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綰急急忙忙起身,就迎上了一個衣著樸素的男人從門外衝了進來,背上還抱著另一個滿身是血的男人,而在兩人身後,還跟著一個體型較胖的男人。


    從原主的記憶裏,陶綰隱約記得,胖男人是村裏有名的財主,姓郭,他有名並非有名在他有錢,而是因為他心善,但凡鎮裏出現什麽刮風下雨的自然災害,這位郭財主總是第一個站出來為大家解決問題的,要說他是陶安鎮的再生父母,恐怕都不為過。


    而這個衣著樸素的男人,則是郭財主的家仆,家仆背上的男人,則是陶安鎮出了名的潑皮,姓賴,燒傷搶奪,無惡不作。


    “這是怎麽一迴事啊?”陶綰亦顧不上老王那邊了,轉身跟著郭財主的家仆進了屋。


    陶家的醫館原本就不大,幾個人往屋裏一擠,連轉身的餘地都沒了。


    老王站在屋外,遠遠地朝屋內的陶綰招唿道:“那,陶神醫,我先迴去了啊。”


    陶綰為了止血,正忙得團團轉,哪裏有空去搭理他,隻能頭也沒抬地應了一聲。


    老王走到門口,似是想起了什麽,又迴頭看了一眼,嘴裏發出了一聲驚歎,“咦?”


    負責背賴潑皮過來的那位家仆恰好從屋內出來,聽到這聲驚唿,便多嘴問了一句,“王叔,怎麽了?”


    老王又看了一眼陶綰的臉,“這陶大夫臉上的胎記好像淺了不少……”


    家仆聞言,也跟著往後看了一眼,“你這麽說來,我這才察覺到,這般看起來,陶姑娘看起來倒也有幾分姿色嘛。”


    老王聽了這話,頓時低低地笑了出聲,“你這混小子,你莫不是對人家黃花大閨女起了歹心?”


    “你瞎說什麽呢?我可是有媳婦的人!”


    兩人嘻嘻哈哈的議論聲越傳越遠。


    屋內,家仆的離去使得屋子多了一絲轉身的空隙。


    陶綰飛快地拾出一些止血的藥草,研磨成粉,又用剪刀小心翼翼地剪開潑皮被血黏在傷口上的衣服,將藥粉撒到傷口上。


    “這傷口到底是怎麽造成的?”陶綰一邊處理著傷口,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


    郭財主的眼神落到賴潑皮身上,遲疑了一小會,便答道:“撞得。”


    “撞得?”陶綰抬眸,驚訝地看向郭財主,隨即又看了看躺在跟前的潑皮。


    潑皮身上的傷口明顯就是被什麽利器所刺傷,該要怎麽撞,才能撞成這般?


    郭財主點頭,有些不自在地揉了揉自己的眉頭,“這事說來還得怪我,今日我與家仆正商量著近日鎮上出了不少事,想著要殺一頭豬給大家衝一衝喜,哪知道這潑皮突然衝出來,逮著我的家仆便說我的家仆要傷他,我的家仆一不小心,就……唉,都怪我,若非是我不小心,此事就不會……”


    說到後麵,郭財主又開始自怨自艾起來。


    陶綰卻沒有心思多想,點了一下頭,打斷了他的話,“麻煩你幫我遞一下蠟燭。”


    “嗯?什麽?蠟,蠟燭?”郭財主顯然還沒反應過來,眼睛在一堆藥草裏四處張望。


    陶綰有些急了,偏偏手又托著潑皮,騰不出空,隻能朝屋裏喊了一聲,“姑奶奶,能出來幫我一把嗎?”


    雖然陶綰和花娘接觸的時間不長,可是陶綰卻也能感覺到花娘在醫學上的天賦,許多藥草她教花娘辨識過一次,花娘便可以清楚地說出它們的名字和用途。


    若非是擔心有眼尖的鎮民認出了花娘,陶綰還真想帶花娘上山采藥,認識更多的草藥。


    可是眼下情況緊急,陶綰也顧不得那麽多了。


    話語剛落,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便從裏屋響起,郭財主順著腳步聲望過去,就見一個蒙著麵紗的女人從屋內走出。


    “這是……”


    郭財主隻看了一眼,花娘便將頭低下去了,加上又是隔著麵紗,郭財主看得並不清楚,隻覺得隱隱有些熟悉。


    陶綰抿了抿嘴,“這是我鄉下過來的姑奶奶,郭財主,一會兒屋內血氣重,要是髒了你的衣服可就不好了,要不你先出去等著吧?”


    郭財主應了一聲,便往外走去,臨走前,又看了一眼花娘,一眼便看到了花娘臉上的胎記。


    “吱呀——”


    木門被花娘從裏麵關上,失去了外界的燈光,裏麵的照明隻能依靠微弱的燭光。


    花娘順手將陶綰所需要的東西拿了過來,目光不經意略過潑皮腹上的傷口,臉色頓時變得慘白。


    陶綰沒注意到這些,潑皮的傷口先前已經撒過止血的藥粉了,她利落地揀了一些幹淨的布條輕輕擦拭著傷口周圍的血沫,爾後又將消炎用的藥粉倒到傷口上麵,見潑皮的臉色無大礙,這才鬆了一口氣。


    “如今看來應該是沒什麽事了,你……花娘?”陶綰剛迴頭,就對上了滿臉煞白的花娘。


    花娘有些恍神,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啊,嗯,陶大……丫頭,怎麽了?”


    她還是習慣喊陶綰喊陶大夫,隻是話到嘴邊,又想起陶綰曾叮囑過她,做戲要做全套。


    陶綰見她迴過神來,便問道:“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花娘猶豫片刻,“有個事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或許是我多心了……”


    “你說便是了。”陶綰被花娘這猶猶豫豫的態度逗笑了。


    花娘卻笑不起來,她又看了一眼潑皮,這才說道:“這傷口,和當初大牛他娘身上的傷口,挺像的……”


    這迴輪到陶綰臉上的笑容僵在臉上了,嘴唇張張合合了好幾次,才組織出一句正常的話來,“你的意思是說,有人故意拿著刀子往賴潑皮身上捅?”


    她記得,方才她隨口問郭財主,郭財主給她的答複卻是,是賴潑皮自己碰瓷的過程中,不小心撞到刀子上的。


    “可是,如果真的像你這麽說的話,郭財主便是在騙我了,他為什麽要騙我?”陶綰喃喃自語地說著,幾乎與此同時,腦子裏閃過一道靈光。


    還沒容陶綰細想,門口的方向便傳來一聲巨響。


    “哐當——”


    陶綰被嚇了一跳,隨即想了想,又推著花娘往禮物走去,“你先進去,我出去看看發生了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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