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殊崩潰大叫:“不!它不是,它不是……”


    “它是!”風允厲聲刺入雪殊耳膜。


    “它不是,它不是……”雪殊無力地叫著,淚水從雙眼洶湧而出,迷糊了她視線,往事從她心頭泛起。


    我是一株暗紅色藤蔓,因血而生,因血而活。我本無思無想,就那麽紮根血泊中,憑著本能生長。然而忽有一天,我化形成盤古身,誕生了靈智。


    “你叫什麽名字?”我正奇怪打量自己新的身體,一道聲音從身後響起。


    “名字?”我轉過身,看到一個和自己新身體長得差不多的存在,我搖搖頭,“我沒有名字。”


    “那我為你取個名可好?”


    我看他很親切,便點了點頭。


    “你原身是噬血藤,便取一個‘血’字,每一個精族都是特殊的,便取一個‘殊’字,你名字便叫血殊,你看可好?”


    “血殊?”我隻有得到名字的新奇,並無所謂好不好,便點頭同意了,又問,“我原身叫噬血藤?精族又是什麽?”


    “對,我們把你的原身叫噬血藤,至於精族……”


    我聽她跟我詳詳細細訴說著精族,又把我帶到精族的一個駐地,幫我辦理了“精族萌新學堂”的入學手續後,就飛走了,說是要繼續行走天涯,尋找精族的初生萌新去了。


    ……


    好難受啊!我煩亂地想。


    一隻肥嘟嘟的紅鳥從頭頂飛過,我鬼使神差地射出一條藤蔓,洞穿了它的喉嚨,把它拉了下來。我抱住它,將嘴巴湊近它的喉嚨,吮吸起來。


    啊!好美味,好好喝,好幸福啊!我通體舒暢,再也不覺難受,我知道這是鮮血帶給我的,是啊,我本來就是噬血藤,喝血再正常不過了。


    “啊!小紅,你,你,你把我小紅怎麽了?”


    我咬著紅鳥脖子轉過身去,繼續吮吸著鮮血,看到一夥學堂萌新們震驚恐懼地看著自己。


    “怪物啊!”學堂萌新們一哄而散,丟下一個小小的萌新站在那裏。


    “吧嗒!”紅鳥跌落地上。我悲傷地想,我不是怪物啊!


    看到那個粉嫩嫩的小小萌新還站在麵前,我心裏多少有些安慰,看,還有一個不認為我是怪物的。


    “你好呀!”我咧開唇邊滴著血的嘴,露出最燦爛的笑容,向那小小萌新打招唿。


    “啊!不要喝我血,不要喝我血……”小小萌新雙手直搖,嘴中念念有詞,忽然雙眼一翻,撲通一聲,昏倒在地。


    我愕然了,覺得極是傷心。


    ……


    我嚐試不再吸血,但我做不到,長時間不吸血我會失去理智。


    我開始厭惡我的身份,為什麽我會是噬血藤?


    ……


    我受夠了!沒有精族當我是同類,我要離開精族!


    我悄悄地離開了精族的駐地,嗬,他們早盼著我離開了吧!


    ……


    我又要吸血了,我來到一片山林,殺死了一頭二階妖獸,吸幹了它的血。腹中飽飽的,殺死妖獸不遠處的崖壁上,有一個洞窟,我潛藏在洞中,運功消化血中精氣。


    “咦?這裏怎麽會有一頭妖獸屍體?”我聽到驚疑之聲,恍然想起自己忘記收走妖獸屍體了。


    另一個聲音道:“是二階妖獸,鮮血已被吸幹,獨留屍體在這。”


    先前那個聲音道:“莫非是吸血蝙蝠幹的?”


    “不是,屍體上有繩狀法器捆縛的痕跡,再看傷口,似乎是鞭頭洞穿。可能不是妖獸殺它,而是妖殺了它。”


    “會吸血的妖?吸血蝙蝠妖?吸血蚊妖?吸血螞蝗妖?似乎沒有哪種吸血妖用鞭作為武器。”


    “甭管是什麽妖,敢在我們蒼狼族地盤狩獵,都要他吃不了兜著走!你鼻子尖,給我仔細聞聞,找到他的下落。”


    “唔,這邊有血腥味,在這裏!”


    我被發現了,一番戰鬥,我被擒了。


    “大哥,怎麽處置這小妞?”


    “先搜身,看有什麽能證明她身份的物件。”


    “咦?這身份牌比我們的高級啊!精族!她是精族啊,大哥!”


    “果然是精族,這不是我們能處置的事情,上報族裏吧。”


    ……


    一番輾轉,我又迴到了精族,這一次,我成了整個精族的笑話。


    一個精族的嗜血異類,跑到妖族的地盤,偷獵了他們的妖獸,隻為了吸食鮮血,還被那妖族發現綁了起來,真是丟盡了精族的臉!


    精族開始定期為我提供鮮血,以前都是我自己在精族地盤內,偷偷捕獵一些小型的獸類,也沒精族能發現,因為他們從不巡視精族地盤內的妖獸。精族從不捕獵妖獸,他們能與妖獸友好相處,妖獸很聽他們的話,還能幫精族看守靈藥,精族煉丹那可是光精靈國一絕。


    “你的血。”為我送鮮血的精族放下一大盆妖獸血,轉身離去,她一定是極度厭惡我的,從不正眼看我,放佛我不存在一樣。


    精族什麽都不缺少我的,但我很不開心,我一定要走!隻是出了上次的事,精族對我有了防備,我逃不出去。


    我默默忍受,直到我的修為暗暗突破到三階,我終於可以再次出逃了。


    “你的血。”她準時送來妖獸血,然後轉身離去。


    我決定教訓一下她再走,便偷偷跟上去,看到她走到一頭三十丈的巨獸麵前,巨獸伸出爪子,嗚嗚地叫著。


    她將小小的手伸上去,摸了摸巨獸的爪子,道:“委屈你了,今天放了這麽多血,我帶你去青香原,吃你最喜歡吃的青香草。”


    巨獸發出唿嚕唿嚕的聲音,似乎很是歡喜的樣子。驀然,巨獸足下升雲,帶著那精族朝著青香原方向去了。


    我覺得這和諧一幕很是刺眼,刺得我眼淚都流下來了。我沒有追上那精族,才不是我不想教訓她,而是我打不過那巨獸。


    我從精族逃了出來,這一次我絕對不會迴去了!從今天開始,我是妖,不是精,我是雪殊,不是血殊!


    從精族帶出來的血喝完了,我又來到一片山林,我捕獲了一頭妖豬。我自誕生以來,無論是誕生靈智前還是誕生靈智後,對獵物從來都是不留性命,但這頭妖豬,我隻取了它一些鮮血,便放走了它。


    我忽然想起那精族和巨獸和諧相處的一幕,又流下來眼淚。我不是精族,當然不會放走妖獸,但我在妖族地盤上殺了這頭妖豬,一定會有妖找我麻煩,所以,我才不是不想殺它,而是我不能殺它。


    從此我再沒殺過妖獸,沒辦法,我雖然不是精族,但光精靈國就是這樣,我必須遵循光精靈國的律法,不能獵殺別的勢力和家族地盤上的妖獸。


    我雖然是妖,但我孤身一個,沒有家族,也沒有組建勢力,便也沒有自己的地盤,就隻好孤零零獨自在外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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