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京城的大街小巷忽然迅速時興起了一種叫“泥人彩塑”“泥人圓塑”的瓷質飾品,可以用來擺台,也可以拿來做掛飾頭飾,色彩與造型多樣、做工精巧,不論溫飽百姓還是官家貴族,尤其是女眷都十分青睞。


    起初隻有幾家鋪子零零星星擺上了一些,可自從諸如甫文伯夫人、西門夫人等幾位貴婦和閨秀戴上,且據稱是長公主殿下戴過的,於是這幾家鋪子上不多的泥人彩塑就被迅速地搶空了,隔日便多了許多店鋪上架,也仍然緊俏熱銷。


    來買泥人彩塑的有男有女,女子們自然是追逐時尚事物,或是以娉華長公主為榜樣而買,男子們也有因為崇敬娉華長公主而買來作擺台的。


    這種情況如果放在以往。


    或者就算不在以往,隻要當下沒有發生沈銘被周立寒暴揍,以審查收.賄舞弊情況的名義抓入北鎮撫司。


    ——那項娉華都是十分樂意看到這個局麵,非常成功的。可現在麽......


    “他下朝迴府了說一聲,我去他王府門前堵他。”項娉華煩躁地在家中踱步,交代下人蹲著攝政王的蹤跡。


    最近事態緊急,她非常需要商量,然而攝政王總以各種由頭推辭不見,這讓她很慌。


    她知道這個偽君子老男人虛偽自私很愛名聲,最近自己陷入收.賄舞弊風波,他不願意跟自己沾邊兒。


    本來她也不想主動去找攝政王的,因著那賄物泥人彩塑的流行而不敢高調現身,怕被人問起自己戴過的那個彩塑頂簪。


    但現在她著實覺得不能再坐以待斃了,隻一味躲在家裏避風頭這不該是自己的作風,她需要攝政王幫她反擊周立寒陳瑰意。攝政王裝傻充愣避而不見,她也無法,隻得簡裝出行去主動找他。


    下人應聲出門。然而剛出去又折了迴來,還領了個宮裏出來的小公公。


    “娉華長公主,陛下請您入宮一趟。”小公公揚起喜鵲般的笑容,說出的話卻令項娉華笑不出來:


    “米禦史方才朝上彈劾您在大通試前私自收.賄幫人舞弊,陛下自然是相信您的,所以請您入宮與攝政王當麵對質。”


    這幾日不是沒有一些無關利益,純屬看項娉華不順眼的禦史出來彈劾,這並不稀罕。但,這位米禦史是攝政王的大舅舅。


    項娉華:“......!!!”


    “你說什麽?”她懷疑自己出了幻聽,“他——彈劾我?在朝上?”


    小公公躬身道:“確實如此,殿下。請您隨奴婢走一趟吧。”


    項娉華宕機了。


    她可以理解攝政王現在對自己的避之不及。


    但....他竟然、他怎麽能!直接一聲不吭,讓他大舅在朝上當眾把她給彈劾了?!


    這就是他這幾天不見她的最終打算嗎!


    再宕機憤怒也沒用,沈銘不在身邊,她這會兒隻能隨人進宮。


    ......


    ......


    治憲帝是個喜歡熱鬧的人。


    更何況一家子就應該熱熱鬧鬧的歡聚一堂,而且眼下這件事,還是兄弟姐妹之間發生的,那當然應該全家都聚集在大殿裏圍觀了。


    很幸運,周立寒也作為編外項家人也出席了。


    這會兒,不僅治憲帝膝下的皇子們,還有同輩且在京中的王爺長公主們也都陸續來了,在等攝政王和項娉華進宮。


    “臥冰為何哈欠頻頻?”按照排行站位,項霖在周立寒旁邊,笑著低聲問她,“以小人之心度你之腹一下,還以為你這會兒應該很精神呢。”


    周立寒邊打哈欠邊含糊地迴他:“我精神上是很精神啊,奈何通宵幹活兒,否則這進展能那麽快嗎?”


    項霆斜眸道:“不若兄長先迴休息,反正這對質的情況也不會出你意料的吧?”


    “不行,我要讓王爺看到我。”周立寒狡黠地笑了下,“不然我這幾日要麽躲在家裏,要麽躲在司署,盡量不見人的功夫不就白費了。”


    項霖好奇道:“臥冰之前在模糊行蹤?為何?”


    “還能為何?故意讓某人摸不定兄長到底在京城還是天城啊。”項霆不想聽周立寒和項霖對話,揣手搶先答道。


    項霖想一下就明白了:“哦...看來王伯不僅在及時止損,還想永絕後患呢。”


    顯然是猜到這舞弊案的相關人,也與攝政王有不光彩的往來,攝政王怕這件事再往下查,就不隻是自己的名聲被項娉華波及而已了。


    周立寒笑嘻嘻地:“他倆要是還不到,等會兒我的人都從天城迴來了。”


    “看來好戲還在後頭?”項霖感興趣地揚眉。


    “和他說那麽多幹嘛?”項霆暗中拉周立寒的腰帶,咬牙低語,“你真以為他不會和皇後說啊?”


    周立寒無所謂:“說就說啊,他們又不知道我後麵要幹嘛。而且該幹的其實差不多幹完了,剩下就看攝政王自己的造化了。”


    這邊三人你言我語地聊著,那邊三皇子項雯正死死地盯著他們,就差用眼神把他們釘死了。


    “長公主到!”項娉華率先到殿,一進來兩眼先找周立寒,找到她後立即恨恨地瞪住不鬆眼。


    不出一刻鍾,攝政王也到了,進來見到這麽多人本就神色一沉,在這麽多人當中一下就瞄到了周立寒,那更是瞳孔驟縮,幾欲噴火。


    怎麽迴事?


    探子不是說周立寒偷偷下天城去查案了嗎!


    那他還慫恿天城郎家找機會把周立寒滅口......


    周立寒又無所謂,他們幾個把她盯成篩子也沒用。甚至這種“你們恨我又幹不掉我”的樣子看得她賞心悅目的。


    “都到齊了?”治憲帝方才斜在龍椅上打盹兒,聽到攝政王也到了之後就調整坐姿,招招手讓米禦史先出來,當眾再念一遍彈劾奏折。


    米禦史跟攝政王對了對眼神,便開始聲情並茂地大聲朗誦自己的折子:


    “啟奏陛下,臣劾娉華長公主在大通試樂科考試前私收考生賄.賂,借自己當主考官之機籠絡脅迫考官違背考生真實水準評級,並將其納入自己直隸的司樂府常樂署任職!除此之外,臣還要檢舉她........”


    米禦史的折子裏竟然不隻有這一條舞弊案例,項娉華聽得愈發麵如豬肝。她明白,攝政王是想直接跟她一刀兩斷,並幹脆趁此機會讓她一蹶不振,再無翻身之日反擊他。


    說不定自己今日下牢獄,明日就被發現“自盡”在牢裏了呢。項娉華鐵青著臉冷笑。


    “嘖嘖嘖,你們好王伯的狠心程度,還是超出我的預估了啊。”周立寒聽得連連感歎,“我猜到他要跟長公主劃清界限,但沒猜到他直接數罪並舉,做這麽絕。”


    項霆嗤笑,想了想看向她問:“兄長,這個時候不妨拉她一把。”


    周立寒:“?陳瑰意會砍死我的。”


    “不是為她,是為她的財道,和她的丈夫。”項霆很認真地考慮道,“我覺得沈銘那裏有迴旋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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