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淅淅瀝瀝,點點滴滴,把整個洛都籠罩在一片煙雨之中,秋風秋雨秋煞人,連綿起伏的斷壁殘垣去了塵土,留了水霧。看書神器


    細雨滴在正躺在地上唿唿大睡的酒道人麵頰上,抿了抿嘴,睡眼惺忪的爬了起來,借著雨水摸了把臉,長出了口氣,道行大損使其虛弱異常,卻是連禦劍飛行都做不到,隻得準備迴山閉關,看能否恢複傷勢;掃視四周,卻現謝玉蝶正在勉力把祝飛拖到一避雨處,祝飛倒是痛的大唿小叫,謝玉蝶正在斥責,頓時鬆了口氣,這二人想必是無大礙了。


    可是酒道人最擔心的還是裏麵那個,剛欲上前,就聽到祝飛大叫道:“師姐,你踩到我的油酥餅了!”


    酒道人一怔,問道:“你哪來的油酥餅?”


    “那凡人從外麵迴來時給我帶的唄!”祝飛埋頭大嚼,含糊不清道。


    “你是說周乾?”


    “是的。”


    “那小子好了?”酒道人一愣,驚喜道。


    “大概如此吧?”謝玉蝶遲疑道:“他去外麵拖了兩幅棺木迴來,而且他的模樣——”


    “模樣?”酒道人疑惑,剛欲追問,三道仙家遁光從天而降。


    “是師傅他們來了!”祝飛驚喜道。


    “懶得理他們!一群蠢物,竟被一妖人玩弄於鼓掌之間。”酒道人擺了擺手,“此間情形你二人告知他們,看他們臊不臊。”


    說罷,走進內院,便見一道背影跪在兩墳墓前,不禁一愣,心中卻是一沉。


    周乾的頭已然半白,點點銀絲披散,垂落於腰間,竟是**白頭!!!


    不由歎了口氣,走上前,摸了摸周乾頭,感慨道:“小子,真是苦了你了。”


    如今周乾麵色蒼白,雙眼血絲,但酒道人仙目可看出其體表複又有生機湧出,比之昨日死氣沉沉要好之太多。


    “多謝前輩這幾日照顧。”周乾低頭沙啞道,不見其臉色。


    酒道人看了看前方兩墳,具是極為簡樸,左邊一座刻有妻應招兒之墓,右邊一座刻上恩師周詢之墓,二者前都擺有香燭、蔬果、酒水等物,在如今洛都找到這些不知又花了多大功夫。


    “我成道時日葬時風俗與今迥異,可要通知何人?或是做何事?”


    周乾微微搖頭:“我師父與招兒姐具無親屬,也不喜俗禮,若是他人有心,自然會來此祭拜。更新最快最穩定)”


    酒道人猶豫片刻,問道:“你師傅他的肉身不是……”


    “我收拾了些師傅平常穿戴的衣物,書冊,還有那半柄斷膽劍置於其中,是衣冠塚。”周乾低聲解釋道。


    一時無話,酒道人鄭重其事的上了香,鞠了三躬,有些人,做了些事,便是失敗了,亦值得敬佩。


    “酒前輩。”


    “嗯?”


    “能否晚幾日再走?”周乾遲疑道:“若是可以,我想給師傅與招兒姐守七日祭。”


    “頭七啊?”酒道人撓了撓頭,能否趕得上?


    “若是耽誤便算了。”周乾低頭道。


    “小事而已,”酒道人擺了擺手,混不當成事,“我等禦劍一日數千裏,定然是沒問題。”


    周乾抬頭,眼中竟有滄桑之色,鄭重的彎腰鞠躬:“多謝酒前輩了。”


    “小事,小事耳!”酒道人往外走“我去看看那幾個老蠢貨,也商量商量日程——”


    突然停下腳步,認真道:“還有,以後便叫我師傅吧,這前輩二字真是聽得滲人的荒!”


    不一時,外麵隱約傳來爭吵聲,半晌方停,似是與自家有關。


    七日七夜間除了偶爾用些米水,周乾寸步不離,草地上已被其跪出兩個小坑窪。


    終歸是要走的,周乾專注的看向兩座墳墓,似乎要把其映入心間。


    突然想起一物,從懷中掏出一木匣,這還是七日前偶然間從周詢書房暗格中找到,這暗格平素也隻有師徒二人知曉,其中書冊記載著周詢突破**凡胎極限的經驗秘法,是其心血所在,亦是使其殞命的原因之一。其中文字周乾現在看來卻也是難以捉摸,聞所未聞。


    想了想,徒手在墳前挖出一小坑,把其埋入其間,塵歸塵,土歸土。


    “師傅,招兒姐,你們為了我失了性命,周乾愚笨,還是想不出我憑何值得你二人犧牲,但我再也不會自責逃避,這條命便再也不是我一個人的,我會背負你二人性命而活,以前的狗蛋,現在的周乾,從今以後,不再是賤命一條!”


    一個時辰後,三道遁光衝天而起,向北邊遁去,正是酒道人一群正道劍仙,在其軟磨硬泡下,終歸在洛都留了七天;七日後,卻是加緊時間,畢竟距離正邪鬥劍之日僅有十數天了。


    由於與赤身教妖人鬥法損傷太重,除了峨眉派謝玉蝶還可禦劍外,另外二人均是重傷,便是謝玉蝶,亦是遁緩慢,隻得被天萍子與黃符帶挈。天萍子自知自家愛徒趙卓被害後,臉色一直鐵青,沒有話語,劍光裹上另外一個女弟子便自顧飛去,隻剩下天一道門黃符與火島火目子麵麵相覷,火目子道行淺薄,一日三千裏下隻得勉強跟上,帶不得人,隻有勞煩黃符真人帶上另三人,好在黃符真人豁達,倒也相安無事,隻是這黃符真人頗愛嘮叨,尤其是對自家徒弟——


    “好徒弟,手腳斷掉也無甚事,待此戰過後黃老道便去采薇山落霞洞找白芸大師求一片千年仙藕,老道洞府內還存有半碗天一神泥,續上後便與常人無礙,還有種種妙處——”


    “飛兒啊,黃老道知道你要補身子,七日間特意飛了兩百裏去凡人集市買了許多吃食,還有你最愛吃的豬蹄,快些嚐嚐,冷了就不好吃了!”


    “好徒弟,是黃老道疏忽了,老道想了想,以你之道行,獨自下山修行是有些危險,吾聽師妹苦竹說西海有惡蛟出沒,遲些時日黃老道便去斬了它,為你煉製蛟神符,正遇見危難之時,打不過亦可逃的掉!”


    “好徒弟啊……”


    “黃老鬼你夠了!”酒道人看不過眼,放下酒壺,罵道:“知道的認為你在疼自家徒弟,不知道的還以為祝家小胖子是你與凡間女子生的私生子呢!我說這祝飛好歹是道門親傳弟子怎地一副熊樣,看來都是你慣的,一路呱噪到現在,便是你不煩,酒鬼也煩了!”


    黃符真人對酒道人可沒好臉色,鬥嘴道:“酒鬼你個老匹夫,黃老道疼自家徒弟關你何事?再胡言亂語,小心黃老道把你丟下,看你的嘴硬還是身子硬!”


    “好了,好了,師傅師叔,你們就別吵了!”祝飛連忙把滿嘴雞肉咽下,抹了把油膩膩的嘴角,滿臉通紅勸解道。


    四人所乘乃是一艘青玉小舟,四五丈長,一丈寬,無杆無帆,禦空疾飛,護欄之上有青色護罩擋住四麵寒風、白雲,偶爾越過禿鷲鵜鶘,此間高度尋常燕雀已然飛之不上。


    三人在船頭,周乾在船尾憑欄俯視,酒道人撇了撇嘴,道行大降後鬥嘴也不硬氣,搖頭晃腦的走到船尾,低頭看了看,道:“風景如何?”


    “山川如帶,河流似線,城池變點,從未見過這般壯闊景象!”周乾感慨。


    “你沒見過的還多著呢,現在覺得劍仙如何?”


    “少了點仙味,多了點人味。”周乾嘴角微微往上提。


    “那是你遇到老道我與黃符老鬼,我二人在同道眼中可是向來不顧身份,沒大沒小,你若是遇到峨眉派的那些老頑固們便不會這般想了。”酒道人毫不客氣道。


    “好些了?”


    周乾麵容一滯,神情黯然,半晌,才搖了搖頭。


    “也對,”酒道人自嘲道:“若是老道說兩句話便能改人喜怒,那老道早不是劍仙,而是真仙了。”


    “這些時日,多虧酒前、酒師傅您的照顧!”周乾轉過頭,語氣真誠道。


    “這話老道聽著舒服,就是老道的功勞嘛!”酒道人拍了拍周乾肩膀,果真如他所言,毫不客氣,沒大沒小道。


    “忘了問你,你走了,你師傅和小娘子的墳墓怎麽辦?”


    “我留了兩份信,一份給朝廷的李廣之將軍,一份留給丐幫的屠師伯,有這二人照顧,沒人會來幹擾師傅他們安息的。”


    “你倒是思慮周全,李廣之不是李瓊兒的長輩嗎?老道二十年前也見過此人,算是信人。”


    說話間,青玉小舟一改方向,向西飛去,二人連忙抓穩欄杆。


    “這絕對是黃老鬼故意的!”酒道人暗罵道,果不其然,黃符朝二人嘿嘿一笑。


    “這仙舟真是個寶貝!不知與您所說的金光霹靂神梭相較如何?”周乾倒不在意,感慨道。


    “什麽仙舟,碧玉化舟符罷了,頂天不過一百道禁製罷了,哪能與胡老怪的金光霹靂神梭相比,天一道門也就這點本事能拿出手。”酒道人貌似不屑道。


    “什麽!”黃符真人勃然大怒,“你敢辱我天一道門!誰人不知劍出峨眉,符顯天門,四大神符哪個比不了金光霹靂梭,你青城派又有什麽拿得出手的!”


    “放屁,我青城乃是上古仙人遺脈……”


    兩位劍仙高人頓時口沫橫飛,指手畫腳對罵起來,兩個後輩不由相視苦笑。


    “對了,”酒道人還忙裏偷閑解釋道:“待到長安城,上了金光霹靂神舟,因其遁太快,你肉眼便不可望向外,不然會仙暈寶氣與空炁摩擦之亮光耀瞎你的雙眼。”


    ‘這竟是仙符所化!’周乾吃了一驚,輕輕敲擊欄杆出玉石特有的空靈之聲,‘還有度之快能使人失明的寶船?’


    “看來以後的日子,應該會有趣的多——”周乾暗自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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