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來了。”段淇起身,走上樓梯,俞書傑走在前麵。


    但剛上二樓,他們都不約而同地頓住了。


    “嗚……”


    段淇沉默了一秒:“是不是……有人在哭?”


    這個“有人”說得很委婉了,別墅裏除她和俞書傑就隻剩下燕折和白澗宗,還能是誰在哭。


    總不可能是白澗宗。


    至於為什麽哭……


    --襲睜麗h


    “白澗宗!你個混蛋!!”


    段淇低聲問:“我們還進去嗎?”


    她剛問完,裏麵又傳來一句:“我要殺了你!”


    這聲帶著哭腔的威脅毫無威懾力,然而金屬碰撞的咣當聲卻引起了俞書傑的警覺。


    本來猶疑的腳步瞬間堅定,他大步衝過去扭開房門:“您沒事”


    “……吧。”


    段淇跟在俞書傑身後,看見了房裏的場景。


    隻見白澗宗還和之前一樣躺在單人床上,燕折卻不知何時跨坐上來,白皙的腳踝繃成一條直線,抵著床。


    他一手抓住白澗宗衣領,一手拿水果刀懟在白澗宗脖子處,哭得眼眶通紅。


    “你到底解不解雇她!?”


    白澗宗麵無表情地背台詞:“我跟她沒關係。”


    段淇立刻意識到這兩人口中的“她”就是自己。


    她自認為今天沒有什麽不得體的地方,除了忘記戴手套……這位燕家小少爺還真有點不負傳聞啊。


    燕折邊哭邊吼:“你為什麽找這麽漂亮的康複師?你就不能找個男的,找個老的?你敢說你一點想法都沒有嗎!?”


    白澗宗:“……”


    “你雙標,你下賤!”燕折多少有點借機泄私憤了,“不許我找八塊腹肌的教練,就許你自己找漂亮姐姐?”


    “……”


    段淇沒忍住笑了聲,跟傳聞還是有點不一樣的。


    燕折充耳不聞,刀子一揮,眼淚就像決堤的河水:“反正我絕對不允許你再和她接觸!你要麽解雇她,要麽死在我手裏!”


    這一幕本該讓人頭皮發麻的,俞書傑更該第一時間上前奪走燕折的刀子,然而他卻隻駐留在門口,遲遲未動。


    主要兩位當事人幾乎連在一起的姿勢,加上燕折邊哭邊吼、白澗宗一言不發的場麵,實在太像情趣小劇場了。


    他初步判斷,危險性約等於為零。


    燕折惡狠狠地揪起衣領,白澗宗的脊背直接離了床,眸色森森地看著燕折。


    他陰鬱道:“剛剛按摩的時候怎麽沒見你力氣這麽大?”


    燕折仿佛沒聽到,眼淚嘩嘩地掉:“你要是不解雇她,我現在就刀了你!”


    俞書傑:“老板”


    白澗宗抬手,示意他不用過來:“把我和段康複師的合同拿過來,還有違約金。”


    俞書傑:“是。”


    段淇滿臉錯愕:“白先生,您”


    燕折直接打斷:“她為什麽也叫你白先生?”


    白澗宗眼皮抽搐:“……很多人都這麽叫。”


    燕折哭得更兇了:“你為什麽允許他們這麽叫?這明明是我的專屬稱唿,你怎麽可以這樣!?”


    “……”白澗宗忍不住了,警告地握住燕折的腰。


    燕折不但沒收斂,反而更胡攪蠻纏,聲音都發著顫:“你現在就讓她走!”


    段淇還試圖爭取一下:“白先生……”


    “抱歉,我們的合約要終止了。”燕折入戲太深,身體都在發抖,白澗宗隻能扶住他的腰,壓著火氣盡可能平靜道,“他太愛吃醋。”


    燕折其實還想吼一句“你為什麽要給她道歉,你都沒給我道過歉”!


    但目的都達成了,再演他怕挨揍。


    於是隻能佯裝滿意,拎著白澗宗的衣領擦眼淚。


    “……”


    白澗宗發狠地握住燕折的腰。


    燕折揪起他衣服,帶著哭腔小聲說:“您剛剛不是說我嘴巴有油嗎?我擦擦。”


    白澗宗深深吸一口氣。


    段淇不知道這兩人暗中較勁,清楚掙紮無用,隻能妥協:“我明白了,白先生,有緣再見。”


    俞書傑做了個請的手勢。


    段淇邁開步伐,但還是沒忍住迴首看了眼


    隻見燕折弓著腰埋在白澗宗胸口,後者看似冷淡,卻也用寬大的手牢牢護住身上人,以防掉下狹窄的單人床。


    她扯了下嘴角,搖搖頭離開。


    ……


    白澗宗看著還在掉眼淚的燕折,冷笑:“人已經走了,你別入戲太深。”


    燕折憤然指控:“您打得太痛了!我屁股上絕對有個巴掌印!”


    “……是你讓我打的。”白澗宗陰沉道,“別裝,我用了多少力道我清楚,不可能留印子。”


    確實是燕折讓的。


    他覺得幹巴巴地吃醋太沒意思,得來點眼淚才真實,可又哭不出來,就讓白澗宗打一下自己。


    但他原意是打一下手或胳膊,也沒讓打屁股啊!


    白澗宗剛剛一巴掌拍上來的時候,他差點蹦起來。又疼又癢,還有些說不清的異樣感,直接戳中了他的淚腺。


    “您還推卸責任”燕折大拇指扣上褲腰,委屈道,“非要我脫下來給您看下是吧!”


    也不知道為什麽,燕折能眼眶通紅地把這話說出悍匪的氣勢。


    白澗宗一把攔住他即將脫褲子的動作,眼神陰沉。


    燕折在心裏暗笑。


    他發現了,白澗宗除了第一次滴他蠟以外,大多數時候真的很保守。


    “你想怎麽樣?”


    “剛剛,這場吃醋的戲”燕折吸吸鼻子,想了想,“一分鍾一萬。”


    白澗宗直接掏出手機,給張三打了個電話,陰惻惻的:“現在開車送燕小少爺去最近的銀行,再給他準備個黑色頭套!”


    言外之意:你直接去搶好了。


    燕折:“……”


    小氣鬼。


    他哭得那麽專業,怎麽就不值一分鍾一萬了?


    經過剛剛那一茬,燕折膽子也大了些,直接搶過白澗宗的手機跟張三說:“不用了,我們隻是在吵架。”


    白澗宗臉色更黑了:“誰跟你吵架?”


    燕折掛掉電話,很上道:“我自己跟自己吵。”


    他感覺自己有時候像個鏟屎官。


    每天都忍不住惹貓生氣,惹毛了還得自己順毛擼,不然就會被弄死。


    多卑微啊。


    “我這醋吃得是不是有點刻意?”燕折下巴上還掛著幾滴淚,聲音也顫,但還是憋不住八卦的心,“您為什麽非要解雇她呀?”


    按照白澗宗的性格,想解雇就解雇了,何必還要找他演戲?


    段淇肯定有別的問題。


    白澗宗根本不迴答他:“你還打算把刀架多久?”


    “哦。”燕折立刻收迴刀子,頗為不好意思地鬆開白澗宗衣領,“您辛苦了。”


    腰背終於能放鬆下來和床麵貼合,白澗宗摸摸脖子,陰著臉說:“我讓你架你自己脖子,沒讓你架我!”


    燕折想也不想地說:“架自己脖子多危險啊。”


    說這話的時候,下巴那幾滴搖搖欲墜的眼淚終於落下,淌進白澗宗的鎖骨裏。


    燕折眼疾手快地伸手給他抹掉,順便揩了把油。


    皮膚還怪好的。


    白澗宗:“……”


    “當然,架別人也危險。”眼看白澗宗臉色不對,燕折亡羊補牢地補充道,“可您又不是別人,您是我喜歡的人。”


    白澗宗譏諷道:“喜歡的人就是用來給你架刀的?”


    燕折義正言辭:“您不明白,架您我們才都安全,我也許會弄傷自己,卻絕不可能傷到您!”


    白澗宗冷笑了聲。


    “您不信嗎?”


    燕折揉揉眼眶,哭慘了的一張臉顯得十分真誠。


    某人說不過就開始找茬了:“從我身上滾下去!你還想坐到什麽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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