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圓千裏之地,黑雲如墨,悶聲不絕,間雜鬼哭妖嚎之音,險山惡水,星羅錯落,妖氣彌漫,烈火洶洶,當中一座萬丈女佛三頭六臂,拈花輕笑,俯視眾生,似嗔還喜;佛像玉築,本是神聖之物,但看的久了,卻是淒神冷骨,有不寒而栗之感。︾,ww≤w.≯om


    大夜彌天,風雲激蕩,一道魔氣狼煙衝宵而上,不知幾遠,且又被邪火戾氣包裹,如龍卷漩渦,致使風雨如晦,雲鎖霧迷。道道黑氣妖風阻攔視線,分不清東西南北,此等異象,正是赤身教教主呂輕煙施展天魔大-法,溝通欲界六重,引來天外天那不知名的修羅,闡述左道本質,天魔妙法;隻聽妙音不絕,天散金花,地湧白蓮,這般情景,仿佛靈霄福地,眾仙論道一般,著實詭異;可方圓百千裏之外,火山噴發,大地震顫,泥石陷落,西域三十六國,一片哭嚎之聲,百姓死人不知凡幾,皆是由此,可見妖魔為禍人間之說,並非隻是空口謠傳。


    “他化自在者,假他所作樂境,以成己樂也。若夫情-欲之娛,則形式逐層遞簡而愈樂。地居二天,有交-媾之形,無泄-精之穢。夜摩則惟抱持,兜率不過執手,化樂共笑,他化相視……”


    而就在這關鍵之時,那大佛之巔,鳳冠霞帔、麵裹紅紗的呂教主卻是停了言語,仰頭望天,鳳目輕眯。


    “教主?”長老之一的白癲仙傳音道。


    先是輕顫低鳴,繼而雜音大作,響個不停,山裂水沸,地動石搖,此等動靜一下子驚起了聽法演道的諸位魔邪,紛紛交頭接耳,不明所以。


    “教主!!”一聲慘叫驚動眾人,一尊惡鬼裹挾著一道身影,從天邊砸下,頓時在地上破開一個大洞,副教主明月禪師枯手一撫,屍體上便顯出滴溜溜一串血光,化作水霧上人的虛影,半晌過後,方皺眉:“肉身壞死,元神戒體潰敗,便是救下來,一身修為也難保!娘娘,陣外必出現了變故,法會是否終止?”


    明月禪師話語剛落,滾滾黑雲之間,忽地裂開一道三尺來長的口子,裏麵白光溢溢,附近一名魔教巡視弟子,剛欲上前觀看,誰知光芒一閃而逝,那魔教弟子凸目結舌,一陣劇痛襲來,‘嘭’的一聲巨響,身子炸為糜粉,血肉橫飛。


    上方烏雲中,一抹抹金色正不斷蘊育,把那陰風鬼霧逼迫而下,方圓千裏的天地都似微微顫抖起來,呂輕煙猛然一聲長嘯,青絲激蕩,大佛額頭上鑲嵌的水晶照影鏡忽地大放毫光,半個天空都為之一清,隱隱約約間,天上顯出眾多禦劍施法之輩,似是正欲降下;而其中有三位僧人,長相各不相同,當先一人,麵如冠玉,乃是小玉僧普定,又有一僧,麵容枯槁,乃是小雷音寺本音;最後一僧,肥頭大耳,彌勒一般,卻是笑僧釋真。


    三僧呈三才而立,中間卻是一串佛珠,珠子顆顆如玉,由紅線串聯,散發著一圈又一圈的金輝,看似溫和,在魔鏡鏡光顫抖之下,卻有大威能,三位神僧各拈法指,口中誦經聲不絕,天邊烏雲不斷被擠壓開,一道又一道白光口子顯出,仿佛帛裂般,佛輝灑下,方圓千裏之內,道行稍淺的妖魔鬼怪都紛紛痛鳴起來,仿佛大難臨頭一般。


    “這是九難珠!”地上有個稍有見識的邪道瞪目哆舌,顫顫道。


    此言一出,附近法力高強的魔頭表情各異,但麵容都萬分凝重了起來,這九難珠的大名可是傳遍正邪兩道,乃是小雷音寺的鎮寺之寶,據傳有毀仙滅魔之能,為何這般厲害卻要涉及一個典故了。


    無論人鬼精畜,道魔佛雜,所修所練無非是為了得道成仙四字,但所學迥異,道家服日月精華,天人相合,修法嬰元神,度那三災六劫,最終舍去肉軀,元靈合一,化虹之時,不留塵埃。佛門則大為迥異,以肉身為舟,無我想,無它想,無是非想,修得九識八感,駕臨極樂世界,自得羅漢正位,但有一物落凡間,便是蘊含自身不知幾世修行偉力的舍利,威力無窮。


    自龍漢之劫已來,釋門大能多出於此廟,而成佛的前人遺物便多落於曆代主持之手,又經全寺僧人日夜加持,數百年之後,更不知沾了多少厲害魔頭的鮮血,添了殺伐之氣,乃釋門不出世的降魔至寶,單輪威能,較之純陽之物,亦要厲害幾分。


    九難珠串上的大能舍利,在三位聖僧各拍一掌間激射散開,分置四方,漲大如磨,一瞬間金霞萬道,如九日當空,上至天外,下掃幽冥,滾滾佛力,幾無可匹,在場諸人盡皆色變。


    “這禿驢倒也舍得!”不知哪一位青城長老,倒吸了口冷氣,喃喃道,這般覆蓋萬裏的天地異象,宏偉正大,怕是仙人都難以施展,但消耗的卻是珠內的寶華之氣,怕是此戰過後,這寶物也就要毀了。


    當空那十幾顆舍利如大日當空,衝破了滾滾陰雲魔氣,灑下金光,無視陣勢寶物,纖維畢現,任你道行多高、法力多深,都無半分可擋;老魔巨妖還好,隻是苦了鬼魅魍魎、夜叉精怪之流,渾身青煙直冒,不到片刻功夫,全身便化作濃水滴下,魂魄皆無;曆代佛家宏願,便是掃淨天下左道邪魔,霸道較之道家,還要強上一兩分。


    寶幢、浮塔、琉璃……此等事物不停憑空顯現,大則百丈,小有尺餘,佛音禪唱,不絕於耳。


    “先迴萬象神宮,再做打算!”呂輕煙當機立斷,一揮衣袖,化煙而去,其餘道行高深的魔教人士同樣如此,那些受邀參與法會的窮山惡水、化外之地的左道妖人見狀也隻得暗暗叫苦,被迫跟隨,如今在場的可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誰也逃脫不得,便是仗著道行神通,有心要與天上青城、小雷音寺二派鬥一場,但也總不能以一敵十、敵百不成。大勢如此,浩浩殤殤,順昌逆亡。


    “賊子休走!”一聲嬌叱,一道冷如電、驚如雷的劍光化作一條寒璃,正好攔在前方,那劍光何其迅疾,兩側盡是空炁暴鳴之聲,一下卷入人群中,當先欲逃之輩甚麽法寶神通都來不及使出,眉心便顯出一道血痕。‘嘶啦’一聲,肉身已分成兩半,劍未至,人已亡!


    寶劍複轉,純青色的劍芒激射三尺開外,從上劈下,方圓一丈內,盡是血浪——從中緩緩走出一名朱唇皓齒、美若天仙卻雙目冰冷的的少女。


    “你走的了麽?”李瓊兒輕輕道。


    對麵骨王神頓時氣的三屍腦神跳,好歹他也是修行三百年的高人,一身修為沛然,幾近元神之下的巔峰,在自家山門內亦是稱宗做祖的人物,何時窘迫到被小輩所逼。


    可一見周遭均是正派飛劍仙芒,道漲魔消,心中就是一縮,便欲先逼退此女,去那萬象神宮,相信赤身教魔眾於此地經營許久,定會有隱藏的手段。


    因此這老怪一上來便不留手,魔氣激蕩全身,皮肉寸寸鼓起,迎風便長,一個瘦骨嶙峋的老者硬生生化作九尺巨漢,哢嚓嚓骨頭聲連響,搖身一轉,自後腦勺竟長出一隻骨肉大掌,長十丈,寬三丈,帶起陰火陣陣,正是其看家神通——天妖骨爪,乃以獸妖變化混以陰魂厲魄,苦練百載方成,早已凝成實質,風雷不滅,水火不浸,與一般的擒拿手法不可一較之。


    往下亂撈,其速竟然比一般的飛劍要快上三四分,若非躲避及時,幾次都差點被其抓住,其行甚是險惡。


    李瓊兒見狀,掌中寒月寶劍收鞘,並指連劃,口中輕吟“明月度仙,禦劍浮水,斬空!”一道細細的波痕顯出,往上削去。


    骨王神冷笑三分,暗自想道:“我這爪堪比金鋼,可是你能輕易破開的?!”


    卻沒料這劍術表麵簡單,內裏卻強橫的緊,金火四濺間,竟是兩兩僵持起來,驚起一片激嘯之聲!


    妖邪一驚,卻沒料到有如此變化,他卻不知此法本是冷月師太年輕時創出的劍術,借月華水汽之力,本就以犀利鋒銳見長。先前冷月師太阻攔不及,被那水霧上人借助一種極厲害的神通——《玄霜七刹黑青裂空禁法》逃去,自身卻是中了一擊,受了重傷;李瓊兒眼見其師受創,早已怒極,她本就是個冷厲的性子,如此一來更是火上澆油,這骨王神則正好衝到火頭之上。


    雖說法訣玄妙,但二人道行卻是相差頗多,那大掌分出一團黑霧,竟把劍氣裹住,似是要把其磨去,可未等此獠鬆了口氣,一道寒氣侵入後頸,原來不知何時,李瓊兒手中寶劍已消失無蹤。


    這老怪見狀連忙施展天妖分身大-法,頭顱一下與身分離,剛剛好躲過飛劍偷襲,似這般來來迴迴,足有十幾個迴合,竟鬥了個不相上下。


    骨王神越鬥,心中越焦,難免分神,剛與李瓊兒互拚一記,後方忽的射來三顆玉珠,打在後背,頓時慘叫一聲,身軀炸開,施展血遁之法,化作一團紅霧,瞬息百丈,二人一個不查,竟是給其逃開,但肉身已失,在這紛亂之地,怕是很難留得性命。


    “賊禿多事,”李瓊兒小口輕張,冷冷的道。


    那趕來相助的普定神僧的大弟子法定隻得苦笑一聲,雙手合十,道了聲佛號。


    赤身教址位於沙漠,內裏的山川峰巒本就是由法力強行捏合而成,此時受鬥法餘波影響,無了支撐,紛紛塌陷,轟聲不絕,形同地震,加上五行顛倒,靈氣激蕩,雲光霞光亂撒,星月無光,天傾一般!這般聲勢,倒也不遜於先前銅魔神砂陣中的比鬥,隻是卻是一麵倒的局麵。


    一來二教人士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使得這魔陣的威能的施展不足十一,且精銳弟子多折於陣中;二者呂輕煙等一眾妖孽老魔見事不可為,立即壁虎斷尾,率先離去。留下的也大多是參加天魔經筵的旁門左道,互無統屬,各自為戰,似骨王神這般,最終被二教人士合力剿滅。


    呂輕煙早已踏入萬象神宮,迴首望向這場麵,卻是冷冰冰的一笑。


    “教主!那瀚海古道的入口不知何時,竟被炸碎了!”來人驚恐道。


    “早就知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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