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正一動不動坐在自己房間的桌子旁,雖然左手舉著酒杯於身前,但是既不能上,又不能下,就這麽尷尬的駐留在半空,也不知道這樣的情形到底持續了多久?


    自從看到彩璿的那一刻起,彭正便心不能靜,思不能停,滿腦子都是彩璿的身影,滿眼睛都是彩璿的笑容,當然了,還有她的聲音,她那悅耳動聽的聲音。


    他從來都沒有見過這麽有格調的女子,一個無所不懼,有勇有謀,一個麵對主子非但沒有怯懦,反而還從容應對的女子,她簡直太有魅力了,彭正的心裏唯她無二。


    甚至於他都開始妄想到了和彩璿共度良宵的畫麵,想象到了彩璿的欲拒和還迎,想象到了彩璿的皮膚和吟唱……


    忽然,彭正一飲而盡!


    “小問姑娘,我……”


    咚咚咚!


    就在這時,敲門聲不合時宜的響了,同時還伴隨著尊敬的問候:“師兄,咱們今晚還去巡邏嗎?”


    聽到了師弟的聲音,彭正立即蘇醒。


    之後,他若有所思的看向了自己的霄漢劍,它正懸空躺在自己左邊靠牆的兵器架上,安安靜靜,一聲不吭。


    話說這把霄漢劍還是父親親自去神兵城為彭正求取的兵刃,不僅是為了兒子的安全,還寄希望於他對劍道的堅持。


    “父親,我、我應該怎麽做?”


    彭正現在既愧疚,又迷惑,父親的死對他打擊很大,這也是他日夜訓練,日夜巡邏北江的原因之一。


    然而,彭正他終究隻是一個凡人,他不可能完全的消化這一切,可誰知就在他所有的壓力即將溢出之時,彩璿出現了。


    “師兄?”


    “等等,我有一件事必須得做。”這一刻,彭正又想到了彩璿,然後說起了隻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話,“否則我實在是心緒不寧。”


    倒酒,一飲而盡,接著彭正看向了一個精致的木箱子,是一個約自己上半身三分之一大小的精致木箱子。


    “滕雨,你有沒有發現府裏的異常?”兩人在房間裏用過飯食之後,麵對而坐的彩璿實在忍不住的問道。


    “彩璿,彭府很大的,再加上空靈劍的存在,”滕雨一邊兒給彩璿倒著茶水,一邊解釋說,“就算這裏發生了什麽奇怪的事,那也不足為奇。”


    彩璿接過茶杯泯了一口水,算是潤潤喉:“可是這件事非同尋常,甚至是兇惡至極,你難道就沒有懷疑過……”


    “彩璿,且不說我師父和彭正他們都是善良仁義之人,就是不常見的彭荃老爺那也是義薄雲天,廣濟他人,你讓我懷疑什麽?”滕雨一邊喝著茶水,一邊看向了彩璿,“外麵的人什麽都不知道,他們隻是憑借著自己的猜測就隨意揣摩這裏,他們難道就看不見彭正這些人都做了什麽嗎?”


    “這都是問天親自探查到的,不可能有誤。”彩璿肯定道,“滕雨你不要被他們騙了,有些人是防不勝防的,我曾經就遇見過偽君子,而且我們一路上還遇見過不少呢。”


    “偽君子?”滕雨認真的看向彩璿,“你認為我的師傅是偽君子?還是說彭正,或者彭荃老爺是偽君子?”


    看到滕雨的表情有些不悅,彩璿立即住口,因為這時她才發現了自己的莽撞和失誤:“抱、抱歉,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彩璿,你今天應該聽到了我的身世和經曆,”滕雨動情的說,“在我最無助的時候正是彭府和師傅收留了我,他們對我不亞於再造父母,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如果不是豬頭三經常招惹我的話,我根本不想離他們而去,你現在當我麵詆毀他們,你……”


    “滕雨,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


    “彩璿,一個人迴頭隻能看見自己走過的路,別人走過的路他怎麽可能看清呢?他怎麽可能看清別人走過的每一個腳印呢?”滕雨似乎並沒有真正的生氣,“你們覺得府裏有問題,可是你們了解府裏嗎?你們了解這裏的人嗎?”


    “小薑和靈秀差點兒被他們搶走,我和問天親身經曆,親眼所見,就是馭咒劍法。”


    因為這個原因,她和問天必須鏟除他們。


    不過聽到彩璿忽然這麽說,滕雨一時之間卻無言以對,房間裏頓時陷入到了一種詭異的平靜之中,直到一陣兒青澀的敲門聲傳來,滕雨這才趁機趕緊轉移話題:“誰啊?”


    “滕雨,是我,彭正。”


    “彭正?”


    聽到這個名字後,滕雨一臉驚奇,因為彭正還從來沒有在晚上主動找過自己,而且他今天的語氣也有些不對勁,好像少了一分高傲,多了一分膽怯?


    滕雨不知所以的和彩璿麵麵相覷,後者也一副全然不知的樣子。


    接著在微醺之後,滕雨上前開了門,因此她也看到了目前正左手持劍,右臂夾著木箱的彭正。


    “彭正,這麽晚了……你有什麽事嗎?”


    麵對詢問,彭正並沒有直接迴答,而是先看了看疑惑的滕雨,然後看了看她身後坐姿的彩璿,後者正以一副好奇的樣子盯著他。


    “彭正?”


    “嗯。”再次聽到滕雨的聲音,彭正一邊收迴了心神,一邊還重振旗鼓的清了清嗓子,之後才鄭重其事的說道,“我是來找小問姑娘的。”


    此話一出,不僅滕雨愣了一下,彩璿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不過當滕雨恰巧注視到了彭正看向彩璿的視線時,這下她好像頓時明白了,於是一臉笑意的轉身看向了彩璿。


    “小問姑娘,我們彭正少爺找你呢,你幹嘛還坐著?趕緊過來呀。”


    滕雨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誰讓向問天當時一直欺負自己來著,這次抓住機會必須好好打壓一下這混蛋的囂張氣焰。


    【應該不會有事兒吧】滕雨在心裏想到。


    “少爺,您找我?”


    彩璿過來了,依舊是一副恭敬的樣子。


    “小問姑娘,給。”


    說著彭正便把木箱強硬的塞給了彩璿,也不管對方願不願意,能不能拿得動。


    不過說實話,這木箱的確挺沉的,即就是彩璿也差點兒打了一個趔趄。


    “少爺,您這是?”


    “小問,快打開看看。”


    這邊彩璿還在不知所措,滕雨反倒是催促和幫忙,於是兩人便一起打開了木箱:


    謔,好家夥,這不開不知道,一開還真是嚇一跳!


    隻見打開的刹那,裏麵的東西差點兒都閃瞎了女孩兒們的眼睛,因為這些全都是金光珠寶,翡翠玉石,最差的才是金塊。


    看到這些如此晶瑩剔透的珠寶,無論是滕雨還是彩璿,現在都有些失神了,因為她們這輩子也沒有見過這麽多的財富啊,這麽多好看的珠寶啊。


    “小問姑娘,我想讓你嫁給我。”


    “嗯……嗯?啊!?”


    “小問姑娘,我想讓你嫁給我,我要娶你為妻。”


    此時此刻,就在彩璿有些失神的時候,向問天這家夥正鬼鬼祟祟的,悄悄躲在還沒有徹底完成瓦片覆蓋的樓頂上。


    “這笨蛋到底在搞什麽鬼?”向問天一邊兒觀察著下麵的動靜,一邊納悶兒道,“不是說好在這裏碰麵的嗎?人呢?這笨丫頭到底跑哪兒去了?她該不會不識路吧?還是說忘記了?該死的,這笨蛋還真是不讓人省心。”


    然而,就在向問天猜測彩璿會出現什麽意外之時,夜晚的天空之下竟突然極速掠過了一道漆黑陰影,向問天反應很快,他抓住了它,來者正是沙金狐獴。


    “小問姑娘,我要你嫁給我。”


    彩璿還在抱著木箱發呆,滕雨倒是無所事事的退居到了身後,百無聊賴的看著他們,這種事兒她很明白,自己還是不要摻和的為好。


    “我不會辜負你的。”彭正抓向了彩璿的胳膊,“我會對你一心一意。”


    雖然彭正很真誠,但是在彩璿的眼裏,他現在其實隻是向問天的影子,剛剛的那些話,彩璿其實一直都把他當成了向問天。


    “少爺,您覺得奴婢是一個可以用錢財買到的風塵女子嗎?”彩璿清醒了,不僅掙脫了自己的胳膊,而且還把木箱還給了彭正,後者一臉困惑,“您是在把我和木箱一同稱重嗎?”


    周圍一片安靜,不隻是彭正,滕雨也在認認真真的盯著彩璿,兩人似乎都想要窺探到彩璿的內心深處。


    畢竟,這可是貨真價實的諸多財寶啊!


    “小問姑娘,這可是人人都……”


    “或許吧,不過在我心裏,有一件東西遠遠比這個更重要。”


    “什麽?”


    彩璿想到了第一次和向問天認識的畫麵,想到了倆人一起經曆的種種生死之劫,想到了兩人一起餓肚子吵架,一起抓山雞偷鳥蛋,還有這混蛋騙吃騙喝被人追的滿街跑的記憶……


    “記憶,”彩璿一臉笑容的說道,“我最重要的,就是記憶!”


    片刻之後,彭正離開了,他雖然不懂彩璿的心思,但是他能明白對方的心意,他不是那種心胸狹窄,死纏爛打之人。


    況且彩璿的話似乎還給了他劍道的契機,他現在對劍,好像有了一種不一樣的認識。


    “滕雨,你怎麽了?幹嘛這麽看著我?”


    “彩璿,向問天要是能娶到你,那簡直就是他祖墳上燒了高香了。”


    “瞎說什麽呢?”彩璿嘴角止不住的笑意,“我要是能嫁給他,那才是……哎呀,我忘了正事兒了。”


    然而就是這時,門外又有人來了:


    “滕雨在嗎?”這次是一個溫柔中帶有冷意的丫鬟聲,“三夫人有請。”


    與此同時,彭正抱著木箱則是來到了庭院裏,一邊兒看著不全的瓦樓,一邊兒看著殘缺的明月。


    “記憶嗎?”彭正低語道,“是啊,人最重要的,難道不正是記憶嗎?”


    這一刻,彭正的腦海裏瘋狂充斥著自己所有的迴憶,不隻是父母和長輩的,還有師弟和師妹的,所有所有的記憶在一刻無比清晰。


    他的劍道也更加清晰。


    然後,他低頭看向了懷裏的木箱,眼睛裏充滿了放下一切的意境:“如今武力當道,掠奪為尊的天下,這種東西還有什麽用呢?”


    忽然,彭正把木箱拋向了空中:“現在已經不是盛唐了,現在已經不是太平盛世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你,現在已經沒用了,你來錯了時代。”


    突然一道熾白的劍氣,木箱和裏麵的東西頓時化為了齏粉,在殘月的熒光映襯下,這裏此時真是前所未有的絢麗。


    “師兄……”


    驟然間一個急切的焦躁聲,闞清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上氣不接下氣,麵紅耳赤。


    “大事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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