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事,已閱,甚是有趣。↖,’周乾把紙條來來迴迴的讀了幾遍,確認就這幾個字後,不由的苦笑三聲,這已是李瓊兒這幾個月來,發的第四封信,次次都是短短數語,這禁閉的因果倒是說了出來,還與自家有關;當日周乾猜透呂魔頭的算計,求其助己,雖說結局甚好,但其師太素峰首座冷月師太卻是勃然大怒,認為她抗命不遵,被人口舌所動,萬一此事為假,便是個私通魔門的淒慘下場,是故把其禁足在山後雪閣之中,閉關反省。


    周乾自己頗為愧疚,畢竟此事因他而起,反而要她人受累,便隔三岔五的寫了些信件問候,講些師兄弟間的趣事,良景美色,以搏佳人一樂。


    “青兒,去吧,等下幫你在這留仙洞中開辟個巢穴,若是在太素峰待的無聊了,便來此住上些時日。”看它鳥鳴聲唧唧不絕的樣子,似乎很是歡喜。


    送走這鳥兒之後,剛一迴頭,風聲閃過,便見陸小仙正氣唿唿的追打著何畫,驅使飛劍對著他又戳又刺,好似犯了甚天大的錯事一般,旁邊的何琴與何棋二兄弟正幸災樂禍的圍觀,不時叫好一兩聲。


    “怎麽迴事?”


    何家二兄弟七嘴八舌下,方弄清了始末,原是自陸小仙與他商定在此處幽靜之地開辟洞府,由於二人均不擅開山裂石、化土為鋼的旁門術法,隻得請他人相助,何家三兄弟最好新鮮,又窮極無聊,頓時一拍即合,歡欣喜悅的當了苦力。


    三兄弟也是手巧,很快便把危石怪岩一掃而光,鑿出一條三丈大小的石洞,又造了三件石室,一間丹房,一間書閣,還攝來青雲為梯,露水做門,壁牆之上雕刻些花草蟲魚,八景七色,均是栩栩如生,不落俗套,平添了幾分仙氣。


    正得意間,何畫當即拍板,再擴些地界,在其中建上一座樓閣,以為迎賓娛樂之所,日後他們三兄弟來訪,也有個歇腳之處,結果剛用五丁開山之術施法沒多久,一陣轟隆坍塌之聲響起,何師兄灰頭土臉的爬了出來,說大約是用力過猛,把一方石壁給鑿塌了。


    這可氣壞了陸小仙,她可是把此處仙景佳色視為己有,哪能任其胡搞,頓時也不顧念師兄的些許苦勞,把他追的雞飛狗跳,抱頭鼠竄。


    “鑿塌陷了!?”周乾咧了咧嘴,輕輕一揮手,把堵在門口的碎石雜物攝走,走了進去,通道已是極為明亮,兩側均有玉燈清輝,懸空灑光,乃大師兄所贈的喬遷之禮,喚作琉璃清月,共九十九盞,燈內有月螢蟲散發的青光,終年不滅。不消片刻,便到了那塌陷之處,已被開辟出了數畝大小的空地,複又被剛剛落下的巨石溶岩填了大半,剛在考慮是否要避開此處,另選地界,忽的輕咦了聲——


    原來從這堵住的山岩巨石的縫隙處,竟傳來絲絲微風,這豈不說明對麵並非僅僅是厚實山壁,而是有連通山外之洞隙,把這情況與師兄弟幾人一說,卻是都感興趣起來,四位修士合力,不消片刻功夫,就把這數十萬斤的碎石殘岩挪走,顯出了原貌。


    原是在這最深處的石壁的右下角,碎開一塊,裏麵空洞洞的,冷風便是從裏刮來,發出‘嗚嗚’的奇怪聲響。


    “不會有鬼吧?”小仙師姐顫顫道,手緊緊抓住周乾的衣角,一副害怕的模樣。


    “我說六師妹,此處可是青城,哪裏容的下鬼物作祟。”何琴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或許是土行孫,穿山甲之類有些道行,精通土遁的精怪所為?”何棋猜測道。


    “進去一看便知。”


    青光閃過,石牆上多了個半大洞口,正合適一人出入,進了其中,才發覺頗為寬敞,數畝大小,還有些蒲團、燈台之類的雜物,看似精巧,但年代悠久,蒙上了層厚灰。


    不遠處,一扇石門閉合著,這似是一位修士的靜室。


    “莫不是前人遺府?”何畫如是猜測道。


    倒也不是沒有根據,昔年玉虛峰可是青城五脈中人丁最旺的一脈,隻是因為一些變故,衰弱了下來。先人的洞府大多棄置,這說不得就是其中一座。


    “竟然比我陸小仙先找著這處好地,也算是這位不知名的前輩有些眼光!”見得並非鬼怪,這位小師姐又神氣了起來。


    “既然來了,便四處探探,說不定能找到些好貨色。”何畫一副入室竊賊的腔調。


    周乾剛想阻止,見這幾位已都已開門而入,手停在半空,搖頭苦笑,也跟了進去。


    門外便是瓊檻瑤階,往上百步,便是一敞廳,四麵碧玉欄杆,嵌空玲瓏,仙柱相撐,對麵便是那水簾泉石之景,從雲霧間登欄觀賞,更顯奇瑰。相反,從外視內,便是岩壁石牆,定然是施展了障眼之法,以修士的靈目,一時竟還看不透,倒真是頗為玄妙。


    “嗬,這下樓閣卻也不用建了,直接撿現成的。”何畫怪笑一聲,顯然打了鳩占鵲巢的主意。


    “也不知是當年玉虛一脈哪位前輩的洞府,如今棄置了下來,實是可惜。”周乾感慨道。


    “你們看這個——”陸小仙突然道,隻見敞廳之中,左右兩隻水缸粗細的玉柱上,各自刻著兩句,‘心如老鶴常自在,意如東海任遨遊。’


    下方還有一行小字——‘心海居士留筆’。


    “心海居士!”何畫與陸小仙異口同聲道,彼此對望了一眼,均是滿臉訝容。


    “你們都知道些甚麽?”何琴好奇問道。


    “這心海居士可是個厲害人物,道行高深,相傳都已度過了二次天劫,與掌教真人乃是同一輩分,似乎還隱隱牽扯上我青城派當年的一件大事。”說到這裏,哪怕是何畫這等沒心沒肺,不知天高地厚的憊懶人物,也都不由的小聲起來。


    “什麽大事?”


    “四百年前,五脈之亂!”


    “自上古金仙廣成子創立我青城以來,玉虛、衝玄、五龍、朝陽、太素,五峰始立,綿延至今,無分輕重,彼此相安無事。”陸小仙輕輕道。


    “但掌教之位畢竟隻有一個,從哪一支選出就有些意味了。雖說我等修士並無功利之心,但親疏之別到底還是有的。若是上代掌教安排的妥當、公正,自然太平無事,但若是安排不好,或是未來的及,便坐化了呢?上一代掌教青雲真人薛嶽與上一代魔羅上師會戰於天首崖,苦鬥九九八十一日,不幸愵難,這便是內亂的開始——”何畫一副講故事的語氣。


    “之後呢?”何棋急道。


    “之後就沒有之後了,幾百年前的事我哪裏清楚,隻是聽了些小道消息罷了,”何畫又翻了個白眼:“隻是葛行、心海這些老前輩的名號在此事件中頗為響亮。”


    “你們說這場內亂會是哪一座山頭勝了?雖說老頭子當了掌教,但如今這玉虛峰也就隻剩下我們幾個大貓小貓兩三隻。除了酒師叔外,卻是連個同脈長輩都沒有。”何琴大膽猜測道。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我聽爹說過,我爹我娘,五龍峰的田雯師叔,冷月師叔,這幾位前輩當年可都是玉虛峰出身,不知為何,才擔當了各脈的首座。還有輩分最高的查師伯,好似也不知去向……”


    “好了,小師姐,”周乾連忙打斷了話頭,這幾位師兄師姐可是一個比一個膽大,言語間毫無顧忌,巴不得捅破天一般,“這心海老前輩的遺府說不得就有些奇珍仙寶,不搜尋一番豈不可惜?”


    “也對,先到先得啊!”何家三兄弟頓時做鳥獸散,各自尋寶去了。


    陸小仙則也拉著周乾往一個方向走……


    ‘葛行?會是五脈論劍時,自己在降妖洞中所見的哪位老者嗎?’周乾默默的想道。


    除了敞廳外,還有石室藥屋十數間,大多無物,便是有些瓶瓶罐罐,因為長年累月,其中丹藥的藥力已然散盡,隻剩下黑乎乎的藥渣;看了兩三間,均找不到些寶物,但陸小仙卻是興致勃勃,她父母均是得道大能,自身並不缺寶貝,隻是喜歡這種不可知的樂趣罷了。


    最後進入的約是那心海前輩的一間堆放雜物的石屋,均是些舊衣破劍、無用法器,好多都是青城門人道行淺薄時,所用的物什,既然在此放著,定是前輩小時所用,卻沒扔掉,似也是懷舊之人。


    “大師弟你看!”陸小仙不知從哪裏掏來了一件頗為古舊的青衣,除了袖口處還繪有紅線雲篆,倒是看不出有甚稀奇。


    “這可是雲火縷衣啊,真沒想到能找著這般寶貝,”陸小仙喜滋滋的道:“此物由水火仙蠶吐出的蠶絲編織而成,不僅能防一般的烈火風雷,且還可逼出水箭火氣禦敵,可攻可守,是整個青城派中都有些名氣的奇寶,我也是聽娘說的,據說已多年未有人見過,沒想落在這兒,大師弟你快試試,看合不合身。”


    周乾還沒反應過來,這小仙師姐就替其更起了衣,仿佛小娘子對待情人一般,氣氛一下怪異了起來,昏暗之中,看不出她麵色一紅,但剪水雙瞳依舊看著他……


    忽地一聲巨響,外麵傳來何家幾兄弟鬼哭狼嚎的叫喚聲,“師弟,師妹,快來救命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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