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話地去扶他,可是入手的卻是一陣陣的冰涼,菩薩身上一向存在的體溫,如今竟然慢慢地涼了下去。


    我心裏咯噔一聲,不知是妖的天性太過敏感,還是因為自己心神恍惚沒有摸得清楚,瞧得明白。


    “菩薩……”


    話未出口,聲音已帶了哽咽,似乎無力再將一句話說清楚。


    我終究是沒有把菩薩扶起來,因為他的身子已經冰涼,僵硬得如同冬天裏湖麵上的冰雕。


    我愣愣地看著他,摟住他,卻是再也無法叫醒他。


    早了幾千年的天雷,怎能輕易承受得住,不該度的劫,怎能簡單的度過。


    “菩薩,你醒醒,你不要丟下我,不要丟下我”


    我撲在他的身上,失聲痛苦,除了讓他不要丟下我這一句話,竟然再無話可說。


    大概從此再無人如他這般疼愛我,寵著我了吧,雖然也許隻不過是悲憫。


    “都是你們害的,我要讓你們為他償命”


    菩薩死了,我的心也就跟著去了,這無關愛情,不過是一種執著,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執著。


    那天,我殺了很多天神,打傷了天帝,最後筋疲力盡地倒在了白雲之上。


    白雲很軟很軟,可是我卻知道自己的心腸正在變硬,用人間的話來說,大底就是鐵石心腸罷!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倒在白雲上的我突然發現這一身的紅色衣裙竟是比以往亮麗了許多。


    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自己修為竟可以達到這個層次,也許,這就是仇恨的作用吧,是仇恨蒙蔽了雙眼,從此可以不管不顧。


    我倒在雲層之上,任由一眾天兵天將對我揮劍動刀。


    哀大莫過於心死,心已死,活著不過是行屍走肉罷了。


    天帝見我倒下,終於是從桌子底下鑽了出來,他抹了把臉上的血水,然後指著我很是憤怒地道:“曼珠沙華不但私闖天庭,而且還偷吃蟠桃,打傷三界之母,在天宮大開殺戒,現在更是害死了地藏,這林林總總,真是罪不可赦,朕現在就要種種的處罰你”


    他帶著威嚴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曼珠沙華,花開一千年再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情不為因果,緣注定生死,永遠相識相知卻不能相戀,從此彼岸,處處此岸”


    嗬,大概是抹不過臉麵,所以才如此懲罰,一個是因為菩薩,另一個還不是為了麵子問題,一個二個虛偽的神仙,真是……


    我冷冷一笑,對於他們這種狗屁神仙,現在是看一眼都是覺得心煩的。


    花葉永不相見,這對於一朵野花來說,等於是生生將骨頭和肉拆開,有肉的時候沒有骨頭,有骨頭的時候沒有肉,這,到底是多大的痛苦?


    也許,除了我自己再無人知道罷!


    從此彼岸,處處此岸,那不就是意味著我想要的東西,永遠都是如同水中月鏡中花般,虛浮不定,可望而不可即嗎


    我自嘲地笑著,迎著一眾的刀光劍影爬到了菩薩身邊,靜靜地躺在了他的旁邊,也許,死在他身邊也是一種幸福。


    各種武器在我的身上劃過,可是我卻已經麻木得不知道疼痛為何物,也許是痛感神經失常了吧。


    我的腦袋越來越混沌,最後在意識模糊之際似乎是看到了諦聽,又似乎是看到了醉浮生,最後好像是看到了佛祖,但這腦袋卻是一片,然後眼睛一閉就再無意識。


    再次醒來時,我已經出現在了彼岸,這片傳說中的彼岸,永遠隻有彼,而從此無岸可尋。


    我曾經想要來看看的地方,如今卻是變成了自己此生無法離開的禁地,你說這是不是很可笑、可憐、可悲。


    那時我一直心如死灰,菩薩死了,那我還活著幹嘛,難道是為了傷心不成?


    我有多次想要殺迴天庭,又有多次想要就這樣結束自己,可是最終還是穩定了下來,原因很簡單,因為菩薩迴來了。


    那個一身白色袈裟,目光深邃的菩薩,本以為已經永遠離去的菩薩竟然很快就出現在了我的麵前,雖然隻在此岸,雖然隻能遙遙相望,但我知道他安好,那就一切都好。


    我雖不知道菩薩是怎麽存活下來的,但我知道這一切定與佛祖有關,不過想想也是,釋迦牟尼的弟子,又怎會輕易就那樣滅亡。


    我住在彼岸,從此換名彼岸,菩薩在此岸,他依舊是地藏王,但又似乎不是原來的那個,因為以前每天都要去恆河沙修煉的他,如今卻是放棄了恆河沙而坐到了此岸。


    他在念經,一字一句“阿彌陀佛”,我知道他定是想要度我吧。


    可惜,我卻不再是曾經那個小姑娘,本不喜歡成仙成佛的小妖,如今更是不會成仙成佛了。


    菩薩在此岸念經,一念一萬八千年,而我住在彼岸,每天靜靜地聽著他嘴裏的經文,一聽就是一萬八千年。


    醉浮生也會偶爾出現,不過每次都會帶著一壇浮生酒,隔著忘川河岸絮絮叨叨地說過沒完沒了,那時我才知道,那天我暈倒的那一刹那,他恰巧出現,又恰巧帶走了我,隻不過終究是沒有改變天帝的毒誓。


    諦聽也會來此岸,有時候是和菩薩一起,有時候又是與老灰另加一隻鴨子,百裏沙華送我的鴨子。


    那鴨子終是生了鴨蛋,可惜我卻無法吃到,因為一千八百年啦,就算是幽冥界的幽冥鴨也終究會有老去的一天,因為它生蛋時我在彼岸,它老去時我依舊還在彼岸,彼岸和此岸,兩個遙遙相隔的地方,除了眼神與聲音之外,又怎會再有其他交集。


    ------題外話------


    因為子陌這篇文是用倒敘的手法寫的,在前麵一開頭哪章就說了一萬八千麵前,那就意味著到這裏都還算是迴憶性的,迴憶曾經和百裏沙華他們的事,而很快子陌就會轉折從現實中寫了,而這個轉折菩薩就會出現得更多了,因為畢竟是寫一個六根清淨的和尚,一個超出三界的人物,這感覺特別有壓力,很多時候就不知道怎麽組織語言,因為男主太過高冷,少了太多的塵世俗事,不食人間煙火的人最是難寫,畢竟我們都是普通人,生活在俗世中,那些仙佛不過是想象,都沒見到過,如此有時候就感覺少了很多靈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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