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桑塔納駛進土家窪村已是下午五點多鍾。


    村裏人還在地裏熱火朝天的忙活。


    看到小轎車,紛紛停下手裏的活。


    “誰家親戚呀?”


    知情人士說:“誰家都不是,馮家老二!”


    “真是的,風水輪流轉,終於輪到人家風光咯!”


    “這不早有預見,老二那孩子是個有出息的,偏巧又娶了個更有能耐的!”


    ......


    汽車停在家門口,聽到動靜,招弟先跑出來。


    沈月月一下車,一根腿就被招弟抱住。


    “二嬸嬸!你去哪了,我想死你咯!”


    沈月月低頭在小姑娘臉上吧唧親了一口。


    “給太奶看病去了,二嬸也想招弟了,給你買了新衣服,一會兒試試!”


    馮江東隨後下車,就看到這樣一幕。


    他目光沉了沉,朝媳婦小腹看了一眼。


    媳婦說這兩年先不要孩子。


    起先以為媳婦不喜歡孩子,可她對招弟和寶來是真的好。


    幻想著,以後他們有了孩子,媳婦肯定如珍似寶的愛著。


    如今,各自忙事業,真要有了孩子會應接不暇。


    晚兩年也沒啥!


    隨後,寶來也慢慢悠悠走了出來。


    不仔細看,會以為這孩子隻是慢性子,完全看不出他在生病。


    看到家裏人迴來,寶來眼睛一亮,後知後覺去搜索他要找的人。


    待看到老太太,就咯咯笑起來。


    老太太身子骨還虛,沒法抱孩子。


    馮江東把寶來抱起來,幾個人進了院裏。


    灶屋那邊飄出燉土雞的香味。


    杜娟正在灶屋忙活。


    擦了擦手走出來。


    “說是一早出院,咋到如今才迴?


    奶好點了吧?


    罐裏熬著雞湯,給你們幾個好好補補!”


    在醫院不像在家裏,吃不好休息不好。


    然後,一轉眼,就看到老太太手裏拉著的小男孩。


    “這是......”杜娟詫異。


    看到小男孩長相後,就更覺得莫名。


    老太太揮揮手,她一路也累極。


    “以後再說,我先去換衣服,吃飯咱再說。”


    杜娟哎了一聲。


    “奶的被褥今天專門曬過的,先躺會兒再吃飯。”


    等老太太拉著小男孩的手進了屋裏,杜娟攔住要去洗澡的沈月月。


    “誰呀?長得像......馮家人。”


    沈月月朝北屋看了一眼,聽到老太太屋有電視機的聲音。


    “馮大雲的兒子!”


    “啊???”


    晚飯準備的很豐盛,馮老大下了工也過來。


    飯桌上,大眼瞪小眼。


    都在好奇老太太護在身邊的小男孩。


    還是老太太先介紹道:“你小姑的兒子,叫周凡,認識一下。”


    馮老大蹭地從凳子上站起來,差點掀翻了麵前的碗筷。


    “啥?誰?


    奶,你這是要幹啥?”


    在座幾人,馮老大反應最激烈。


    杜娟拉了他一把。


    “坐下,別嚇壞孩子!”


    老太太臉色暗下來,顯然知道老大孫子為啥會有這麽大的反應。


    後麵,大炮和大誌會咋樣也可見。


    老太太冷了冷心腸。


    “你小姑錯沒錯先不說,她出了老馮家的門可還是老馮家的閨女,我沒說不認她!


    老大,你有意見?”


    馮老大支支吾吾。


    “不是,奶這名聲......”


    老太太語氣發冷。


    “我這一輩子,嫁入老馮家幾十年,生兒育女,自覺沒有做任何對不住老馮家的事。


    隻有一件!


    不該看著我閨女任人欺負,被草草遠嫁,十年不曾迴家!


    所以,在我還活著的時候,我就要想辦法去維護她,不能再被人隨意踐踏!


    這孩子,流著老馮家一半的血,就是我的親人。


    你們認不認不重要,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要認他是我親外孫!”


    老太太一番話說完,飯桌上寂靜一片。


    連寶來都停下扒拉米飯的動作,滴溜溜瞅瞅這個瞅瞅那個。


    沈月月更是震驚,沒想到鬥字不識的老太太還能說出如此震撼的話。


    杜娟自覺沒臉,她沒想到馮建成反應如此大。


    她隻能圓場子。


    “奶,先不說這些,我慢火熬的瓦罐雞湯你喝點,大病初愈身子要緊!”


    杜娟起身給老太太盛了一碗。


    幾乎沒猶豫又給周凡盛了一碗。


    “小凡太瘦,多吃點。想吃啥跟大嫂說,我給你做。”


    沈月月拿起筷子,給老太太夾了一塊涼拌藕片。


    “奶,你可嚷嚷這口三天了,不吃都對不住我親自削皮切片的!”


    老太太收了臉上的嚴肅,嘴角揚了揚。


    大孫子混蛋,她也不是第一天知道。


    孫媳婦個個都好!


    “你可拉倒吧!當我沒看到,你就拿了拿刀,東子一看就接過手去,別總給自己臉上貼金!”


    老太太又看了一眼,見沒有陳心心就問:“心心呢?”


    沈月月說:“她暈車,吐的一塌糊塗,睡了!”


    老太太心疼:“雞湯給她留一碗放冰箱,別醒了喝不著鬧脾氣!”


    杜娟接話:“留著呢,明個中午做雞湯麵給你們吃!”


    “好好!”


    飯桌上老大沒臉,老二本來話不多,其他人其樂融融。


    一頓飯還算愉快的吃完。


    吃完飯,沈月月讓馮江東收拾灶屋,她拉著杜娟進了西屋。


    “大嫂,咱趕趕,給小凡做兩身衣服出來。”


    晚飯吃的早,還不到七點。


    天都沒黑透。


    兩人在布料裏找了一塊柔軟的,做晚上睡覺穿的衣服。


    又找了塊牛仔,拚接成一大塊,做個褲子和襯衣。


    沈月月估摸著周凡的身高,下手就剪裁,沒幾分鍾就裁好一身。


    “先做晚上穿的,另外一身不著急。”


    反正不出門,穿著睡衣也沒事。


    杜娟點頭。


    兩人說起這孩子來。


    “比寶來那時候還瘦,”杜娟深有體會,難免露出心疼。


    “不過,這孩子精神頭真好!”


    杜娟想起剛才飯桌上,那孩子吃了一碗大米飯,眼瞅著她。


    杜娟問是不是還想吃。


    那孩子點點頭,挺不好意思說能不能再吃半碗。


    他都有半年沒吃過大米飯,上次還是過年時候吃的。


    杜娟聽了想哭,仿佛看到幾個月前的自己。


    她又給那孩子盛了一碗。


    “謝謝大嫂,我吃了飯給家裏幹活!”


    透過窗戶,果然見周凡正給山球收拾狗窩,端著大盆裝水要給洗澡呢。


    沈月月也看到了。


    “這孩子勁大,就是營養跟不上。


    江東說讓他在咱們這邊上學,......”沈月月簡單說了說周凡不能上學的原因。


    杜娟聽了就很氣憤。


    “果然那邊風氣不好,一個村長還想稱霸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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