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兒,秋兒……秋兒」見她慌慌張張,他不得不大聲喚她,


    她櫻唇微啟,總算安靜下來,隻不過眼眶微紅。「我曉得了,您會沒事的。」


    這丫頭做什麽事都穩穩當當,唯獨他病的時候,心神不寧容易緊張。


    人說,越嚇越禁嚇,可她偏不,越嚇膽越小,就怕哪一次膽真被嚇破了。


    「真不上床陪我嗎?我正發寒,你體溫熱,會讓我舒服些。」他可憐兮兮的央求道。


    「可是……」瞧他原先高燒熱紅的臉變得蒼白,嘴唇像被凍著般的出現紫色,她不禁為難起來。


    見她似乎動搖,他打鐵趁熱,馬上又道:「外頭隻有杏珠一個,這大半夜的,她早睡翻了,你上來陪我一下,不會有人瞧見的。」


    秋兒咬了咬唇,掙紮了會後,終於不再扭捏的脫鞋爬上床去。


    「您給我安分點,別亂動,我等您體溫恢複就立刻下床。」她無奈的說,這家夥是她的克星,自個兒就是見不得他受苦,真不懂,她怎麽就這麽在於他,莫不是上輩子有債沒還?


    她肯上床陪他,秦有菊已是笑咧了嘴。「好好好,隻要我稍轉好,馬上放你離去。」


    躺上他的床,她卻不敢靠他太近,但某人臉皮厚,硬是將她抓過去,兩人抱成一團一起塞進棉被裏。


    「您一」


    「你上來是為我取暖的,像這般躺得遠遠的,難道以為自個兒是火爐,遠些我也聽受得到熱度嗎?」他笑問。


    這讓正想推開他的她隻得作罷,乖乖躺在他懷裏,這感覺很奇妙,從前他雖然也常對她「動手動腳」,逮到機會就抱她一下,可兩人像麻花般纏著還是第一次。


    她這才發覺,原來他胸膛這麽寬闊,手臂這麽修長,體型早已不是四年多前她初遇他時的瘦弱,自己縮在他懷裏,竟像隻不占分量的小蝦米,以前老覺得自己比他強壯,可此刻在他懷裏,有種被保護的其實是她的感覺……


    「真好,你這暖度剛剛好,讓我牙齒不再打顫了。」他舒服地聞著她身上沁人心扉的幽幽清香。


    她睨他,這家夥還有力氣說笑,記得他每次發病時,都會痛得死去活來,可隻要她一靠近,他說什麽也會擠出笑來,不知是讓她安心,還是有意在她麵前逞強?


    「白天的那場火是怎麽燒起的?」想起這事,她疑惑地問。


    「我想是姚大夫在煎藥時沒留意才釀禍。」他淡然說。


    秋兒皺眉,「姚大夫雖然老當益壯,但煎藥這事實在不好閃神,今後得想想辦法,不能再讓他一個人窩在配藥房裏悶著做事,好歹找個助手照料他的生活。」她提議。


    「嗯……我沒意見,不過這事還是得尊重姚大夫的意思。」


    「也是,姚大夫挺頑固的,未經他同意,他是不會接受的。」她有些無奈。


    「是啊。」語氣仍是淡淡的。


    聽他這般不經心,她忍不住朝他望去,見他表情果然也是冷冷無波。「喂,那姚大夫身上的傷少說要療養三個月才下得了床,可您的身子不能一日無人調養,您不擔心姚大夫的狀況,也得想想自個兒的」她沒好氣的說。


    「誰說我不關心姚大夫,隻是姚大夫有自己的主張,我不會去幹涉,至於他養病期間無人我照料的事,放心,我會再找一個人進府幫我。」


    「您找誰呢?」她好奇的問。


    秦有菊一笑。「這你不用多問,到時候就知曉了。」


    「什麽嘛,這有什麽好神秘的?」


    他笑而不答。


    「不說算了,反正到時就知道您在搞什麽名堂。」她懶得再追問,不過是來一名新大夫,有什麽值得她吃驚的?


    「秋兒,咱們成婚後,就能這樣每日抱著取暖了,你說咱們什麽時候成親?」


    他忽然問起,許是生病的關係,聲音顯得異常沙啞低沉。


    「成親?」她臉立刻就紅了。「您胡說什麽,誰要成親了?」


    「不嗎?」


    「不……」


    「那豈不要我光棍一輩子?」他聲音明顯沮喪下來。


    「誰讓您光棍的,您您可以去娶別人」


    「你說這話可真傷我的心,當初傳出你阻二哥的事,我也沒有不信你,大哥想娶你做妾,我更是極力阻攔,等了你許多年,你這沒良心的卻一句話要我滾,好,我若真去娶別人,你可別怨我,更別哭,是你自己不要的」說到後頭,他似乎真氣憤起來,別過頭不看她。


    見他發怒,她也難受,雖然很想說也一什麽讓他消氣,但她一直記著姚大夫對她說的事,因為想完成那件事,她不能成親,更不能對他解釋什麽,隻好保持f默。


    「哼,我曉得你是嫌棄我這破身子,怕嫁給我後很快做寡婦,不過你放心,你這人福壽雙全,老天不會給你一個短命夫婿的,為了不耽誤你,就不勉強你了」


    瞧她不吭聲,似不在乎,他賭氣地說。


    「三爺……」


    「別叫我,我不是你的三爺。」他氣道。


    秋兒閉上嘴,真生氣了嗎?三爺平日脾氣不錯,鬧脾氣也是片刻就過,並不會對她說重話,但這迴真教她無措,正喘喘不安時,忽然留意到他雙臂仍緊緊圈住她不放,哪像他嘴上說的那樣無情。


    她不禁抿嘴笑了。這心口不一的家夥!


    算了,他鬧他的小性子,她可不想再理,反正躺在他懷裏也舒適得很,等他身子暖了,睡了,她便離開。


    她本想隻躺一會,沒想到居然迷迷糊糊睡去,而且不知睡了多久才被熱醒,滿身大汗的醒過來後,驀然驚覺抱著她的身子燙得像火球,她馬上責怪起自己怎能大意睡著。


    「三爺」她急著喚醒他,可他沒醒來。


    她想起身瞧他的狀況,可身子被他死死抱住,她連動也不能。


    這人燒成這樣還能抱住她不放,也不怕被熱死!


    她張口想叫杏珠進來幫看拉開人,但擔心那小丫頭見到兩人在床上的樣子太過尷尬,隻好自個兒先努力看看。


    「三爺,您先放開我,我得設法普您降溫,您發高燒又抱著我,簡直是火上添油,會燒壞腦子的」


    她不說還好,一說,他四肢像麻花般纏得更緊,壓根是想抱著她一塊燒死。


    「三爺」她急得想在他身上澆俑水,瞧他醒不醒來。


    隻是這聲大喊沒有叫醒他,卻驚醒了外頭打噸的杏珠,她衝了進來。「三爺怎麽了嗎?!三爺……呃……秋姊姊,你、你們?」瞧看兩人纏抱在一起的模樣,她睦目結舌。


    秋兒也覺模得很。「杏珠,既然進來了,就幫我一」


    「杏珠會幫你們保密,我什麽也沒瞧見,你們繼續繼續……我、我在外頭等,你們若有事再吩咐……」小丫頭慌慌張張的往外跑,跑得急了,還被門檻絆了下差點摔倒,隨後門被砰的一聲用力圍上。


    繼續什麽?!她要杏珠留下幫她拉開三爺,小丫頭語無倫次又驚惶失措是怎樣?


    就算撞見兩人在床上,也該知道三爺病了,兩人根本不可能怎樣!納悶間,正想出聲再將人喚進來時,眼角餘光瞥見一雙鳳目竟是睜開的。


    「您醒了」她驚喜。


    「嗯。」他應聲。


    「那還不快點放開我,我讓杏珠送水進來給您擦汗。」


    他沒動。「你要杏珠進來我不反對,但這是你自己願意的,可不要怨我。」他充滿血絲的眼睛賊亮賊亮的。


    這話是什麽意思?


    秋兒有聽沒有懂,但隨著他的目光,她往自己身上瞄了瞄,這一瞄,霎時腦門充血,臉皮也一燒起來。


    難怪他要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更難怪杏珠進屋後會那樣吃驚,甚至慌張臉紅的跌出屋外去,原來一自己不知何時衣襟已褪到露出粉色肚兜,裙擺也撩高到讓人瞧見整條大腿,最要命的是,她肩上怎會有一塊塊粉紅色的痕跡,這怎麽來的?


    再仔細瞧向他,頭發淩亂、衣襟大敞不說,更甚者,他唇破出血,可那皮破得可疑,加上自己肩上也沾了血痕,別說是不小心沾上的吧?


    她眯起眼。「三爺恐怕一直是醒著的吧?」她磨牙問。


    「身上的高燒應該也不是病的,大概是太過熱情使然吧?」


    「三爺怎麽不說話?」她牙越咬越深。


    「秋兒,我身子寒,方才想法子讓身子變熱,可這會身子又變冰了……你要不要試試再幫我取暖……」


    「……」


    秋兒很吃驚。


    三爺找來的大夫竟然是鬼婆婆!


    鬼婆婆是江湖有名專救死人的人,當年小姐就是被她救迴的。


    「鬼婆婆,你怎麽會到秦府裏代替姚大夫工作?」鬼婆婆收費不些,個性又古怪,如何會願意離開她那間陰森森的小屋子來這?


    「那死鬼被燒得快成木炭,死求活求我才勉強來的,不過說好隻待三個月,多一天都不成,還有,我的收費是十萬兩,離開那天立即付清。」鬼婆婆冷笑答。


    「十萬兩?」她昨舌。果然是巨額!


    聽鬼婆婆的語氣,是看在姚大夫麵子上才來的,她這才想起來,當年二爺會找上鬼婆婆救小姐,不就是透過姚大夫介紹的嗎?


    兩人是舊識,可這交情有多深,且是什麽樣的交情她也不清楚,這會瞧來……似乎不單純啊!


    像是猜出她想什麽,鬼婆婆冷睨她,沒好氣的告知,「哼,我與那死鬼是前世的仇人,這世的孽緣,他正是老婆子我的死鬼丈夫」


    她瞬間張大了嘴巴。「原來你有丈夫?」


    「怎麽,我老婆子就不可能嫁人嗎?」鬼婆婆不高興了。


    「不是的,我隻是……隻是……」還真難辯解,以鬼婆婆這樣孤僻的性子,突然說有丈夫實在令人難以置信,而且那人還是她認識多年、為人風趣的姚大夫。


    「不用解釋,那死鬼不曾提過我也是理所當然,因為我也不認他是我的男人,哼,這迴我是瞧在錢的分上才來的,與他無關」鬼婆婆一個不開心,又道。


    秋兒心想,才說是姚大夫求她來的,這會又不認與他有關,瞧來兩人的關係還真矛盾啊!


    「呃,我明白了,不過,既然你要在秦府待上三個月,那就安排你住在菊院裏的一」


    「誰要與那死鬼住在同一處,我住勾欄院,那兒僻靜,我不習慣有人在我麵前晃,你搬走。」鬼婆婆喧賓奪主。


    「讓我搬走?」秋兒比看自己。


    「沒錯,現在就搬,省得我瞧了礙眼。」


    她咬唇,想不到居然會被趕出勾欄院。「那……那我搬哪呀?」


    「去去去,我管得著你的去處嗎?」鬼婆婆鴻占鵲巢,事不關己的擺手。


    她無奈,這種跋息又難相處的性子,難怪當鬼婆婆說有丈夫時,會這麽教人吃驚。「我明白了,這就搬走。」她可不敢與這位行事詭異乖張的老婆婆爭什麽。


    既然屋子被占,她隻得搬到菊院那間原本準備給代理大夫住的屋子,而那屋子說巧不巧,就在三爺的隔壁。


    這下又得頭疼了,當初是為了方便大夫照料三爺才要人騰那這屋子,如今自己卻住進去,不知又要引發多少輩言流語,道是她「自肥」,想盡辦法要勾纏三爺。


    至於三爺,她已經可以想見,當他曉得隔壁住的是她後,那張奸險的俊容會怎樣開心得誌。


    「秋兒姑娘,京兆府街的人上門來,找你過去問話呢。」忽然有個小廝過來傳話,府裏的人私下雖愛說她閑話,可當她的麵卻是恭敬得很,畢竟她受寵,主子們信她,府裏人的月棒還得靠她按時發放,大夥對她不敢有所得罪,自然巴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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