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修煉的是魔教真傳西方一脈的功法,體內又有兩隻不屬人間之物,也好意思說自家是青城派的傳人嗎?”南成笑嘻嘻的道,表情好似頑童,這位南掌教,生前一定有趣的緊。。。


    “前輩我……”


    “莫要解釋了,別人看不出,佛家的須彌納芥子之法我可熟悉的很。你們現今的掌門,該是艾如真那廝,吩咐你做何事?”


    周乾便把自家潛入赤身教,為青城、小雷音寺兩門內應之事說出了口,這南成雖如今隻剩一縷殘魂,但聽其當年的名聲,也是嫉惡如仇的性子,定不會出賣自家。要不然,先前早就把自己一劍殺了了事。


    “短短三四百年間,煙兒的教派都已如此壯大了麽,連這兩家都不得不出如此手段。”南成唏噓了片刻,半晌無語。


    周乾倒是能理解他的想法,當年深愛的女子為了宏圖大業,舍棄了情感,毀了出身的東昆侖,成就了如今的赤身教,真是說不出的苦澀。


    “想聽聽故事嗎?”南成拍了拍周乾的肩膀,輕輕道。


    當年的昆侖山,分東西兩脈,一派主內功符法,接承的是上古煉氣士的衣缽,另一派卻是以劍術為主,當年的掌教紫雲真人更是兩派兼修,一身道行深不可測,與峨眉方舒明,青城艾如真並為當世翹屬,而他自己,便是紫雲真人唯一的徒兒。


    南成三歲修道,十歲參悟出殘月心經第八重,群星暗淡,十三歲劍法大成,同輩中人無敵手,十五歲得昆侖至寶九宮劍,二十歲度過雷劫,成就元神正果,二十五歲得蝠龍來投,三十歲創出獨門劍術月華九道,名聲響徹正邪兩道,之後在誅滅西方魔教一役中大放光彩,斬殺教主無情道人,元神之輩共計一十三名,連上一代魔羅上師與東方魔宗的鬼尊向天同時率眾來救都是無用;但人算不如天算,命中注定遭劫,一次下山除妖,遇上了命中克星——呂輕煙。


    當年的這位異派巨梟還隻是凡間女子,正受天魔奴役,心智皆迷,被南成一次偶然碰上,一時心軟,便助其鎮壓了體內魔邪,短短的相處一個月,便墮入了愛河,身份地位全都棄之不顧,沉醉於情感之中,甚至二人還生有一女孩兒,便是如今的呂懷蕊。


    事情本該就這般隱瞞下去,但不知為何被峨眉中人知曉,問責於昆侖,紫雲真人自是大發雷霆,喝令南成把這對母女鎖入地底鎖妖閣中,長老同門紛紛來勸,但哪入的了其耳;愛之深,責之切,未等他想好主意,幾名長老就在夜間闖入母女二人所在之地,欲殺之來斷絕這位少掌門的心思;沒料南成早已把昆侖法術私授於這呂懷蕊,她也是天資聰穎,硬是帶挈女兒,在圍攻中逃出,但也已身受重創。


    此事被南成得知後,怒不可遏,當即叛門而出,此事影響甚大,就連七派掌教都出了四位,圍追堵截,硬是被其殺出了一條道路……


    “當年煙兒想托身於魔教,以求自保,我南成雖說做了錯事,但畢竟正派出身,不屑於如此,假意出海,但隱姓埋名躲入西域之中,本想了卻殘生,或是安頓好了母女後,就入昆侖自首;她就跟我講,要自創一門,將來入主中土,滅絕道家根基,我倒是忘了,她畢竟是做過天下之主的女子,怎會甘心如敗家之犬一般。爭執多次,都不歡而散,我因當年逃出中土之時,受了重傷,而她卻在我不注意間,又悄悄的修煉起了那卷域外天魔傳下的經書,伺機報複,我卻已不是她的對手了……”說至此,南成仰起頭,苦笑起來。


    “後來我在牢房中,也陸陸續續聽得了些消息,師傅強度第三次天劫,道消人亡,當年我殺死的幾名長老,均出自西脈,更是激起了昆侖內鬥,似也是她的手筆,自那時起,昆侖亡,天門出……”


    “我是罪人啊!!”


    周乾默然,以今論古,真是難以辨明,當年的因,今日的果,未嚐不是人間種種劫難的開始。


    “我故意假死,毀了自己的三魂六魄,僅讓蝠龍把殘魂帶入河間冥道之中,就是想找出一種方法,以彌補我當年犯的過錯,煙兒自以為廢了我所有道行法力,但卻不知我南成也曾涉及過術數一道,這些年反複推演,明悟種種,倒是稍有所得,隻是這在血海中漸漸被陰曹氣息纏身,心智漸迷,好在你終於來了,也把我驚醒了,青山中來假魔人,晨參神遊之際,這句箴言倒是不假。”語罷,幹咳了幾句,身形也時隱時現,好似隨時都要消散一般。


    那蝠龍悲鳴一聲,腦袋藏入南成的懷中,不停摩擦——


    “前輩你——”


    南成擺了擺手,不在意道:“這陰曹氣息雖使我入魔,但也是支撐我活命的源力,你把它打散了,我也活不了多久,小事耳,南成這人早該死了,無需在意,不必多言,時間不多了,你聽我仔細道。”


    “這卦象很怪,單坤,雙乾,雙陽升陰,內空外明,表麵上是中火上遊的局勢,青氣撩天,草生木長,正好應了佛道二門攻入此地,但卦中有卦,乃罕見的雙頭卦,山天大畜,止中無止,寓意是假便換真更有假,千頭萬緒掛心間,從今以後防開陣,任意行而不相幹;內空外飽,你是青城派的先手,小心一子錯,滿盤輸,記住!同心之人必有一假,大事之前必有一劫,你若是理透,這局便贏了六七分……”


    “若是我參悟不出呢?”周乾反問道。


    “那邊是坎為水,行險用險,一陰掐二陽,新教闖門,小人得勢,君子退隱,與另一股勢力同流,這神州中土將會經曆千年以來,前所未有的亂局,以夷治華,萬民由治者,變下人,道佛將被一掃而空,好比把棋盤掀翻,再無翻盤的可能。”言語越說越虛,飄渺不定,聽不清明。


    “該怎麽做?”


    “你是盤中人,我是觀棋者,我若是多言,便會平添了許多變數,有害無益。”


    二人相顧無言,南成幾次張口欲說,欲言又止,但話落嘴邊又停了下來,隻是長歎了口氣——


    “多謝前輩賜教!”周乾忽的起身,珍重鞠了一躬,無論世人如何毀謗,單是這份愛人之心,就不愧於就東昆侖掌教,九宮劍南成的名號!


    見這南前輩身形幾欲消散,仍是一副愁眉不解的神色,忽然心神一動,寬慰道:“我潛入赤身教,拜的便是前輩之女呂懷蕊為師,她如今——很好。”


    南成一愣,終是露出笑意,道:“我許久都未見過她了,依稀還記得是女孩兒的模樣,如今想必已亭亭玉立了吧。”


    “恩,長的很像前輩。”


    “看在她的份上,再贈你兩份好處,當日峨眉派卻有人來此,藏有一物,我暗中跟去,路線已知,你聽我道來——”南成眼中津光一展,一道繁雜的路線便刻畫在地上,於此同時,他的雙腳已化作青煙飄散。


    “那前輩你怎地不現身一見,青山中來假魔人說不定不是在下,而是那斷劍呢?”周乾奇怪道。


    “因為他是峨眉中人!”南成麵色嚴肅道:“我這些年靜極窮思,發現當年正魔兩道的許多大事,隱隱約約都與那峨眉有些牽扯,甚至是其為幕後黑手,古怪的很。”


    “您是說……”


    “不,峨眉不可能與魔教有勾結,”似是看出周乾心思,打斷他的話語:“但便是因此,才更為可怖。”


    這話周乾卻又聽不懂了,還未細想,南成突地轉身,整個人都化作一口光滑璀璨的寶劍穿入他的心中——


    “我傳你紫瓊三式,月起,澤亂,風水劍,乃破局的關鍵之一,觀你體內劍氣綿延不絕,激蕩全身,修煉的必然是一套以力破勢的功法,或許能把我這三劍補齊,完善。”


    周乾隻覺腦顱似被劈開一般,電光閃處,劍影閃個不絕,待清醒過來之時,三式劍訣已深深嵌入心中——


    “世間的殺伐爭逐,治亂興衰,道魔消長,無非是為了雞蟲得失,不惜糾纏不清,生死相搏,到頭來到底為了什麽?又獲得了什麽?”空中隱隱約約傳來一聲長歎,自此再無南成此人,蝠龍一聲悲鳴,長翅而去,鑽入血水中,劍俠不見,瑞獸失蹤,人間的正氣又少了一股……


    反手把跌落在地的辛金劍拾起,既然寶劍仍在,那劍客就不會消失,仙會屍解,佛會坐化,但精神長存!


    遁光一展,往遠處飛去,地下洞穴甚多,羊腸曲徑,九曲十八彎,若非地圖所示,真個難尋,火石、黑光、碧瑤樹,終是找到了此景,一股股靈氣傳出,很難想象,這般人間僅有的汙穢之地,會有這般好處。


    碧瑤樹枝條條垂下,散出流螢扶蘇,亮光點點,一閃一暗,樹的根部純黑,照在四周便是黑影,宛若光芒,左右山石均是赤色,如火一般。


    左右搜尋,卻在一團樹根之下找到一塊木匣,打開一看,當前九個大字——


    ‘瀚海機關圖,魔宮百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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