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話一出,金童麵無二色,顯然是早已知曉,而紅晶道人與煞魔女赤魚則互視一眼,滿臉驚訝——


    “這瀚海機關圖一共有正副兩冊,前者在呂輕煙的手上,後者則據說所在萬象神宮的寶庫中,你是怎地弄來的?”赤魚仍有疑慮。


    周乾這才知曉自己手中地形圖那般珍貴,搖了搖頭,把那圖卷遞上,道:“這卷圖被那斷劍藏於河間冥道中,我也是聽惡僧的囑托,方得了此物,你們幾位在教中潛伏多年,定有所得,也可幫我看看這機關圖的真假。”


    三人仔細觀察片刻,金童率先道:“因有**分為真,其中的水銀道與烈火關的解法我早已知曉,與圖上的一般無二。其他的迷陣魔關的機要看上去也不似作假。”


    紅晶道人剛來此地,倒是難以辨別,而赤魚則點了點頭,示意為真。周乾便又道:“天魔法會將開,那時呂輕煙與坐下七位元神之輩定然都脫不開身,我們是否趁此良機,去探上一探?若能做些手腳,也不免辛苦一遭。”


    “我看可以。”紅晶道人當先同意。


    其餘二人也無有異議,又探討了些細節,約好下次見麵的時間地點,不知不覺間,日已西沉,那金童忽然道:“這位周道友,天魔法會若是開啟後,所有教內門人都要聽從派遣,若是脫不開身,不妨把在此地的身份說出口,我在教中還有些勢力,或可把你弄出來,也免得他人懷疑。”


    周乾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半晌方道:“不勞金兄好意,做此事的,還是小心點好。”


    “他這是什麽意思,明顯是不信任我等!”赤魚眼見其離開的背影,怒氣衝衝道。


    “也許這位道友過於謹慎了些,但也無大錯。”紅晶道人安慰了幾句。


    遁光一降,呂懷蕊則早已等候,麵無表情,隻道:“我讓你閉關,又去哪裏了?”


    周乾硬著頭皮,剛想說出一個早已想好的借口,那呂魔女卻不等其迴答,隻掉頭離開,他也隻能亦步亦趨的跟上,心思急轉,猜想這位‘呂師’要接下來的動作。


    二人順石梯而下,很快便到了呂懷蕊品素閉關的靜室,卻是在地下開鑿出一方空間,高三丈,長寬皆二十,算是較大的地界了,除了玉床、石案外,倒是別無它物,頗為簡樸,石案上還點起三支紅玉香,乃地底石髓凝固而成,有安神醒腦之用。四麵牆壁都刻畫有秘魔陣紋,黑光閃閃,以防他人幹擾,或是靜室內的動靜傳到它處。


    還未籌措好言語,那呂懷蕊倒是一言不發的動起手來,玉足一頓,飛出五丈,反手一抓,飛射出一大嘭黑絲火光,罩向他全身,相隔數丈,就有刺痛從身上傳來,周乾大驚,他是知曉這手段的,喚作三煞真火絲,乃是把體內魔火混以先天真氣苦練八八六十四日,又夾雜著地肺陰風猛吹七日夜不息方可功成,算是這‘呂師’一種頗為厲害的手段,看這氣勢,分明未有留手,要把自己除之而後快!


    “師傅為何要殺我?!”口中這般說,身形疾退,掐訣念咒,一條磁光如龍蛇升起,攔在前方,真是那外氣真磁,得自靈空二界的熒惑星光,因其稀少,是故被當作壓箱底的手段,尋常很少使出。


    火絲與磁蛇拚鬥在一起,雖說三煞真火厲害,到底是後天之物,竟被稍稍克製,但呂懷蕊法力渾厚無匹,一時間倒也不分上下,但周乾一個不查,手段稍稍慢了些,火絲刹那間化作星星點點的火光,一下子把這道磁氣包裹在一起,化作一團火球,灼灼燃燒,任其在裏左衝右突,卻都是破不開。


    與此同時,呂懷蕊又施法,一隻披發女魔的虛影從後方生出,雙手亂劃,空氣中卻是有悶響連連,如透明水浪一般擠壓著周乾,他知曉這是她在用魔法攪亂五行,逼迫自己,稍有疏忽,便會被壓成粉糜,這分明是衝著自己小命來的,這位呂師傅,真的是發覺了自家青城派弟子的身份了嗎?


    但周乾也不是個閉目待死的性子,眼中猛然綻出魔光,喋喋怪笑聲從四麵八方傳來,身形猛然從真實化作虛影,若有若無一般,徑直穿過氣浪,他這是以天魔變化穿透小千世界,真好以魔克魔,一時間,連串的氣爆聲從空中傳出。


    呂懷蕊微微皺眉,似是沒想到這小子這般難纏,揚手一揮,數百上千枚黑青神雷從袖間射出,打向周乾,這神雷乃是取地底一種黑色油氣凝成,爆開時火焰尤其大;實在是無處可避,隻得放出辛金劍,劍光一挑一抹,便震開四周的雷球。


    如雨打琵琶一般,周乾在原地苦苦支撐,劍光施展的潑水不漏,遠處看去,好似一團圓球。


    忽地四周一亮,萬千雷球都被挑撥開,無一顆在附近炸起,可見周乾禦劍術的不俗,隻是氣息粗重了些,倒是呂懷蕊麵色平淡如水,一點反應的無,二人道行差距畢現,不愧是將要度魔劫的人物。


    “你剛剛施展的劍法有青城派的影子,原來是正教中人麽?怪不得白澤會中意你,倒是我自以為是了,這邪地中怎會有心性純善之人。”呂懷蕊自嘲道。


    到了這般地步,周乾隻能拱手道:“呂前輩,在下青城派弟子,奉師命如此,還請見諒。”


    “不用多言,你是自縛雙手,隨我見教主,還是要我先廢了你的修為。”


    周乾心中一沉,連忙道:“呂師的來曆我已知,不是也想著奪迴一魂一魄,伺機逃走嗎?我二人可是有相同的敵人。”


    “是麽,那你也該知曉,我這個做師傅的,有多麽厭惡那些自以為是的正教中人。”呂懷蕊不為所動,水火風雷聲同時響起,顯然是施展**的前兆。


    “那請呂前輩先接我一劍!”


    話音一落,周乾反手握住辛金劍,擺出一個奇怪的姿勢,左肩右足同起,劍身反轉,銀光閃起,照亮半邊石室,明明人還在三丈外,瞬間就到其身前,人不見,劍亦不見,一顆半月幻象,灑下光輝。


    呂懷蕊卻罕見的失了神,知道月華變作一口辛金劍劈下才反應的即,披發女魔自主來護,口噴烈火金光把這飛劍打飛,但一縷青絲緩緩落在其上——


    “父親……”


    “說!你這紫瓊三式是從哪裏偷學的!”這位呂姑娘一改先前冷淡表情,激動道。


    “是南成前輩傳授於我的。”周乾歎了口氣,輕輕道。


    “你說什麽!”


    見其眼中兇光閃動,便知她是誤會了,連忙把他在河間冥道中碰見南成之事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連這南掌教算出的卦象都未有漏去,呂懷蕊聽後,半晌不語。


    “呂師——”


    “他還好嗎?”


    “南掌教走前,並未一味的自哀自怨,似是想開了一般,大徹大悟,算是無悔了……”周乾緩緩道,哪怕經曆大苦大悲,這位世間奇男子依舊如此瀟灑。


    “那就好,那就好!”呂懷蕊喃喃自語道,小手不自禁的拽緊了衣角,看上去柔弱的緊,再怎麽心思沉重,她也隻是個女子。


    “這麽說,我爹爹他的遺願便是交給你了?”


    “是,南前輩他說,想要在死前,看看能否為蒼生再做些什麽。”


    這呂魔女雙眼緊閉,似是在掙紮一般,良久,方歎了口氣:“你下去吧,看在他的份上,你的事,我就當作未見。”


    “多謝!”


    不知覺間,已過了三日,一道黃光滑下,落出一名身著灰袍的中年男子的身影:“李泉,法會將至,本派門人各有其責,你——”


    “稍等一下,”掌管教內刑名的黑道人大搖大擺走來,“此子與我有用,便不用記上他之姓名了。”


    “可——”那男子遲疑一下,顯然已知曉他的身份:“這不符規矩。”


    “何為規矩,你難不成要與我在我大伯麵前分說?”方波不知何時,從側方走了出來。


    “且去,且去,這教中名冊最後還不是要交予我手上,不會給你惹麻煩的。”


    見兩位教中年輕一輩的佼佼者都這般說,這男子也隻有搖了搖頭,重又飛走。


    “多謝黑兄弟了。”方波哈哈大笑道。


    “哪裏,隻需方道友在靈雀子前輩麵前替我美言幾句即可。”


    這黑道人與當年的方波也算是狐朋狗友,周乾為避過赤身教中遣派,隻得動用了這層關係——


    迴到靜室門前,周乾張嘴一吐,一顆黑珠掉落在地,與此同時,這方波雙眼也好似失了神彩。


    “呂前輩,這攝魂珠歸還於你,我接下來怕是要做些行險之事,這珠子留在身怕是對你之事有害無益……”


    見對麵半晌未有動靜,周乾隻得搖頭離開,忽地靜室大門開出一條細縫,一條白貓一般的妖獸竄出,左右張望,似是在尋些甚麽,一道極細微的歎息聲從中傳出。


    迴到水娘娘的大殿,自王水被囚於白骨牢中,這裏便是自家的一個落腳點,卻沒料早有一女子在殿內等候,聽得動靜,轉過頭來,神情說不出的喜悅複雜……


    “我已記起當年之事了,你所說的小劍仙周乾現今何處,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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