匯智,和姑娘一樣,他隻做傳話使者,不介入正事。


    能否了卻師傅心願,就看馬克萊恩、萊恩奇思夫妻對蘇曉蕾是否當著親生。姑娘將匯智的話,不停地翻譯給馬克萊恩夫妻倆。可能,是太渴望得到收養蘇曉蕾緣故。馬克萊恩夫妻倆很快答應繼續使用蘇曉蕾名字。


    承諾,絕不加任何改動。


    她是東海市人,擁有一個傳統的東海市居民名字,情理之中。


    蘇曉蕾,寓意陽春三月含苞待放的花蕾。經導遊姑娘翻譯,馬克萊恩和萊恩奇思非常喜歡。匯智對穩誠方丈預知未來過去,佩服得拜倒轅門,五體投地。蘇曉蕾有緣人,馬克萊恩和萊恩奇思夫妻倆,差點因自己判斷失誤而有緣無分。


    也多虧老和尚挽留蘇曉蕾,要不然,在謝何平第一次來西台院的和尚廟,救助觀音送子的那一天,她下決心打胎,就沒有蘇曉蕾的現在。老和尚穩誠,巧妙化解謝何平心裏苦澀,令她改變打胎初衷,順利生下蘇曉蕾。


    並如願以償的在送走蘇曉蕾三年後,即一九九一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深夜,謝何平在自己家裏產下貴子取名蘇曉剛。懷上蘇曉剛日子裏,謝何平繼續不予聲張。誰也說不準,她肚子裏懷第二胎肯定是個男丁。


    萬全之策,隻能繼續低調、隱瞞事實真相。


    謝何平產下兒子蘇曉剛,蘇雲飛一家沸騰了。張燈結彩,喜帖到處飛。出生三天,在聖豪大酒店包了七十多桌。除親朋好友,本居委會屬於原來一個村莊的住戶,蘇雲飛挨家挨戶送紅包報喜。


    並邀請參加出生三天大慶,包括喝滿月酒。


    亮明不收任何份子錢,隨禮紅包等等。謝和平不忘給姚國柱發去請帖,氣得姚國柱七竅出血。他抓不住謝和平生的是第二胎的把柄,隻得妄自興歎。盡管如此,那些和蘇雲飛相處和諧的親朋好友,還是帶來各種各樣的禮物,以示賀喜!


    有了蘇曉剛的出現,蘇雲飛和謝何平夜以繼日加班加點。


    沒有背景,沒有人脈,那就得靠出賣體力賺錢。競爭年代,金錢和物質充斥所有人頭腦。形勢所逼,蘇雲飛和謝何平屬於城鄉結合部的戶口。像城裏人一樣住房,不享受城市居民福利待遇。是農民戶口,在農村分不到田地。


    小學文化,隻能在私營企業一家服裝廠,做包裝工。


    謝何平,在服裝加工廠,工位大燙。雖說辛苦,對謝何平來說一百多塊一天的工資,她已經求之不得。白天上班,夜晚做點小生意,是蘇雲飛和謝何平夫妻倆共同心願。


    身邊人開豪車住別墅,住賓館下飯店,對照自己集窮酸於一身,將來怎麽給兒子蘇曉剛娶媳婦。夫妻倆因為有了蘇曉剛,車子房子票子壓斷夫妻倆脊梁骨。辛勤勞作,不敵蘇二愣子開麻將館獲得收益。


    省吃儉用,趕不上五保戶和殘疾人享受國家福利待遇。


    辛勤付出的,不如坐辦公室拿得多。四肢健全的,不如缺胳膊少腿的享受國家待遇。兩極分化,令底層人難以為繼。不敢見到熟人,是因賺良心錢,做老實人。秘密公平不如奸狡巨滑。唉,妥妥的一個技不如人。


    不敢走親訪友,是因和人家不在同一級別。


    茶餘飯後,同居委會的人,笑聲朗朗。


    他們夫妻倆,不想見到別人眼光。坐在家裏看電視,和人家肩膀不是一樣高,說話底氣也不足。與其受辱,不如蹲在屋裏,自娛自樂。貧賤夫妻百事哀,長期積勞成疾,精神狀態與日俱下。夜晚擱在小巷燒烤攤,被隔壁燒烤城老板舉報。


    執法大隊派出便衣探子,走訪他們家燒烤攤位。發現,果真如舉報材料所說。於是,一場具有針對性的機會,運籌帷幄。


    十月一號,節假日晚上。


    蘇雲飛騎著上麵擱有燒烤爐的三輪車,剛剛來到擺攤的小巷。


    謝何平還沒將桌子凳子擺好,一隊人馬一擁而上。夫妻倆從來沒見過聯合執法大隊人馬,十多輛小轎車,卡車。上麵閃閃發光在叫的警笛聲,響徹夜空。感情,執法大隊早就等候在大馬路上,靜候他們倆出攤。


    有計劃地準備衝攤,多半是因為有人舉報。


    正常情況下,執法大隊采取不舉報不予取締的原則,盡其所能給小商小販一線生機。見勢不妙,謝何平大聲喊道:“老公,快跑,衝攤的來了,快!”說話間,她將剛剛從三輪車搬下來的桌椅,以最快速度拿上車。


    對他們倆來說拿走什麽都是損失,一張塑料桌,加上塑料凳少說也有個三五十塊一套。蘇雲飛沒從三輪車上下來:“啊!怎麽這麽巧?媽呀,快跑老婆!”


    謝何平擔心他車上食材和三輪車,蘇雲飛擔心任何平的人被他們抓著。


    夫妻倆互相提醒。見得人馬,三三兩兩朝自己走來,嚇得掉頭就遛。不遛,血本無歸。見他開溜,靜候的這隊人馬不答應,爭先恐後撒腿就追。他們從東西大街進入蘇雲飛他們家擺攤的南北小巷,少說要有幾十米距離。


    幸虧,追趕的人沒騎摩托車,蘇雲飛跑得肯定比那夥人快。


    由於慌張,在由北向南行駛過程中,到了南北河上的沿河小路左轉彎時,遇到突然出現騎電瓶車下班的人。速度太快,來不及躲避,蘇雲飛情急之下選擇自己開車下河。


    前有路障,後有追兵。蘇雲飛原本可以選擇停車,任憑執法處置。慌不擇路中,他居然選擇連人帶車跳河。


    怨隻怨,執法大隊逮到什麽要想贖迴比登天還難。大多數人,寧願不要也不去和他們打交道。打交道的代價,遠超舍棄的代價。罰款張口就是大幾萬,因而,被執法大隊收繳的東西,銷毀,送廢品收購站的較多。


    對待食材,大多數被他們送到福利院、養老院食堂機構。


    給小商小販造成經濟損失和負擔,那不是執法大隊管轄範圍。三輪車加上燒烤爐,價值近萬元。不鏽鋼自排風燒烤爐,就得近萬元。加上食材,調料,算起來三輪車上足足有五六千塊食材配料。


    他不想被執法大隊捉住,所以才沒命開著三輪車奔跑。無巧不巧,偏偏在逃跑的路上偶遇騎電瓶車的人從側麵飛奔過來。不然,騎電瓶車的人結結實實撞在他三輪車上。


    一個騎電瓶車,一個騎三輪車,貌似天涯淪落人。不忍心看著別人撞上自己,蘇雲飛選擇自己衝入河中。他會遊泳,為逃避執法大隊追趕,或許,連人帶車投河,城管也會束手無策。來不及多想,蘇雲飛一頭栽下沿河路的護城河裏。


    河邊沒船,要不然撞到人家大船上釀成後果,他也是個肇事者。


    緊追不放的執法隊伍,陸陸續續,氣喘籲籲趕到沿河路。衝在最前邊的人,和那個騎電動車下班的人,目睹蘇雲飛連人帶車栽在河裏。三輪車直接下沉,可能因承受太重。


    等了半天沒人上來,執法大隊見勢不妙,趕快撥打報警電話。他們,屬於執法機構,但不能替代警察職能。大河邊,圍成一圈人,熙熙攘攘,就是沒有人跳下水去營救。


    看不到人,車子也無影無蹤。水麵上能見到的,無非是從水底泛起的泥漿和水泡。


    執法大隊有人估摸後果難料,從現場離開。


    原路返迴,碰到謝何平在和執法大隊的人為爭奪桌椅,你來我往,互不相讓。便忍不住來一句:“你奪什麽奪?你男人開車栽倒護城河裏了,沒見人上來,還不快去想辦法救他。在這糾纏不休,幾隻塑料凳能比得上一條人命嗎?榆木腦袋!”


    謝何平一聽,說的也是。


    幾隻塑料凳不值錢,人命關天。


    反應過來,她急忙問道:“你說什麽?我男人被你們追到河裏去啦?”不問前因後果,撒腿朝大河邊奔跑過去。幾個執法大隊的人,對著她遠去的背影笑一笑。好像在為自己支走這個女人,因而得到她扔下來的塑料板凳,自鳴得意。


    對著謝和平的背影譏諷的說到:“傻女人,我還以為你什麽都不顧隻要凳子呢!”不忘順手拎起塑料凳,撿起就走扔到執法大隊的客貨兩用車上。聯合執法,集公檢法司一大家子。


    現場執法,現場處置,包括帶有電視台記者,聲勢浩大,是宣傳執法大隊正能量的第一手好材料,這夥人怎麽可能不把他記錄下來?謝何平沒心思顧及,頭也不迴,直奔護城河邊。


    人,越聚集越多。警察來了,同時帶來急救中心車輛。


    沿河路的大河邊,擠滿吃瓜群眾。看熱鬧的人說啥都有。討論下水救人的人,包括警察在內,一個也沒有。執法大隊向警察說明情況,避重就輕。他們並沒有反應真實情況,將所有責任歸咎於蘇雲飛駕駛三輪車車速過快。


    因避讓側麵行駛而來的電瓶車,來不及反應,慌亂之中操作失誤,開車下河。


    聽起來執法大隊思路清晰,規避風險意識明顯。都是吃皇糧,抬頭不見低頭見。既然執法大隊這麽說了,那就得寫好筆錄,以防後患。執法大隊走了,警察接班。到處打電話匯報情況,蘇雲飛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護城河,夏季河水猛漲,順流而下,激流打著漩渦,奔騰不息。


    謝何平不相信蘇雲飛掉下河上不來,她知道自己男人水性很好。他想迴家看看,認為蘇雲飛有可能開車迴家了。邁出幾步,戛然而止。不對呀?這麽多人看見有個人開三輪車栽倒河裏,執法大隊指明說是我家男人,怎麽可能有假。


    她撤身返迴,來到大河邊,滿眼找不見一個執法大隊的人。


    事已至此,謝謝何平抱著僥幸心理:有可能,是執法大隊看錯人了。不是他們家蘇雲飛,是其他騎三輪車的人。不知道是為蘇雲飛祈福平安,還是因為謝和平已經感覺不適。不願意迴去,無論哪一種可能,她還是想眼見為實。


    警察也不知道開車下河的人,即謝何平男人。也不清楚蘇雲飛是因為被到執法大隊追趕,來不及躲避側麵駛來的電瓶車。開車下河,是為了避讓電瓶車,以及慌亂中來自人體本能的應激反應。


    謝何平在他們邊上走來晃去,警察哪有閑工夫跟她搭訕。


    時間過去一小時,警察叫來一台起重車。由打撈隊下水,將蘇雲飛連人帶車吊出水麵。數盞聚光燈,集中在吊出水麵三輪車上。有個人隱約可見耷拉著腦袋,趴在三輪車龍頭上,失去生命體征。人們紛紛起哄,簇擁著前來觀看。


    謝何平見狀,半晌說不出話來。


    怎麽可能?


    他老公剛才和自己說話,開車隻是為了躲避有人追趕。片刻功夫,陰陽兩隔。她接受不了這個殘酷的事實。麵無血色,仍抱著幻想,希望她借聚光燈看到的不一定是真。


    待吊車將他們家三輪車及蘇雲飛放到沿河路的柏油路,謝謝平擠到打撈隊人麵前,用顫抖的雙手,將三輪車手把夾著的蘇雲飛輕輕地板過臉。確認是自己男人蘇雲飛的一刹那,天塌了。


    “哇”一聲天崩地裂哭喊。那種痛切肺腑的哭泣,令在場人聲淚俱下......


    她這哭訴,警察和吃瓜群眾都知道那是死者的女人。


    蘇雲飛水性很好,三輪車既要避讓側麵駛過來電瓶車,又要逃避後麵的人追趕,衝下河,是最低成本,也是應激反應。大不了讓費當天食材,三輪車不至於被執法大隊收繳,蘇雲飛不是那種沒腦子的人。


    憑他的水性,沿河路護城河這點水流不至於阻擋蘇雲飛水下潛泳從河北到河南。


    聰明反被聰明誤,自信過頭,就是狂傲。


    他忽略連人帶車衝下河的危險係數增大,分析蘇雲飛為什麽不能從三輪車上脫身。是因為連人帶車衝下護城河的一瞬間,他的後腦勺反彈撞上三輪車鬥上鋼支架。前衝慣性,遇到後坐力反彈,蘇雲飛隨車栽入水中的那一刻,已經失去知覺。


    試想一下,昏迷不醒的人,水性再好,他被埋在水裏得不到及時救助,因缺氧非死不可,是他宿命所歸。按理說,執法大隊理應當場組織救人撈車。恰恰相反,他們想到的是規避風險,不去想救助當事人,反過來將其交由警察處理。


    人為故意耽誤搶救時間,應該算是不作為,亂作為造成後果。警察問明白謝何平經過,知道是一起由執法大隊引起的意外身亡事故。人命關天,也不敢隱瞞事實真相。


    哪怕,謝何平說的話,有待考證。


    根據執法大隊留下報警記錄,警察也不敢確認信息可靠性。


    帶上蘇雲飛屍體,來到殯儀館。征得謝何平同意,暫時儲存太平間。節哀順變,給謝何平交代一番,此次接警算是告一段落。冤有頭債有主,謝何平在親戚朋友的幫助下,找律師將執法大隊告上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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