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長生!”身後的追兵趕得甚急:“落泉宗已經破滅,你現在苦苦支撐,又是何苦,像你們副宗主一樣,跟我們投誠,將那少年交與我們,我們能夠給你的,比那破舊的落泉宗,要多得多!”


    瘦弱的少年臉上露出一絲憤恨之色。在兩年之前,他安靜修行之時,卻被一蒙麵之人,生生斷了幾道經脈,被視為宗門明天的他,幾乎就要當場死去。


    若非宗主救援及時,他當場就要魂歸天外。


    但是,作為宗門中天賦最高的弟子,及時被捏斷了數條經脈,宗主最終也沒能狠下心來放棄,最終散去大半功力,配合上宗門多年以來積攢的珍貴藥材,為他接續經脈,元氣大傷是難免的事情。


    但更讓落泉宗絕望的事情,就在宗主本人散去大半功力之後發生。


    覬覦他們靈脈已久的鳴沙派,不知從哪裏得知了宗主散去大半功力的消息,集全宗之力,突襲落泉宗祖地,然後在副宗主叛變的情況下,隻損傷了少數中層幹部,就攻下了整個落泉宗。


    宗主因為元氣大傷,被副宗主和鳴沙派的太上長老。聯手擊斃,就連遺言都沒留下來。


    這老仆人背上的少年,若非因為靜養之需,住在了門派的後山,從密道離去,也定要步宗主的後塵,身隕道消。


    不過,到這個時候,鳴沙派的追兵也已經趕上了少年兩人。


    如果沒有什麽意外,這兩位修為尚在老仆之上的追兵,就要擒下兩人,將這宗門最後的燭火,撲滅在尚未綻放的時刻。


    老仆忽然停了下來。


    兩位蛻凡境的追兵也停了下來,桀桀笑著,看著老仆和少年。他們是鳴沙派專門負責對外戰鬥的修士,自然能夠看出,老仆此時的身體狀況。


    早在後山之時,老仆的身上,就已經受到了這兩位追兵的聯手一擊,若不是人老成精,早有準備,便命該絕。


    少年輕輕盤腿坐下,冷眼看著那兩位追兵。


    “老東西,別敬酒不吃吃罰酒。”那位臉上帶著刀疤的追兵,笑得像是港劇裏標準的惡人:“你中了我烈陽掌,體內經脈早已被烈陽真氣侵蝕,現在能剩下三成實力,就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我兩兄弟的烈陽真氣,本就是跗骨之蛆,就算你有療傷性的符篆,也絕無短期治愈的可能。”白臉些的追兵,笑得好像色狼一般:“那少年細皮嫩肉的,在上交之前,說不定還能樂嗬樂嗬一會。”


    “真的是……”那兄長寵溺地看了看自己的弟弟:“看來家裏傳宗接代的重任,還是要交給我了。”


    “嘿嘿嘿。”白麵追兵一臉怪笑。


    老仆忽然嗬斥出聲:“你們鳴沙派治下,民不聊生,讓老百姓給你們挖靈石礦,橫征暴斂,甚至連女色都不禁……早晚有一天,你們鳴沙派,會死於自己的孽!”


    “可是在今天,你們落泉宗,先我們一步而去了。”刀疤臉大笑:“就算是死,我們也比你們晚的多!”


    “晚的多?”老仆幹癟的身子,忽然鼓了起來。他一躍而起,攜萬夫不當之勇力,直直地衝向了兩位追兵。


    “自爆?”兩位追兵忽然齊齊一笑。


    一瞬間,那老仆體內的烈陽真氣,就被這兩人引動,攪拌著老仆的內髒,讓老仆原本洶湧的真氣,變得遲滯起來。


    老仆似乎承受了整個世界最恐怖的痛苦,整張臉扭曲起來,連剛才自爆之時撐起的皺紋,都更加深刻。


    隻聽得一聲巨大的震響,山穀間樹木傾頹,飛沙走石,像是被手雷炸了一遍。


    老仆的屍身已經在爆炸中徹底毀滅,不存一絲。凡是能夠化作靈力燃燒,加大爆炸威力的身體部分,他都毫不猶豫地引入自爆秘法之中。


    原地隻剩下一個幾丈方圓的大坑,透著焦黑的顏色。


    “咳咳。”兩聲虛弱的咳嗽聲,忽然想起:“老弟,這次玩脫了。”


    “那老東西,真是個雜碎!”那白麵書生站在刀疤臉的身後,受傷反而沒有兄長嚴重:“如果他有家人,不管男女老幼,我定要將他們挫骨揚灰!”


    “你還是先看看那小兔崽子跑沒跑吧。”兄長也從坑洞中躍起,順帶著那暴怒的老弟。


    一個人影站在坑前,兩眼中透露著冷光。


    沒有多餘的言語,他割開了自己的手臂,往下低落了一滴精血。


    一聲比先前更加震撼的爆炸,從這坑洞中響起。整個山穀尚未平靜的飛鳥,再度被驚起,在空中留下一陣恐懼的鳴叫。


    少年落在地上,滿臉是血。


    他雖然修為不足,但如此年紀,離蛻凡境竟是隻差半步。


    他剛剛借助自己的精血,激發了落泉宗的血誓秘法,以自己半數的陽壽為引子,將那兩位原本身上就帶著老仆靈力的兄弟,瞬間炸飛。


    也怪這兩兄弟大意。在那老仆死後,他理所當然的以為,那虛弱的少年就是甕中之鱉。


    但沒曾想,這甕中的,非但不是縮頭待斃的老鱉,反而是一頭擇人而噬的毒蛇。老仆死在麵前,這少年沒有絲毫的動容,反而在避過了爆炸的第一時間,就將那兩位追兵堵在了坑洞中,引發了血誓秘法,一舉功成。


    他依舊沒有說話。


    在宗門被滅之後,他就決意不再說話。


    隻有當仇人的血全數流幹之時,他才願意,將這個自願的閉口禪解開。


    畫麵到此結束。


    盤古目不轉睛地看完了整場追殺。在這混沌中,她見過無數的奇觀。混沌之潮,雙日同出,雖然規模宏大,卻極為的單調。


    這一場追逐戰,雖然規模極小,甚至不如地球上一場小規模戰役來得劇烈。


    但人心之浮動,戰況之詭譎,絕非混沌中這些自然奇觀能比。


    “看出些什麽來了嗎?”季滄海問道:“從這場簡單的追逐戰中。”


    “我覺得那個老仆好笨。”盤古說道:“他明明可以將他背後的少年獻上,就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


    “我已經料到你會這麽說。”季滄海說道:“這也是我想要告訴你的。”


    “當然,你要是不聽,我毫無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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