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雲霄再次睜開雙眼已經是翌日晌午,看到的是守在他床邊滿臉憂慮的蕭平。


    “殿下,殿下你終於醒了。”蕭平看到容雲霄醒來,頓時麵露喜色,隨後看到容雲霄強撐著就要坐起來,又連忙補充上一句,“太醫說了,您要好好臥床養病。”


    “本王此番著實算是命大。”容雲霄一動就扯到傷處,忍著痛自嘲了一句。


    “都是我不好,昨夜就覺得心頭不安,都怪我沒有極力攔下殿下,不然……”蕭平仍然心有餘悸,倘若殿下有個好歹,這可怎麽對得起慧妃娘娘的在天之靈。


    “此事不必再提,是我執意要獨自前去。”容雲霄打斷了蕭平的自責,隨後又詢問了他昏迷之後發生的事情。


    聽蕭平說完,容雲霄心裏冷笑,三皇兄倒是機靈,怕父皇降罪於他幹脆使了苦肉計。


    如此一來,就算自己到父皇麵前告狀,說是容月夜設宴刺殺他,刺客行刺時容月夜和玄王府的殿外護衛都視而不見,容月夜也可以推說是容雲霄當時已經醉酒,意識不清。


    而且,還有太醫證明容月夜也被刺傷,再者,在自己的王府行刺,就算行刺成功,那不是自己給自己抹黑嗎?


    總之,大家看到的聽到的都是玄王設宴邀請塵王相聚,席間遇刺,兩位殿下身受重傷。


    容雲霄隻能打落的牙齒往肚子裏咽,誰讓自己掉以輕心呢,這啞巴虧是吃定了。隻是,容月夜使了這苦肉計,不知得知自己命大竟然沒有死後,會不會很失望?很後悔?


    又聽蕭平說了出征人選已經定為大皇兄容長風,容雲霄又不禁心頭起疑。本以為容月夜設計除去他,然後會想方設法爭取這次出征機會,可為何自己暈過去後,他又不惜自傷演一出苦肉計?


    容月夜完全可以不用自傷,事後直接到父皇麵前來個負荊請罪。甚至可以借機拿下出征的機會,就說自己對四皇弟保護不利,讓四皇弟遭此橫禍,甘願代替四皇弟出征,為國效力。


    如此,難道不是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嗎?同時除了自己和獲得出征這個千載難逢的立功機會,隻要得勝歸來,誰又還會去追究四皇子的死是不是出自他玄王之手?


    明明可以將這件事做得盡善盡美,以容月夜的睿智不可能想不到。可上好的機會在他手上,他偏偏竹籃打水,既沒能殺死自己,又沒能爭取到出征的機會。而且還自己受了傷,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莫非,容月夜和容長風其實已經是統一陣營,容月夜之所以這麽做,就是為了讓容長風能獲得出征的機會?


    可他們又怎麽能確定父皇不會選擇容雷漠?若是父皇選擇了容雷漠,那他們豈不是費盡心思為他人做嫁衣裳?


    而且如果容月夜和容長風早就是一條船上的人,那麽自己不在都城的這幾年,他們二人聯手,不應該是早就除了容雷漠?為何又是成三足鼎立的局麵?


    容雲霄臥床養病的這幾日,一直都在反複琢磨著這些問題,可卻始終毫無頭緒。


    安心靜養了半個月後,容雲霄終於可以下床了,雖然還不能進行騎馬射箭這些動作幅度大的事情,但是外出散散心早已經不在話下。


    由於一麵要與旬空國交戰,一麵還要提防天樞國、壁水國趁機發難,煜帝也再沒有空閑來探望過容雲霄和容月夜,隻是各命一名禦醫每日給兩位殿下調理。


    容雲霄的塵王府期間也收到了煜帝和容雷漠命人送來的補品和藥材,容長風雖然人已經在邊關,弈王府卻也有人送來補品,代奕王慰問塵王。


    獨獨不見玄王府有什麽動靜,容雲霄甚至忍不住猜測,是不是容月夜已經徹底和他撕破臉,連表麵文章都不屑於做了?


    可很快,這件事就有了答案,玄王府派人送禮來了,這個禮卻出乎容雲霄的意料。


    “殿下,玄王命人八抬大轎送來了一位琴師,說是擔心殿下在府中養病煩悶,好撫琴為殿下解解悶。”還沒等那位琴師進塵王府,無情已經來到容雲霄跟前稟報。


    琴師?容雲霄不由又想起那一夜的宴席,那一群鶯鶯燕燕的舞女,他的內力早已經恢複,容月夜不會那麽愚蠢又故伎重演吧。


    “嗬嗬,三皇兄也不知是怎麽想的,之前是舞女,現在又是琴師,還真以為本王的枕邊是那麽好吹風的。”容雲霄露出一貫和暖的笑容,說出口的卻是淡淡的嘲弄。


    不知道是不是容月夜刺殺不成,現在想派人來使美人計?


    聽容雲霄這麽說,無情麵色古怪,為難中又似有一絲窘迫,他問道:“那殿下是讓那位琴師進府,還是將人打發迴去?”


    “帶她來見我。”容雲霄的眼眸中劃過一絲狡黠,他倒要看看,容月夜還有什麽花招。


    當無情再次返迴時,身後跟著的琴師卻不是容雲霄以為的庸脂俗粉,而是一個清冷俊美的男子。


    男子一襲水藍色長袍淡雅清逸,背上背著一架古琴,正是玄王府的琴師拂衣。


    “拂衣見過塵王殿下。”拂衣躬身向容雲霄行禮,清如流泉的聲音十分好聽,卻聽不出特別的恭敬。


    容雲霄由上而下將拂衣打量了個遍,向一旁的無情使了個眼色。無情立即會意,走到拂衣的麵前,輕輕托了一托,道:“琴師不必多禮,既然是玄王派來,就是塵王府的貴客。”


    無情在說話的間隙已經借機探上了拂衣的手腕,說完話退迴容雲霄的身旁,微微向他一搖頭,示意那個琴師沒有內力,不是個習武之人。


    “玄王殿下擔心塵王殿下煩悶,特意讓拂衣在塵王府小住,好供塵王殿下隨時差遣,為塵王殿下撫琴解悶。”拂衣淡淡地說著自己的來意。


    容雲霄聞言微一皺眉,容月夜竟是想讓這琴師住在他的塵王府,讓琴師為他撫琴解悶倒是說得好聽,明裏暗裏就是要在他身邊安插眼線。


    “那就有勞琴師為本王奏上一曲。”容雲霄說著往座椅上一靠,闔上了眼簾。


    琴音繚繞,餘音嫋嫋,如幽泉緩緩淌過心間,清幽而深遠……


    拂衣的琴音倒是讓容雲霄覺得十分舒服,一曲聽畢,容雲霄倏然起身,快步走到拂衣的麵前,還未等他反應,就抓住了他的右手腕用力一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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