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娘若是醒過來,看著這平坦的肚子,恐怕隻會更難過吧?


    他們兩人拚死拚活才懷上的孩子,就這麽沒了。


    想到這,一層熱意湧上眼眶,他隻得轉過身去,用拇指擦了一下眼角。


    陶綰看得亦是心裏一陣難受,想要說什麽,但嘴一張,到嘴邊的話還是成了再平常不過的叮囑。


    “若是她醒了,盡量多讓她喝些補血的東西,她的身子還很虛,至於孩子,孩子總還會有的……”


    陶綰思索再三,還是不敢將真相告訴眼前的狗蛋。


    秋娘懷孕已經近五個月了,如今孩子沒了,又失血這麽多,本就已經傷了身體。


    可是讓她怎麽和狗蛋說這番話?陶綰覺得,自己一張嘴,就想起今天早上,秋娘挺著肚子倚在狗蛋懷裏,笑得如蜜糖般的情景。


    最難過的不是得不到,而是得到以後又失去了。


    那才叫真正的絕望啊。


    從狗蛋家裏出來的時候,外麵烏漆墨黑一片,陶綰隻能借著兩邊屋子門口的紅燈籠,勉強地辨識著方向,往醫館的方向走去。


    還未進門,身後就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陶大夫。”


    陶綰迴過頭,就見縣令和仵作帶著兩名官兵往這邊走來。


    她朝兩人揮了揮胳膊,出聲問道:“大人這麽晚前來,可是有何事?”


    “事兒沒有,倒是關於那具屍體,我們發現了一些線索。”縣令有些為難地摸了摸鼻子,像是鼓足勇氣一般,說道:“我按照你說的,找了個張媒婆打聽,果然找到了那女子的身份,是桃花鎮賈員外新進門的小妾。”


    “哦?”陶綰一愣,隨即才想起來,她是在哪見過那名女子了。


    張媒婆便是先前來醫館尋她的那位媒婆,當時除了男方的畫像,張媒婆手裏還有一個女的畫像,聽跟著張媒婆的兩個小女孩說過,那名女子,是桃花鎮的賈員外挑中的小妾,而那個畫像,如今迴想起來,可不正是在河邊發現的那名女子的屍體嗎?


    那賈員外她也是聽說過的,在賈員外太爺爺那代,曾立下赫赫戰功,三代單傳,世襲爵位,可惜到了賈員外這代,卻敗在了一個賭字。


    賈員外好賭,逢賭必輸,輸了又賭,原本偌大的家業,到了他手裏,倒沒剩幾個銅板。


    想來,又是一個可憐人。


    陶綰垂了垂眼瞼,這才繼續說道:“既然找到了女子的身份,大人應該順著線索找尋兇手才是,為何深夜到訪?”


    陶綰這麽一問,縣令更加糾結了。


    他扭捏了一會兒,才說道:“是這樣的,那張媒婆說,前幾日她去桃花鎮的時候,曾見到過你們家花娘,加上早前就有人指認,說那名屍體手上的紅布,有些像你們家花娘的手藝,所以才……”


    才會找上門。


    恐怕縣令早就懷疑花娘了,隻是礙於唐棣的麵子,不好意思找上門罷了。


    陶綰抿了抿嘴,應道:“這事我會給你一個交代,如今天色已晚,還請大人先迴去歇息吧。”


    “欸,我知道,我這就迴去,還望陶大夫諒解我們的苦衷。”縣令帶著幾分諂笑地說道。


    陶綰亦顧不得過多的解釋,將縣令送走後,她這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往屋裏走去。


    她的腦子已經變得亂哄哄一團,一會是花娘的聲音,一會又變成橋上那個老和尚的聲音。


    ——“我知道你們這些年輕人都不信這些,但是你最好記住一句話,人生善惡非命定,為善作惡各自招。你若是信,那你最近就自己注意身邊的人和事,多留點心眼,不要強出頭,做事要留條後路。”


    ——“我看你都把藥草配好了,你那邊又在忙,所以便想著幫你把藥包好,這樣一來,待你忙完,就可以直接將藥拿給病人了。”


    會是花娘嗎?是的話,花娘為何要這麽對自己?她至今還記得,她進監牢的時候,花娘和六子是如何一家一家為她奔波,亦記得三人呆在一起時的種種溫馨。


    她可以確定,花娘對自己的情意,絕非是裝出來的。


    可若不是的話,這幾天,花娘的種種異常,又該如何解釋?花娘說謊、秋娘的肚子、以及縣令剛剛說的話……


    陶綰覺得自己的頭疼得快要裂開了。


    她拖遝著腳本,剛剛跨過門檻,腳下便跟著一滑,整個人往前載去。


    好在入門沒幾步就是櫃台,陶綰踉蹌了幾步,扶住櫃台,這才勉強站穩了身子。


    “真是見了鬼了……”陶綰嘀咕道。


    這道門別說是原主人了,就是她這個半道穿越過來的,這段時間也已經走了無數遍,怎麽偏偏就是今天險些摔了?


    陶綰揉了揉磕疼的膝蓋,剛揉兩下,又像想起了什麽一般,猛地轉身,出了大門,貓著腰在地上找起什麽來。


    找了好一會兒,才在離門不遠的一個角落裏找到了一顆圓滾滾的佛珠,她捏著佛珠,細細端詳起來。


    她方才總覺得好似踩到了什麽,竟然是顆佛珠?可是家裏又怎麽會有佛珠?家裏信佛的人就隻有花娘,她想過讓花娘請一尊佛像迴來,可是花娘總說,家裏是開醫館的,放一尊佛像被人看了去一點也不像話。


    那麽這顆佛珠,又是誰的?


    陶綰正思索著,目光又被地上的什麽東西吸引住。


    她伸手拾起,瞥了一眼,便像想起了什麽一般,瘋狂地往狗蛋家跑去。


    “篤篤篤——”


    敲門聲在寂靜的夜裏迴響著,聽起來讓人有些心驚。


    緊接著是一聲細微的開門聲,狗蛋站在門口愣愣地看著門外的陶綰。


    “陶大夫?你怎麽又迴來了?”


    狗蛋的聲音帶著幾分鼻音,眼睛也有些紅腫,大抵是哭過了。


    陶綰的心也跟著揪了一下,想要安慰,卻又顧不上那麽多,直接往屋內走去。


    “早上你熬藥剩下的藥渣還有嗎?”


    狗蛋一怔,隨即又點了一下頭,“有,在柴房,我帶你去看看。”


    說著,狗蛋領著陶綰拐到屋後方的一個灶頭上,拿出一個熬藥用的小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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