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白澗宗和白成柏已經入座了,白澗宗眸色晦暗不明,白成柏依舊麵帶笑容,看起來似乎已經聊完正事了。


    “祖母。”


    “今晚好好吃,來點酒?”


    “好啊。”白成柏率先答應,“每次迴祖母這都食欲大開,廚房做的菜實在是好吃。”


    “好吃就多吃點。”白萍在主位入座,淡淡道,“畢竟不是什麽時候都能吃到。”


    白澗宗身體有恙,但並非滴酒不能沾,小酌幾杯還是可以的。


    晚餐的氣氛倒是還算和諧,都沒聊公司的事,也沒提曹華德的死。隻是話家常一樣想到哪說到哪,描繪著從前的日子。


    “你姑祖母那會兒很喜歡你。”白萍慢慢咀嚼完菜肴,接著說:“她還提議過把你接到老宅生活,給你叔做個伴。”


    “哦?”白成柏有些詫異,“倒是沒聽您提起過。”


    “不提是不想你父母與我們心生間隙。”白萍將碗遞給旁邊的人,示意幫忙舀湯,“後來沒真的把你接來,也是因為你父母不同意,大抵是怕我們給你灌輸了什麽不該有的思想、‘認賊作母’吧。”


    白成柏的父親是正統的楊家人,結果卻被一個外來的女人奪走了家業甚至改了姓,說不準在他眼裏白老太太就是個“賊”也不為過。


    “怎麽會?我爸媽都是打心底裏尊敬您和姑祖母。”白成柏不知道真心還是假意,“如果能在老宅長大,一定會很幸福的,他們也許是有其他考量。”


    白萍不置可否地搖搖頭。


    一頓飯下來,燕折酒喝得最多,主要是白成柏敬白澗宗的那些酒也都被他擋下了,醉得不輕。


    等人散去,燕折就摟住白澗宗的脖子,栽進輪椅裏。


    “我們迴家了嗎?”


    “嗯。”白澗宗說,“現在迴。”


    留宿老宅倒是也可以,但白澗宗明天要去公司,燕折明天也有課,還是迴去比較方便。


    “你喝酒了,不能開車。”


    “……不用我開車。”


    燕折咕噥道:“我沒醉!我可以開車。”


    白澗宗毫不留情地戳開幻想:“你有駕照?”


    “……”燕折抬頭,頤指氣使道:“你去給我買一本!”


    “想得美。”白澗宗把燕折推上車,自己才撐著身體上去,絕情道:“以後要給你找最嚴格的教練。”


    “壞狗。”醉鬼被還要考駕照這件事打擊得不輕,有錢都不能買駕照,那要錢幹什麽?都扔了吧。


    因為是商務車,座椅右邊是有一道狹窄通道的,平時都是燕折坐外側,白澗宗靠窗,今天倒是反了過來。


    “白成柏!”安靜了會兒的燕折突然指著後視鏡裏的俞書傑道,“你為什麽開我們的車?你是不是想謀害大白對我強取豪奪!”


    白澗宗眼皮一抽,直接捂住燕折的嘴:“誰想對你強取豪奪?少看點亂七八糟的東西!”


    “他想謀害你!”燕折掙脫束縛,“那你說,他今晚來找你和祖母說是什麽事?”


    雖然麵對的是一個醉鬼,白澗宗還是迴答了:“他要把手裏的股份轉讓給我。”


    燕折看著白澗宗一開一合的嘴唇,耳朵隻進了字,但沒連成句。他還好似聽懂了地問:“為什麽?”


    “他父母這些年貪了不少錢。”白澗宗道,“所以他想賣掉手裏的股份和白家、楊家都割席,換一種人生。”


    白澗宗往後靠了靠,閉眼小憩:“你怎麽看?”


    燕折以為在問自己:“騙人!不信。”


    他往白澗宗身上一靠,嗅著淡淡的酒香。


    俞書傑看了眼後視鏡,道:“老板,如果小白總沒什麽算計,不論他出價多高,收迴股份對您來說都是好事……但小白總並不是沒有野心的人,他爬了這麽多年,為什麽就突然打算放棄了?”


    白澗宗許久沒說話。


    片刻後,他睜開眼道:“查查曹華德手裏到底掌握了什麽,才導致了他的死。”


    俞書傑:“是。”


    這邊聊著正事,旁邊的小煩人精還在借酒發瘋:“你好香啊寶寶。”


    白澗宗冷冷垂眸:“瞎叫什麽?”


    “你就是我寶寶。”燕折胡說八道,“我生的!”


    俞書傑實在沒憋住笑出了聲,被老板冷冷地瞪了一眼。


    他連忙正色道:“前麵的交警還沒撤走。”


    他們的車照例被攔下,交警讓俞書傑吹口氣,顯示未酒駕後正準備放行,就見這輛昂貴商務車的後座車窗拉下,探出一顆腦袋:“給我也吹吹!”


    白澗宗試圖把人拎迴來:“燕折!”


    奈何喝醉酒的人格外沉,燕折堅持著朝酒精測試儀吹了口氣,那玩意兒瞬間瘋狂閃爍。


    交警哭笑不得:“可以走了。”


    燕折不樂意,還打算讓白澗宗也試試:“給我寶寶也吹一個”


    白澗宗實在丟不起這個臉,攔腰把燕折拖迴來並強行關上車窗,咬牙徹底:“還不走!?”


    俞書傑連忙踩下油門,徒留馬路後麵的車主們目瞪口呆:不愧是豪車啊,關係就是硬,酒精測試儀都閃成那樣了還給放行……


    關係硬不硬不知道,反正白澗宗是挺硬的。


    他煩躁地推開懷裏的人:“再蹭今晚自己睡!”


    “不、不行。”燕折對著白澗宗的頸窩又親又咬,“你不愛我。”


    白澗宗冷笑:“我又不愛你了?”


    燕折含糊不清地說:“我要去找愛我的人。”


    沒道理的,白成柏的身影在腦子一閃而過,白澗宗氣笑了:“腿給你折了!”


    “我要去找白白。”燕折說,“他給我畫了好多畫,但他沒有給我說。”


    白澗宗意識到燕折看到了畫本,冷嗤一聲:“又不是特意畫你,還要和你說?”


    “明明都是我。”燕折豎起手指抵住白澗宗嘴唇,“他侵犯了我的肖像權,他得給我版權費!”


    推也推不開,做也做不了。


    白澗宗忍著躁意,順著燕折的話問:“多少?”


    燕折堅定地說:“一個億。”


    白澗宗推他,嘲弄道:“前麵就有一家銀行,我給你買個頭套,路邊小超市應該有仿真玩具槍去搶吧。”


    燕折是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那犯法的。”


    白澗宗捏住他嘴巴,一字一頓地說:“敲、詐、也、犯、法。”


    “一個億都不給我。”燕折又開始咕噥,“白白也不愛我。”


    “你……”


    白澗宗剛開口就聽到燕折說:“甚至都沒有給我準備十八歲生日禮物!”


    “……”白澗宗將懷裏的身體摟緊,半晌才嘲弄道:“變得那樣討人厭,誰要給你準備禮物?”


    埋在頸窩的燕折不吭聲了,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受到了打擊。


    許久,車內傳來白澗宗冷淡的聲音:“已經給你了。”


    海勒公館二十一層的那套毛坯大平層原本就是給燕折準備的成人禮。但因燕折性情突變,原本準備的裝修也中途停工,房子一直空置到今年。


    直到熟悉的燕折再迴來,白澗宗才借著訂婚的由頭將那套房子再送到燕折手裏。


    當年買下那套平層作為成人禮的時候再想什麽?


    似乎是覺得私生子的日子恐怕不會太順心,就算甘靜沒苛待燕折,那也是寄人籬下,有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終歸是不一樣的。


    畢竟燕折在燕家連一千多塊錢都拿不出來,還偷錢給他買過拐杖作為生日禮物。


    有自己的房子以後,燕折成年以後就可以選擇搬出來住。


    燕折可以考國內的大學,也可以去外麵留學,選擇自己喜歡的職業與人生,如果燕家不支持,他也可以私下資助。


    可惜,計劃就隻是計劃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來捏。


    第119章 誰藏屍


    燕折大概是沒聽見,酒勁徹底上頭,暈暈乎乎地埋在白澗宗懷裏。


    白澗宗大抵也隻有這時候實誠一些,緊緊圈著燕折的腰,使其完全與自己貼合在一起。


    迴到山莊,俞書傑下車拉開後排的車門,並提前準備好輪椅。


    的虧白澗宗臂力強大,否則都沒法把自己和燕折從車上拖下來。即便如此,坐到輪椅上的那一刻他還是粗粗地喘了聲。


    俞書傑眉眼低垂,對此習以為常。


    他還記得老板車禍後一直躺在病床上,心灰意冷,某天試圖自己爬上輪椅,卻結結實實地從床上摔到地上。


    他聽到聲音衝進去,隻對上老板充血的雙眼。


    光靠自己上車下車這個動作,白澗宗就鍛煉了無數次。


    今晚星星很多,月亮也圓,夜色下的白澗宗摟著唿唿大睡的燕折、望向自己因肌張力而不受控製的雙腿,許久沒動。


    “聯係sam博士的團隊,了解清楚臨床試驗的進展把報告整理給我。”白澗宗突然開口,聲音與晚風一樣清冷,“告訴她,我有意願……請她做一做準備。”


    “是。”俞書傑一震,這麽多年了,終於願意接受治療了。


    最初其實用過很多種辦法,中醫西醫都試遍了,都說沒有希望,直到近些年國外的一個醫療團隊宣稱在這個項目上獲得了史詩性的進展。


    但此時的白澗宗已經經曆了太多,對未來毫無希望,也失去了配合治療的意願。


    直到燕折出現。


    白澗宗一手圈著燕折,一手操控輪椅迴屋,心裏竟然沒有太大的波動。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再生氣我就要演你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貓界第一嚕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貓界第一嚕並收藏再生氣我就要演你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