咐了幾句。


    吳天坐在書房內,也再次拿起了桌案上的書卷,隻是他並沒有仔細去閱讀書卷上的內容,而且思考著腦子裏的事情,他一直在想,吉國到底會用什麽樣的方式來反敗為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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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長坐在步輦上,一路上招搖過市,在雲天城百姓的指指點點下,返迴了他自己的府邸。


    隻是他剛來到府門外,就看到了兩個人,這兩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陪他一起出使吉國的兩個副使,他們看到坐著步輦來的肖長,恭敬的站在原地躬身一拜,口中喊道:“肖大人。”


    等步輦在兩人身前不遠處落下後,肖長走下步輦來到二人麵前問道:“你們怎麽來了?”


    其中一人迴答道:“我們想跟著肖大人。”


    這人臉上的表情態度真誠,絲毫不像是裝出來的樣子,而另一人雖然沒有說什麽,但是看眼神就知道,他們兩個肯定是商量好了,所以才一起來他的府邸門口守候。


    肖長沒有馬上答應二人的請求,而是平淡的說道:“你們可想好了,你們應該知道,為什麽本官一直不得誌,那是因為之前大司徒聚寶差點被本官坑死,你們若是投靠了本官,那麽就相當於得罪了大司徒等人,或者說得罪了半數以上的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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