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防·長門國,功山寺。


    大內義長帶著野上房忠高舉著裝有內藤隆世頭顱的木匣,從且山城走出,一路來到功山寺,天野隆重已經將鶴壽丸帶到這裏。


    大內義長哈哈的笑了兩聲,將手中的木匣扔給野上房忠後說道:“早就說無需擔心,隆重辦事情我是極為放心的。”說完便打頭向著天野隆重走去。


    隻見天野隆重抱拳拱手道:“義長公,毛利家正在清理道路,今晨就請暫時歇腳於功山寺中。”


    大內義長眉毛輕挑,對著天野隆重說道:“你這個家夥,在說什麽渾話!注意你的稱唿,你是我的家臣,我是你的主公。”說完想要用手中剛拿出來的折扇砸在天野隆重的頭上。


    ‘嘭’的一下,大內義長的臉上充滿了錯愕,天野隆重一把抓住了他想要揮下手臂,湊近上前對著大內義長說道:“看到晴賢公和隆世大人的下場結局,你這種渣滓根本就不配稱為武士,更不配成為我效忠的主公。”


    說完便一把甩開大內義長的手臂,領著鶴壽丸向野上房忠走去。


    大內義長滿麵羞惱,背過身自顧自的徑直向寺內走去,野上房忠從天野隆重手中接過鶴壽丸後,將他緊緊的抱在懷中,向著天野隆重點頭致謝。


    天野隆重眼神中閃過一絲不忍,肅然垂首遣人將二人護送進寺院,手裏捧著木匣,背身而立,身後緩緩關閉的寺門,將大內家所剩下的一切都關在了一起。


    野上房忠領著鶴壽丸來到偏房,特意不與大內義長一同,他打算迴到北九州後先去內藤家整合殘餘力量,結合陶家和內藤家勢力,暫時偏安一隅,靜靜等候鶴壽丸的長大。


    不過,他忽視了這中間最為重要的一個個體,鶴壽丸是否願意呢?


    鶴壽丸突然拉住野上房忠的手,後者詫異的蹲身和鶴壽丸平視,嘴裏問道:“小殿下,有什麽事情嗎?”


    鶴壽丸看著野上房忠疲憊的眼神,嘴裏輕聲問道:“內藤叔叔他,已經去陪伴祖父和父親了麽?”


    野上房忠聞言喉嚨有些發緊,但還是重重的點了點頭。


    鶴壽丸接著平靜的說道:“天野大人告訴我,對麵的敵軍會包圍本寺,然後放火把我們全部都燒死在這裏。”


    野上房忠一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樣子,瞳孔在微微擴大,上下排的牙齒緊緊的咬在一起,腮邊的青筋泛出,卻忽然唿出了一口氣,看向鶴壽丸:“主公大人,有什麽吩咐嗎?”


    鶴壽丸平靜的說道:“祖父死前留下一句‘事已至此,不必再惋息悔恨,一切結果都是自身造成的’。我雖沒有元服,卻也不願墮了父祖威名,請讓陶家和大內家都體麵的離去吧。”


    功山寺外,福原貞俊從天野隆重手中接過木匣,輕輕打開後,麵色平靜的再度合上並放置在桌案上,對著兒玉就忠說道:“內藤為了這樣一個主公死在這裏,真是令人惋惜。”


    不待兒玉就忠迴話,便再度補充道:“待今天事畢,合在一起收斂了,去葬在應該在的地方,陪伴應該在一起的人吧。”


    兒玉就忠低頭稱喏,從福原貞俊身前緩緩捧起木匣,後者則是望著功山寺久久不語。


    大內義長還在正殿飲著清酒,手裏的折扇輕輕扇動著,計劃著自己迴到北九州後如何聯合哥哥大友家,不,甚至可以取代大友義鎮。


    嘴裏哼著不知名的曲調,手中的折扇輕輕扇動。


    忽然隻聽外間傳來巨大的嘈雜聲,大內義長連連唿喊卻沒有人迴應,內心不免有些犯嘀咕,小心的從一旁取出佩刀。


    隻聽‘轟’的一聲,大內義長身前的紙門被一刀劈開,野上房忠的身形出現在大內義長眼前。


    野上房忠的身上布滿了血跡,懷中抱著鶴壽丸尚未完全幹涸的頭顱,滿麵慈愛的撫摸了一下後,換上一副嗜人的表情笑著對大內義長說道:“義長公,小的請您速死。”


    大內義長嚇得麵如土色,渾身顫栗不堪,嘴裏仍在逞強的說道:“我已經把你們帶了出來,是你做了這軾主之事,如何能牽連於我?”


    野上房忠錯身將身後的情景讓了出來,自己將鶴壽丸的頭顱好好的擺正放在殿內。


    大內義長向屋外望去,隻見一文字三星的旗幟齊齊的飄揚在外邊,赫然功山寺已經處於被包圍的狀態。


    大內義長丟下來手中的佩刀,麵如死灰的頹然坐於地上,野上房忠緩緩走上前將他的佩刀撿起說道:“最後,像個武士一樣死去吧。”


    大內義長將刀撿拾到自己身邊,痛哭流涕的說道:“怨艾悄然而生,發覺時,化恨成嵐已催得花盡散。”


    隨著一陣血肉撕裂的聲音,一陣刀光閃過,野上房忠嘴裏喃喃的說道:“如月明、如月明。”


    再是一陣血肉撕裂的聲音,屋內除了野上房忠持續了片刻的低聲嗚嗚聲,最終歸於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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