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的日光還是比較飽滿的,在配合上輕柔的微風,隻見這裏比人還高的野草群們慵懶的搖頭擺尾,真是好不愜意。


    “老鬼,你肯定隱瞞了什麽東西?”毒茸刺和夭胎童兩人此時正站在小道上認真的凝視著草叢,“你想瞞到什麽時候?”


    “彼此彼此,你這毒婦不也是流口胡言,張嘴就來?”夭胎童看著前方,眼睛眨也不眨的迴應道,“你騙的人還少嗎?”


    “哼,如果你想獨吞的話,那你也太自不量力了。”毒茸刺譏諷道,“別說向問天受傷了,就算他隻有一個手指頭,那也不是你一個人能對付得了的。”


    “這我倒是不否認,向問天這小子的確令人印象深刻。”


    夭胎童似乎迴想起了當年屍心族人被向問天殘殺的景象,他甚至都有些不寒而栗。


    “那你還敢……”毒茸刺說到一半停住了,她恍然大悟的看著夭胎童,“向問天不在這裏?”


    因為向問天的存在,所以其他人懷疑歸懷疑,但還不至於賭到夭胎童上趕著送死的地步。


    畢竟,沒人比他更惜命了。


    不過百密終有一疏,他們萬萬沒想到向問天現在居然不在宇文彩璿的身邊。


    “既然你提到了沙金狐獴,那就說明小神醫在。”毒茸刺分析道,“向問天受傷不在,這麽一想的話,那毒器女應該也不在……”


    “你這毒婦果然陰險狡詐。”


    看著毒茸刺抽絲剝繭的分析出了自己的所見,夭胎童有些犯難,因為這可是自己難得的獨吞機會。


    “怎麽,你難不成還想對我動手?”毒茸刺敏銳的又察覺到了對方的心思,不過她並不膽怯,“我勸你還是省省吧,別到時候偷雞不成蝕把米。”


    “我說你這心思縝密,頭腦清醒的毒婦為什麽放著好好的貴婦人不當,卻偏要跑來闖這混賬的江湖?”


    “你這老鬼是眼瞎嗎?”毒茸刺沒好氣的迴擊道,“你難道看不出我是個醜八怪?”


    夭胎童看向了毒茸刺,後者的故事他其實聽說了一些……


    毒茸刺的家境曾經其實很不錯,文官從六品上,下州司馬的女兒,真可謂是雖比上不足但比下可太有餘了。


    然而就是因為她臉上的雙痣,她卻處處被人敵視,處處被人辱罵。


    終於在某一個時刻,她崩潰了。


    於是,她開始修煉毒功,她發誓要殺死所有的美貌女子,因為她認為就是由於別人的美貌,所以才更加突顯了自己的醜陋。


    第一個被害的,就是小她三歲,從來沒有嫌棄過她的妹妹,然後就是自己的好友,那個一直陪伴她,但最終和她的心悅男子成婚的好友。


    “怎麽樣,你是要和我聯手,還是想較量一番?”毒茸刺不甘示弱後,又說了一句別有深意的話,“別忘了,他們為什麽會派我們來?”


    聽到這裏,夭胎童扭頭看了她一眼,然後目光複雜的又看向了前方,輕歎一聲:


    “哎,我們這些人想要活著真的太難了,如果沒有當初無知的來過,那麽就不會有如今痛苦的遺落,既然如此,那就幹脆不要來到這世間好了,就讓他們胎死腹中,或許就是最好的結局。”


    這兩個人,現在已經完全偏離了人道!


    “決定了嗎?”


    “如果沙金狐獴沒有開口說話,那麽他們現在應該會在前邊的小山洞裏。”


    說完倆人就一齊行動,夭胎童的輕功雖然比不上毒茸刺,但飛踏草尖而過的本事還是有的。


    隻見他們輕而易舉的就飛躍過了野草叢,身輕如燕的來到了小山洞洞口,一個被野草幾乎徹底遮住,大概有三人身寬的洞口。


    周圍靜悄悄的,一點兒也不像有人存在的痕跡,一道風吹過,洞口的野草隨之飄搖,簡略的露出了稍顯昏暗的洞內,好像還有一些蜘蛛絲。


    外邊倆人謹慎的打量著洞口和周圍,他們雖然迫不及待,但也明白小心駛得萬年船的道理。


    “你確定嗎?”


    “雲雀最後看到的畫麵就是這樣。”


    “那麽,你先還是我先?”


    毒茸刺其實很明白惜命老鬼的答案,但同時她也很清楚一點,那就是這個人不能信任,她必須得給自己留條後路。


    “哼,毒婦,”夭胎童不屑道,“我勸你還是省省吧,現在可不是勾心鬥角的時候,我們必須速戰速決,否則等向問天迴來,那到時候可能就是煮熟的鴨子……飛了。”


    毒茸刺這次沒有反駁,她直接右手一揮,洞口的野草瞬間枯黃萎靡,徹底露出了年代久遠的滄桑古洞,接著倆人便一起進了洞。


    “獴獴,你可真是料事如神。”


    這時,躲在不遠處的野草叢內,小薑吃驚的看著這一幕,獴獴趴在他的頭上,彩璿被他保護的半抱於身前,靠著他的左肩依然昏迷不醒。


    “這些人怎麽對彩璿姐這麽執著?”小薑納悶道,“他倆明明都有病在身啊,為什麽還不去看大夫?”小薑的醫道還是很純潔無瑕的。


    “不過,這下應該怎麽辦呢?我可是和向大哥小霸道約好在這裏碰麵的,我現在要離開嗎?我要是離開了,他們能順利的找到我們嗎?”


    小薑看向了懷裏的彩璿,眼神裏明顯在掙紮:“彩璿姐的毒不能再拖了,否則她有可能永遠也不會醒過來。”


    接著小薑又看向了洞口,隨後他便堅定不移道:“算了,還是走吧,彩璿姐的安全更重要,再說了,向大哥和小霸道一定會找到我們,他們一定會的。”


    於是小薑開始動身,他躡手躡腳的起身準備離開。


    不過就在他轉身剛要行動的時候,頭上的獴獴忽然有些小炸毛似的提醒著他,心領神會的小薑這下又不敢動了,膽小如鼠的繼續提心藏匿著。


    夭胎童和毒茸刺倆人出來了,眼神警覺的觀察著四周。


    “小神醫鑽研醫道,不擅武學,我們來的這麽快他肯定跑不遠的,一定還在這附近。”


    “毒藥不分家,讓我試試。”


    看到倆人不動,小薑現在既疑惑又擔心,他不知道這倆人又在打什麽壞主意。


    “獴獴,你怎麽了?”


    忽然,小薑發現自己頭上的獴獴似乎有些緊張,不僅壓身低吼而且全身緊繃,它一直都在盯著毒茸刺。


    而等小薑順著獴獴的視線看過去,發現沒一會兒功夫,毒茸刺的身上就冒出來了很多很多有些橙黑色的毒煙。


    隻見它們一出現就立即飄向了前方的野草叢,繼而凡是被它們寵幸過的無不枯萎凋零,草木蕭疏。


    不過,隻有一處地方卻是完好如初……


    “找到了!”


    嗖的一個黑影,獴獴和突然行動的夭胎童簡單交換了一招後雙方退下,後者的右手背上有了一小道的劃痕,目光如炬的盯著小薑的草叢。


    “小神醫,出來吧。”


    那一排的野草現在就隻剩下藏匿小薑的了,毒茸刺直勾勾的盯著它。


    “我們已經發現你了,你最好不要在負隅頑抗,否則我們不會對你手下留情。”


    對方威逼利誘的同時,薑德逾現在則是膽戰心驚,毛骨悚然。


    不僅僅隻是因為他們散發出來的貪欲和惡念,還有害怕自己不能守護彩璿姐,失信於向大哥和小霸道的愧疚和責怨。


    “現、現在怎麽辦?”


    小薑慌了,身體都開始打了顫,這倆人不斷散發出來的氣息比山賊還恐怖好多倍,本就膽小的他根本承擔不住這樣的威壓。


    “小神醫,把宇文彩璿乖乖交出來,我們或許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夭胎童說話了,對於小神醫他們不得不鄭重,遠的先不說,就說最近通天塔的章平域和星辰殿的開陽真人,那都是他們遠遠惹不起的。


    “交出彩璿姐?”低語的小薑想也不想的就拒絕道,“這怎麽可能呢?我就是死也不能把彩璿姐交給他們。”


    “小神醫,你要是再猶豫我們就立即動手殺了宇文彩璿。”


    毒茸刺和夭胎童對視了一眼,他們很明白小薑的弱點,那就是善良,他甚至可以舍己為人。


    “對了,還有你的那隻沙金狐獴,我們也會生吃了它,不過隻要你把宇文彩璿交給我們,你們兩個絕對都會安然無恙,這一點你可以放心。”


    草叢裏這下安靜了,外麵的倆人還以為小薑在猶豫。


    “獴獴,你留在這裏保護好彩璿姐,寸步不離,誓死守護,記住了嗎?”


    看不清小薑的臉,隻知道他把獴獴小心的放在了彩璿的身上,後者黑金大眼的死死盯著小薑,它說不出話。


    “我們不能出賣彩璿姐,也決不能辜負向大哥和小霸道的信任,絕對不能!”


    叮囑完獴獴之後,小薑獨自走出了草叢。


    “小神醫,你這是什麽意思?你真以為我們不敢殺你嗎?”


    夭胎童的怒目而視瞬間嚇壞了小薑:“我、我不能、不能讓你……”


    “小神醫,我們已經給足了你麵子,你難道還要挑戰我們的耐心嗎?”毒茸刺也生氣了,她沒想到這人如此不識抬舉。


    “我、我不能背信棄義,我不……”


    “你找死!”


    頃刻間夭胎童便咬牙切齒的來到了小薑的麵前,直接掐著脖子使他離開了地麵。


    草叢裏的獴獴頓時忍不住了,可就在它衝動之前,卻還是克製住了自己。


    至於小薑,他則是麵色立刻漲紅,青筋暴起,雙手無助的抓著對方的手臂,上氣不接下氣。


    “你敢在我的麵前滿口仁義道德,你罪該萬死!”


    夭胎童的爪子在用力,小薑的唿吸聲則逐漸在微弱,他的四肢甚至都在有些無力的下垂。


    此時一向麵目呆萌的獴獴黑金大眼裏終於出現了清晰可見的情緒,那是一種充滿了焦急和憤怒的恨意,獴獴殺氣十足的盯著夭胎童。


    “小神醫交給你了,我去抓宇文彩璿。”


    然而就在毒茸刺快要接近彩璿的時候,嗖的一道黑影襲擊了她,那速度甚至比她還快。


    毒茸刺的額頭被劃傷了大概食指那麽長的血痕,鮮血順著眼角和鼻邊流了下來,這下讓本就不堪重負的麵龐,此時更加令人難以注目了。


    “該死的畜生!”她徹底怒了,“你和小神醫都是不識人敬的混賬東西,受死!”


    毒茸刺已經近乎失控,她麵目可憎的又殺向了彩璿,而獴獴也再一次的守護出了擊。


    不過就在獴獴剛想要如法炮製的阻擊毒茸刺之時……


    “鴆毒肉刺!”


    後者的雙臂和後背突然之間,竟毫無征兆的各出現了五個大約二尺長的毒刺,並且雙上臂的各一根毒刺還分別脫離身體衝向了小薑和彩璿。


    但幸虧獴獴的反應夠快,它不僅及時的和對方拉開了距離,並且還順便打飛毒刺保護了小薑和彩璿,可它也因此暴露了自己的身形。


    直接一掌!


    獴獴被打飛了出去,它強行落在了彩璿的身邊口裏有血跡流出,雖然它百毒不侵,但是這內傷算是受定了。


    “獴……獴……”


    小薑雖然痛苦不堪,但是他能感受到獴獴的遭遇,他也能感覺到彩璿姐的遭遇,他感覺到了毒茸刺正在接近彩璿。


    【不許傷害她們】


    這是小薑的內心話,隻見他掙紮著的把右手伸進了自己的衣服裏。


    關於夭胎童,他其實早在毒茸刺出手的時候就一直在關注著她,不僅僅是因為小薑毫無威脅,而且還因為這個人不能信任。


    他可不想在最後的關頭被人捷足先登,或許更糟,過河拆橋,兔死狗烹。


    看著毒茸刺接近彩璿,夭胎童完全沒注意到小薑的動靜,他對眼前之人完全不在意。


    “秘煉銀針!”


    但就在這時,小薑此生第一次的出手了!


    下一刻夭胎童便後知後覺的鬆了手,他難以置信的鬆了手,他現在完全感覺不到自己的右胳膊,隻看見上麵的穴位上紮了兩個銀針,還有跌坐在地上喘氣不停的小薑。


    “臭小子,你……”


    這時夭胎童還想出手,可小薑學著靈秀的樣子又進行了反擊,這次是五根銀針,前者的左胳膊和下肢這下也不能動了。


    “毒婦小心……”


    “秘煉銀針!”


    十根銀針瞬時而過,就在毒茸刺轉身的刹那,它們分毫不差的全部紮在了她身體上的各個關鍵穴位。


    毒茸刺蒙了,她萬萬沒想到一向以善良仁義而聞名天下的小神醫,如今竟然也會傷人?


    而且比不能動更恐怖的是,毒茸刺親身體驗到了自己毒功的消融,小神醫的銀針正在廢除自己苦心修煉多年的功力。


    毒茸刺慌了……


    因為如今要是沒有了毒功,那她就徹徹底底的隻是一個廢物醜八怪。


    她絕對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


    “該死的東西,你敢毀了我?”毒茸刺惡狠狠的看著小薑,“你這個乳臭未幹的小畜生,我不會放過你的!”


    突然,她身上的毒刺全部脫離身體並衝向了小薑,就是瞄準著小薑的腦袋,她要置他於徹底的死地。


    小薑現在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用來反抗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十三根毒刺即將就要紮破他的腦袋……


    但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個水滴模樣的液體光珠從遠處出現了!


    隻見它迅疾無比,又氣勢淩厲,不僅摧枯拉朽的消滅了毒刺,而且還殺伐果斷的衝破了毒茸刺的丹田,後者大吐鮮血之後徹底萎靡了下去。


    在此之後,水滴也趁勢攻擊了夭胎童,不過可能是因為前麵消耗過大,它僅僅隻是洞穿了夭胎童的腹部,連丹田的位置也沒瞄準。


    至此周圍瞬間安靜,因為三人實在不明白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麽?


    而緩過神來的小薑則是趕緊查看著獴獴的傷勢,還好無大礙,他放心的鬆了一口氣,然後便拿出了一個小胖瓶急忙給獴獴喂了一顆黑色的小藥丸。


    如今其他兩人不能動,小薑也累了,於是三人就這麽靜靜地休息恢複了起來。


    片刻之後,有人慢慢走過來了,不過當看清來人的相貌後,小薑終於麵露喜色。


    因為是靈秀攙扶著向問天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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