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辭看著清蝶漸漸不見身影的方向,怔了一會,隨後迴過神來,他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便往方才清蝶為他指引的方向而去。


    這一路上霧氣籠罩,五步開外的景物清辭根本看不清,隻能憑著感覺慢慢往前摸索著。


    清辭心想:“這條路也不知是通往哪裏,這麽大的霧氣,就是有人迎麵走來隻怕是快要撞上才能發現對方。”


    因此清辭走起來也格外的留神,還特地分出一分精力去細細區分耳邊嘈雜的各種怪異之聲,生怕會錯過什麽線索。


    全神貫注地在這條道路上走了將近一炷香的時間,霧氣漸漸散開了,先是十步之外可以視物,接著百米開外的景色也映入了眼簾。


    清辭看到了再熟悉不過的場景,道路兩旁搖曳著妖紅似火的彼岸花,隻是這裏的彼岸花和花魂穀的彼岸花給人的感覺不一樣。


    花魂穀的彼岸花給人一種妖冶冷清的感覺,而這裏給人的感覺就像是火,大片大片熊熊燃燒著的大火。


    在這條路上,除了這彼岸花的火紅,其他的一切都是沒有顏色的,準確的說是其他的所有都是暗灰色。


    這彼岸花是唯一的色彩,也是唯一的風景,像火一樣照亮著前方的路。清辭沿著彼岸花給他照亮的路走了下去。


    突然,行走著的清辭感覺到自己似乎被一股氣流撞了一下身體,忙原地轉了圈,卻沒找到是什麽撞了自己。


    正欲往前走時突然在彼岸花海中看見了一紅衣似火的女子,更為奇怪的是,清辭發現自己此時似乎多了一種奇怪的能力,似乎自己就是那個女子一樣,能切身的體會到她的感受。


    清辭來不及多想,隻能順著那種感覺,被那個紅衣女子的情感牽著走。


    原來,那位紅衣女子便是守護彼岸花之花的花妖,名喚曼珠,這上千年來她日日守候於此不得離開,這是她的職責。


    而此處還有一名守護彼岸花之葉的葉妖,名喚沙華,清辭的腦海裏被動的出現了一名綠衣男子。


    這曼珠和沙華分別守護的是花和葉,而彼岸花的花和葉是不會同時出現的,因此他們是不同班次的守護者。


    “彼岸花,花開開彼岸,花開葉落,葉生花謝,花葉兩不相見,生生相錯。”清辭的腦海裏響起了這樣一句話,似乎是在給他講一個故事。


    曼珠和沙華默默守護了彼岸花幾千年,在這幾千年的歲月更替中,雖從未謀麵,卻彼此之間情愫暗生。


    隨著時間的推移,曼珠和沙華之間的愛意也逐漸濃烈,他們迫切的想要見一麵,想要生生世世永遠相守。


    但這是決不被允許的,他們被派來守護彼岸花前曾被特地交代過。然而一切的條條框框都關不住這濃烈的愛,曼珠和沙華還是偷偷相見了。


    在見麵的那一刻,曼珠和沙華雙眼含淚,緊緊地擁抱在一起,仿佛再沒有什麽能夠分開他們。那一天黃泉路上的彼岸花花葉同時出現了,成為了黃泉路上最為壯觀的風景。


    ……


    被發現的曼珠和沙華受到了殘酷的懲罰,並被打入輪迴,每生每世受盡苦難,並且永遠無法相見。


    但是在每一世輪迴的時候,彼岸花的花香又讓曼珠和沙華想起了前世的記憶,他們再一次奮不顧身的想要在一起,發誓永不分離,永遠不會忘了對方。


    就這樣他們再次被罰,再次跌入下一個輪迴,他們生生世世重蹈覆轍,無限輪迴於這一個死局。


    “還醒不過來嗎?”清辭突然聽到一聲極為戲謔的聲音在身旁響起。


    倏然迴過神來,看到自己麵前站著一個身著淺灰色長袍的男子,手裏拿著一把折扇。


    隻見該名男子一身淺灰色,似乎與這混沌無邊的灰暗融為一體。饒是如此,也依舊掩蓋不了他身上雍容華貴的氣韻。


    他身形修長挺拔,姣好的麵容比女子還要俏麗,但這陰柔的長相給人的感覺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柔弱,而是在目光流轉間給人一種高貴倜儻的英氣。


    淡淡的笑著,灰衣如霧的男子手腕輕翻,嘩的一下搖開扇子,這扇麵上也是一片淺灰,還有幾縷黑煙隨意飄著,不知畫的是什麽。


    清辭對上那顧盼生輝,豔壓星辰的雙眼,心頭微訝,冷聲問道:“你是何人?”


    灰衣男子搖了搖扇子,並未迴答,而是看了一眼一路上的彼岸花道:“這兩小妖,真是執念太深,不管來的是人是鬼,都看到這幻像。”


    “你說你這一蛇妖,不迴去好好修練,來我這執著什麽呢?”該男子見清辭不說話,饒有興味打量著他,學著某一熟悉的口吻淡淡說笑。


    “你是何人?”清辭覺得眼前之人定不簡單,心想或許他會知道該如何找迴花無影的二魂七魄,無暇理會他的話,再次冷聲問道。


    “我是何人並不重要。”灰衣男子似乎覺得眼前的青衣人很無趣,蹙著眉頭淡淡開口道。


    “那花無影的二魂七魄你可知?”清辭問道。


    “自然是我收了,不然,你又為何來此處尋我?”灰衣人挑起了飛斜入鬢的眉,頗為得意地勾唇淺笑。


    清辭看著灰衣人一臉戲謔的表情,讓他那張俊美不凡的臉在這混沌的霧色裏顯得分外的邪魅,沒好氣道:“還給我。”


    “倘若我不呢?”灰衣人笑著收起了折扇,用扇子輕輕在清辭的肩膀上敲了敲。


    清辭冷著臉,手中幻出長劍,冰冷的劍鋒已經出鞘了一分。


    “我勸你收起你手上的劍,雖然是把好劍,可是你能肯定我打不過你?”


    灰衣人依舊淺淺笑著,音調卻微微上揚,魔魅之中似乎有著一絲威脅。他輕輕用扇子推了一下清辭正要拔劍的手,長劍立時被收迴了劍鞘中。


    “如何才能給?”清辭冷聲問道,他指的自然是花無影的二魂七魄。


    “要我說,你迴去好好修練,不出萬年便可成仙,這活得久了,什麽事情便都如過眼雲煙了。”


    灰衣人不答,而是自顧自地感歎道。但是很顯然,這話說出口與他身上的氣韻十分不符,倒像是他在模仿。


    “不必。”清辭沉聲拒絕,在他看來,這個灰衣人可是比他母親還要囉嗦。他並無心糾結於一些廢話,隻想盡快拿迴屬於花無影的二魂七魄。


    “這成仙有什麽不好,無生無死,無若無悲,無欲無求。”灰衣人合起的折扇在手掌中輕輕拍打,來迴踱著步,一副悠悠然的模樣。


    “我此次是來尋魂。”清辭不懂他怎麽突然說起成仙的好處來,似乎是說給自己聽,又似乎是自言自語。


    “尋魂?為何不是你把花無影的另外一魂交出來,讓她早日入了輪迴?你們緣分未盡,她入了輪迴,下一世你仍然可以遇到。”灰衣人的臉上難得的露出了一絲正色。


    “入了輪迴,下一世可還是花無影?”清辭雙目微闔,不去看灰衣人。


    “是,也不是。轉世後沒了花無影的記憶,但至少也是花無影的輪迴。”


    “我要的是花無影。”清辭聞言,眼底眸色忽變,波瀾翻覆。他本不願與灰衣人多言,但方才聽說花無影的二魂七魄在他手中,卻又不得不耐著性子。


    灰衣人聞言,輕搖手中的折扇,再不作聲。


    清辭看著麵前灰衣人勾唇淺笑,靜靜等了一會後仍不見他作聲,立即拔出手中的劍,利劍出鞘,發出一聲嗡鳴,鋒利的劍刃直指灰衣人的喉嚨。


    清辭本以為灰衣人會出手,至少也會往後退,卻不曾想他竟一動不動,麵上神色如常,絲毫看不出慌亂。


    清辭在劍刃就要刺魄灰衣人的喉嚨時,霎時收了力道,卻曾是拿劍指著他。


    “大膽!竟敢冒犯主人!”還未等灰衣人發話,清辭的身邊突然衝出來一名紫衣女子,她長劍在手,劍鋒直指清辭厲聲喝道。


    “紫檀,不得無禮。”灰衣人淡淡地開口,語氣中並無任何的不悅,但那名女子立即收迴了指著清辭的劍,狠狠地剜了一眼清辭,而後默默站到了灰衣人的身後。


    “既然你如此堅定,不如與我做個交易如何。”


    灰衣人和顏悅色的看著清辭,語調輕快,似乎剛才拿著長劍就要戳破他喉嚨的人並不是清辭一般。


    清辭聽到拿迴花無影的二魂七魄有望,連忙將長劍收迴鞘中,不假思索道:“好。”


    “既如此,你先迴去救花無影,我們隨後在花魂穀匯合,你們與我一同前往天樞國。”灰衣人說著從衣袖中取中一物,朝清辭擲去。


    清辭連忙接住,垂首一看,是一個如白玉般光滑晶瑩的小盒子,在掌心中發出陣陣寒涼,隱隱約約可以看到裏麵飄蕩著若有似無的輕煙。


    “裏麵便是花無影的二魂七魄,速去。”灰衣人淡淡說完轉身便走。


    清辭此行就是為了花無影的二魂七魄,如今已經到手,也轉身離去。


    在他離開的同時,聽到身後傳來一女子的聲音:“可別忘記答應主人的事,還有,這冰霜盒記得還迴來。”


    “定當遵守諾言。”清辭聽出這便是剛才被灰衣人喚做紫檀的聲音,迴了一聲便匆匆往來時的路返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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