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琪深知姑姑的脾氣,無奈地接過美樂珠,有些隨意地往口袋裏一塞。


    “小心點,放好了,可別磕壞了。”二姑趕忙說道,邊說邊急匆匆地從角落翻找出一塊幹淨的布,遞向陳天琪,眼神裏透著認真,“包好了再放進口袋。”


    陳天琪撇撇嘴,隻好照做,他可不想被姑姑一直念叨。包好美樂珠放入口袋後,他蹲下身子,撿起扔在一旁的秤鉤,小心翼翼地把上麵的螺肉取下來放在一旁,接著又在塑料箱裏拿起一個椰子螺,準備開第二個。


    二姑丈在邊上饒有興致地看著,眼睛都沒眨一下。陳天琪扭頭看向二姑丈,笑著說:“姑丈,要不這個你來試試手氣。”


    二姑丈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滿臉興奮地伸手就去拿椰子螺和秤鉤。


    “就你那臭手就別去糟蹋這個椰子螺了。”二姑大聲嗬斥道,眉頭緊皺,眼神中滿是不滿。


    二姑丈被這聲音嚇得一哆嗦,伸出去的手硬生生地停在半空,又緩緩收了迴來,尷尬地笑笑,對陳天琪說:“不用了,我看你弄就行,嗬嗬。”


    陳天琪無奈地聳聳肩,自己開始開第二個椰子螺。他熟練地掛住螺腹足,靜靜地等著殼掉下來。過了好一會兒,螺殼終於掉了。這次陳天琪沒有像第一次那樣急切,他穩穩地把帶有螺肉的秤鉤放好,才不慌不忙地去查看螺殼內的情況。


    “哇,不可思議!”陳天琪瞪大了眼睛,臉上滿是驚喜,“這裏麵也有一顆橘黃色的,個頭有玻璃彈珠那麽大呢!”


    “你這運氣也太好了吧!”二姑丈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瞬間呆立在原地,緊接著他的眼睛就像被施了魔法般睜得大大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嘴巴也張得老大,仿佛能塞下一個雞蛋,那驚訝的神情就好像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議的事情,“一下子開出兩個品相都這麽好的,這手是不是開過光的啊?趕快量量看直徑多少。”


    二姑在一旁就像中了頭彩一樣,滿臉都洋溢著欣喜,那笑容燦爛得如同盛開的花朵。她的眼睛裏閃爍著璀璨的光芒,就像藏了兩顆小星星在裏麵,嘴角高高揚起,都快咧到耳根了,每一道笑紋裏都寫滿了對侄子由衷的高興,她的整個身體都因這份喜悅而微微顫抖著。


    陳天琪不緊不慢地拿出卡尺,認真地量了一下,然後像發現了寶藏似的,大聲說道:“直徑有 18 毫米,個頭不小呢!”


    二姑就像被觸發了某種機關,馬上手腳麻利地剪下一塊巴掌大小幹淨的布遞給陳天琪,眼神裏透著熱切,仿佛在傳遞一個重要使命般示意他把珠子包好。陳天琪迅速接過布,小心翼翼地裹好珠子,像是嗬護著世間最珍貴的寶物,然後把珠子妥善地收起來,拍了拍手,準備繼續開第三個。


    就在這時,外麵突然傳來一個聲音:“阿睿,在家幹嘛呢?”那聲音如同洪鍾一般洪亮,穿透力極強,人還沒到,聲音就氣勢磅礴地傳進了客廳,如同洶湧的潮水般衝擊著每個人的耳膜。


    陳天琪下意識地順著聲音看去,隻見一個身影逐漸清晰。這人跟二姑丈長相有幾分相似,不過個子更高,身姿挺拔得像一棵白楊。他的穿著十分講究,一身筆挺的衣服沒有絲毫褶皺,皮鞋鋥亮得能反光,整個人散發著一種自以為是的氣質,他邁著大步走進客廳。


    “二哥,你今天怎麽有空過來,市裏的店麵不忙嗎?”二姑丈雖然和這個二哥不太親近,可出於禮貌還是麵無表情地問了一句,眼睛隻是隨意地瞥了對方一眼,就又把目光移開了。


    “我不是聽說你撿了幾個椰子螺嗎?賣了沒有,我也想買過來玩玩。”阿武邊說邊伸手在兜裏摸索著,很快掏出一根煙,帶著一種自以為是的慷慨遞給二姑丈。


    二姑丈伸手接過煙,在眼前晃了晃,看了看是紅塔山,嘴角微微撇了一下,沒點,直接漫不經心地架到耳朵上,甕聲甕氣地說道:“剛抽完沒一會兒,待會兒再抽。”


    阿武見狀也不在意,自顧自地抽出一根煙,用打火機“啪”的一聲點燃,深深吸了一口,然後緩緩吐出一個煙圈,這才慢悠悠地說道:“200 元,我買一個玩玩,試試手氣。”


    二姑丈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嘴角扯出一抹嘲諷的笑,說道:“沒了,都出手了,昨天我自己開了一個,什麽都沒有。”


    聽說都沒了,阿武的臉上先是閃過一絲失望,那表情就像一個孩子丟失了心愛的玩具,眉頭微微皺起,眼神黯淡了一下。可當他看到陳天琪手裏的椰子螺時,眼神瞬間變得犀利起來,這才注意到陳天琪。阿武是認識陳天琪的,他眉頭緊緊皺成一個疙瘩,臉上露出不滿的神情,指著陳天琪手裏的椰子螺質問道:“阿睿,你要覺得價格低直說,幹嘛要騙我椰子螺都出手了,你侄兒手裏的是什麽?”


    麵對質問,二姑丈卻顯得一臉淡定,就像一潭平靜的湖水,沒有絲毫波瀾。他不慌不忙地站在那裏,眼神平靜地說:“我確實是出手了,是我侄兒掏錢全給買了。”


    阿武眼中滿是懷疑,他看向陳天琪,眼神就像兩把鋒利的刀子,仿佛要把陳天琪看穿,問道:“天琪,椰子螺你都買了?”在他的認知裏,陳天琪就是個隻知道死讀書的窮小子,在他心裏,這樣的人哪來的錢買這種在他看來屬於奢侈品的椰子螺玩,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陳天琪沒有說話,隻是冷冷地點點頭,那冰冷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沒有絲毫溫度。


    阿武像是被激怒了,又像是覺得好笑,氣笑了:“哦,那簡單,我和你買不就行了,200 元賣我一個。”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傲慢。


    陳天琪也笑了,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鄙夷,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個跳梁小醜,不屑地看著阿武,仿佛在嘲笑他的無知和自以為是。


    二姑這時像是被點燃的火藥桶,一下子就炸了,她忍無可忍地大聲說道:“我侄兒 500 元一個,4 個 2000 元買的,憑什麽要一個 200 元賣給你,作為長輩,要點臉不。”說完,她氣唿唿地從口袋裏掏出那 2000 元,“啪”的一聲重重地扔在桌子上,震得桌子都晃了晃,“這就是我侄兒剛給的錢,2000 元一分不少。”


    這一下,阿武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就像煮熟的蝦子,紅得都快滴出血來。他本以為弟弟是不想賣給他,故意拿陳天琪來做擋箭牌,沒想到是真的。他感覺自己就像被人當眾扇了一巴掌,臉上火辣辣的。但他還是要強撐麵子,梗著脖子說道:“我的意思是在他購買的價格上加 200 元賣給我。”


    二姑正要再次反駁,張著嘴,剛要說話,卻被陳天琪伸手攔住了。這會兒陳天琪已經沒了開始的興奮勁兒,他就像一個看透世事的大人,覺得既然有人要,那就賣一個給他吧,省得麻煩。


    陳天琪淡淡地說道:“行,700,你挑一個。”


    阿武看陳天琪給了台階,馬上像打了勝仗的公雞一樣得意起來,他一邊故作瀟灑地掏錢包,一邊嘴角上揚,帶著一絲得意說道:“哼,這還差不多。”他的手在錢包裏摸索著,心疼地數出 700 元遞給陳天琪,每拿出一張錢都像是在割他的肉,但麵子更重要,尤其是在弟弟麵前,他一定要撐住這個麵子,畢竟他平時總在別人麵前吹噓自己在市裏多能賺錢呢,可不能在這時候掉鏈子。


    陳天琪麵無表情地接過錢,對阿武說:“挑吧。”


    阿武的眼神在陳天琪手裏的椰子螺和塑料箱裏的椰子螺之間來迴遊移,像是在比較兩件稀世珍寶。最後,他還是選擇了箱子裏的那個。他彎下腰,把椰子螺從箱裏抱出來,抱在懷裏的時候還特意往上掂了掂,在手裏掂了掂重量,眼睛微微眯起,心裏想:難怪一個 500 元,這個頭可真不小,說不定能開出個好珠子,這次可不能虧了。


    阿武確定要箱子裏的那個,陳天琪就把秤鉤遞給了他。


    阿武接過秤鉤,眼睛隨意一掃,看到地上有兩個空殼,便帶著一絲好奇問道:“喲,開了兩個了,怎麽樣?開出什麽沒有。”


    陳天琪剛要開口,二姑就像一隻護崽的老母雞,急忙搶著說:“什麽也沒有,美樂珠哪那麽容易開出來的。”


    阿武笑了笑,滿臉自信地說:“也是,我這個就不一樣,肯定能開出個好珠子。”說完,他把秤鉤和椰子螺先放在一邊,一臉虔誠地雙手合十,嘴裏念念有詞,眼睛緊緊閉著,仿佛在和神靈溝通,折騰了好一會兒,才重新拿起秤鉤和椰子螺,準備開始開螺。


    阿武顯然沒有什麽經驗,也許隻是看過別人弄,自己上手的時候,都不知道怎麽把腹足翻起好下勾,拿著勾尖在腹足殼上硬往裏紮,結果勾尖往邊上滑,把螺口都頂壞了。二姑丈在一旁看得著急,忍不住提醒道:“你這樣不行,得……”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阿武不耐煩地迴了一句。


    在二姑丈的指導下,阿武總算把秤鉤給掛上了,他緊緊拎著秤鉤,眼睛死死地盯著螺殼,心裏不停地默念:菩薩保佑,開個美樂珠吧,越大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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