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政樓。


    廠長辦公室。


    “老張,你是不是瘋了?”楊建國怒斥道,“還建大禮堂,且不說我們廠裏有沒有這麽大的地方,就是有這麽大地方哪裏有錢?你們宣傳部出?”


    “廠長,話也不是這麽說,咱們宣傳部總不能天天看報紙喝茶吧?”張誌臣委屈道,“更何況,建大禮堂也不是我們宣傳部受益呀,以後開全廠大會大家都可以用嘛。”


    “滾滾滾。”


    楊建國笑罵道,“建大禮堂的事就算了,你別和我扯這個事……不過,你說建廣播站的事我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別考慮啊。”張誌臣急聲道,“建廣播站花了不多少錢……咱們今天把報告打到部裏去,讓上麵的領導審批一下。”


    “別鬧。”


    楊建國無奈道,“要錢的事哪是這麽好說的……更何況,上麵還不一定同意呢。”


    張誌臣聞言,沒有再說話,隻是不耐煩的對趙羲彥招招手。


    媽的,怎麽有種放狗的感覺?


    趙羲彥滿頭黑線。


    “小趙,你有什麽意見?”楊建國和顏悅色道。


    “剛才我們部長不是給您演示了一遍嘛,您直接把這兩份報告交上去不就行了。”趙羲彥攤攤手。


    “胡扯,這大禮堂的報告交上去是要挨罵的……”


    楊建國苦笑著搖搖頭。


    “罵兩句能讓讓我們建廣播站又算什麽?”趙羲彥撇撇嘴道,“剛才你不是也罵了我們部長吧,我們都為了廠裏做出了這麽大犧牲,您也不能在旁邊看著吧?”


    ……


    楊建國一時語塞。


    “廠長,您想啊,咱們廠裏有多少人不認識您?”趙羲彥壓低聲音道,“我們可以通過廣播站來傳達您的精神和指示……”


    “唔。”


    楊建國微微一愣,隨即好似想起了什麽,立刻道,“小趙,你這個計劃很好……我覺得在廠裏建造個廣播站是完全符合實際需要的,這樣,我馬上派人把報告送到部裏去。”


    “別介。”


    趙羲彥急忙道,“廠長,這要錢的事還得您親自去,不然要是上麵的領導發火了,總得找個撒氣不是?”


    “滾蛋,我又不是賤的,送上去給他們罵?”楊建國笑罵道。


    “這不是一迴事。”


    趙羲彥無奈道,“我打個比方,比如說這兩份報告是我送來的,您會怎麽處理?”


    “放在一旁啊,我難不成還能罵你……唔?”


    楊建國頓時反應了過來。


    “這不就是了。”


    趙羲彥歎氣道,“我部長不送上來給您罵兩句,您怎麽會重視我們的報告呢?現在您人也罵了,事總得給我們辦吧?”


    “好小子。”


    楊建國頓時振奮了起來。


    他上下打量著趙羲彥,身上穿著一件半新不舊的灰色工裝,腳下的鞋子是棉布鞋,有些裂口了。


    不過人很精神,長相也周正,看起來還挺有氣質的。


    “廠長,您這麽看著我做什麽?”


    趙羲彥略微退後了兩步,“這報告您批就批,不批就算了……想要我幹別的可不行,我這個人威武不能屈。”


    “滾你大爺的。”


    楊建國被生生氣笑了,“你他娘都成誌臣的秘書了,這身行頭可不行……和部長出去不是丟他的臉嗎?”


    “有道理。”


    趙羲彥立刻舔著臉往前走了兩步,“廠長……您也知道我才上班,也沒個進項,要不您賞我點?”


    “好小子,你倒是真會找時間開口。”


    楊建國歎了口氣後,從抽屜裏掏出了一疊大團結,猶豫了一下,抽出三張拍在桌子上,“你今天這計劃做的不錯,這算是我賞你的。”


    “多謝廠長。”


    趙羲彥把錢揣兜裏後,立刻道,“不過廠長您說錯了,這兩份計劃都是部長口述,我做的記錄……”


    “滾。”


    楊建國笑罵道,“我和誌臣可是大學同學,如果他有這計劃,早多少年就和我提了,還輪到現在?”


    臥槽,你們還有這關係?


    趙羲彥立刻看向了張誌臣。


    可張誌臣壓根就沒看他,隻是看著楊建國道,“廠長,現在時間還早,你早去早迴……”


    “別介。”


    楊建國冷笑道,“這計劃是你提的,你跟我一起去部裏……”


    “我?”


    張誌臣一臉錯愕,“不是,廠長,這計劃是……”


    “你看看這簽名。”


    楊建國敲了敲申請書,“上麵是不是你的名字……還他媽按了手印,你和我說不是你?”


    ……


    張誌臣側頭看向了趙羲彥。


    可趙羲彥此時正低著頭數螞蟻,根本不與他眼神交流。


    “行了,趁著部裏還沒下班,我們趕緊走……”楊建國拉著張誌臣走了兩步,又迴頭道,“小趙,你下班吧,趁著天還早去供銷社買兩身行頭。”


    “是,廠長。”


    趙羲彥含笑點點頭。


    十分鍾後。


    人事部。


    “喲,什麽風把我們趙秘書給吹來了?”秦愛華輕笑道。


    “秦主任,我是來借調你們部裏的秦淮茹同誌的,我有些工作需要她協調。”趙羲彥一本正經道。


    他話音剛落,整個辦公室就開始起哄。


    “借調?這個詞倒是新鮮。”


    “要麽說人家是文化人呢?你看這正兒八經的樣子。”


    “還工作協調?難不成是準備要孩子了?”


    ……


    聽著眾人的哄笑聲,秦淮茹恨不得把腦袋埋在胸口裏。


    “趙秘書,這事我們可得說道說道了。”


    秦愛華輕笑道,“你身為張部長的秘書,借調個把人當然沒問題……可你這沒有公文,也沒個手令的,我可不能憑你一句話就把人給你,秦淮茹這麽俊,萬一被你騙了可怎麽辦?”


    “哈哈哈。”


    整個辦公室再次哄笑了起來。


    “咳咳咳……”


    趙羲彥幹咳兩聲後,正色道,“秦主任,是這樣的,我今天陪同我們部長去廠長那做報告,廠長覺得我這身行頭配不上部長秘書的身份。”


    “所以賞了我三十塊錢,讓我現在下班去弄兩身衣服……主任你也知道,我一個大男人哪懂這些啊,這不是來你們人事部求助了嘛。”


    “廠長給你了三十塊錢?”


    整個人事部都愣住了。


    這小子到底是什麽人啊?怎麽還能從廠長那弄到油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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