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咱憑啥?人家姑娘條件那麽好,人家姑娘不嫌棄咱們窮,不跟咱們提條件也就罷了,你怎麽還挑揀起來了?”張聰的娘很生氣。


    張聰現在想起那姑娘身上散發的味道,就覺得惡心,同時覺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嚴重的傷害,便也沒好氣地說道:“不合適就是不合適,娘你別說了。”


    張聰娘一聽,更是火上澆油。


    “你是要把娘氣死嗎?我,我看你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張聰看到,母親左右尋摸著,便知道母親這是氣得要下手了。然後他看到娘隨手抓起了一根木棍,早嚇得跑了出去,然後一邊跑,還一邊喊道:“娘,我的事你別管了!”


    “你給我站住!你的事我不管,我不管你倒是給我快點找個媳婦啊?”


    一邊喊著,張聰的娘便追了出來,揚著手就要打張聰。


    張聰畢竟年輕,早就跑到院門口了,迴頭衝著娘還做了個鬼臉。


    “娘,反正跟那個女的,一點可能都沒有。”


    “你給我站住!行啊你小子,你老子不省心,你這小的也給我鬧騰!你個熊孩子,你給我站住!你小子翅膀硬了,行啊,你跑啊,你小子今天晚上就別想著吃飯了!你還敢說不,人家馬三嬸那邊娘怎麽迴話?”


    張聰的母親追不上張聰,便生氣地將木棍一扔,轉身迴村裏去了。


    然後張聰,則坐在半山腰的大青石板上,看著母親悻悻地迴家去了,皺著眉頭犯起了難:“嘿,老娘別是打算今天晚上真不讓我吃飯了啊。”


    看得出來,今天晚上張聰要是迴家吃飯的話,肯定又要挨一頓數落,弄不好母親冷不丁一棍子打到背上,肯定疼得厲害。


    不過,好在這個時節,山上的果子都要成熟了,核桃、梨都已經成熟了,實在不行掰兩個玉米,壟堆火烤著吃了,也比迴家被母親數落心裏舒服。


    哎,看樣子這下子馬三嬸家,肯定要得罪了。


    張聰一直在半山腰的青石板上麵坐到天色快黑,也沒有等到母親來給自己送飯。天色暗下來,天空中忽然響了一個悶雷,接下來有可能要下雨了,然後張聰便忙拍了拍屁股站起身來,跑迴了三間茅草屋裏麵去了。


    到了茅草屋裏麵不久,張聰便聽到外麵哢嚓一聲炸雷,然後緊接著啪嗒啪嗒的雨點便落下來。


    現在是雨季,白天晴空萬裏,太陽毒辣地照著大地,到了下午就有可能變天下雨。下雨了,茅草屋裏麵顯得更加悶熱起來。


    茅草屋漏雨,張聰打著手電筒,然後忙活著用臉盆接雨。


    他一直忙活了半個多小時,方才將七八處漏雨的地方全部用大大小小的鍋碗瓢盆給接住,要不然的話,等外麵雨下完了,然後他的茅草屋裏麵也就成水汪了。


    看著如此簡陋的居所,張聰有些無奈地搖著頭:“哎,光指望著這一二百棵果樹,哪輩子才能賺夠錢把這三間茅草屋給翻蓋一下啊?”


    剛忙活完了屋裏,張聰忽然想到,外麵還有三隻老母雞撒在天井裏麵,不知道這會兒跑到雞舍裏麵去避雨了沒有?


    想到這裏,張聰立刻舉著一把破傘,然後跑到了天井裏麵。


    張聰家養的雞比較傻,雨下得這麽大,然而那三隻母雞卻根本不知道找個地方避雨,竟然傻呆呆的站在天井中間,一動不動。


    “傻啊?趕緊到雞舍裏麵避雨去啊!”


    看到三隻傻乎乎的母雞,打著傘的張聰便打算過去將母雞抱到雞舍裏麵去。


    然而,剛到天井中間,他卻隱隱約約地聽到小院外麵,進山的路口,有喊救命的聲音。


    又是哢嚓一聲炸雷,雨勢驟然變小,慢慢地從傾盆大雨變成了滴答。


    “救命啊!”


    喊救命的聲音越來越近了,張聰一聽,慌忙地隨手抓起了母親扔掉的那隻木棍,便向院門外麵跑去。


    雖然雨勢變小了,但是四周仍然漆黑一片,看不清狀況。


    到了院門口,張聰用手電筒照向剛才聲音傳來的方向,卻看到一隻狐狸,向他家這邊跑過來。


    “臥槽,原來是你們!我爸是不是追你這個畜生才摔斷腿的?”


    看到狐狸,張聰這氣就不打一處來,然後抓在手裏的木棍便照著狐狸扔了過去。


    砰地一聲,木棍沒有打中狐狸,卻把狐狸嚇了一跳,然後那狐狸嚇得轉身便跑了。


    他不解氣,追出去了好遠,不過還是讓狐狸給跑了。


    剛下過雨,山路很滑,張聰摔了一跤。等到張聰氣喘籲籲地重新迴到院門口的時候,天色竟然放晴了。這個時候的天氣就這樣,一會兒雨一會兒晴的,跟小孩子的脾氣一樣難以捉摸。


    “剛才誰喊救命的呢?剛才好像明明有人喊救命的啊?”一邊搖著頭,張聰推開了柵欄門。


    “謝了啊。”


    張聰剛要進入天井裏麵,卻聽到有人說話。


    “誰?”


    張聰猛地迴頭,用手電筒照了一圈,卻發現一個人也沒有,頓時心裏有些害怕起來。


    這窮山僻壤的,距離自己村子少說也有二裏路,萬一遇到壞人可怎麽辦?想著想著,張聰緊張起來。


    “小夥子,謝謝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


    張聰循聲用手電筒一照,頓時嚇得魂兒都要飛了。


    “啊!”


    他用手電筒一照,竟然看到,一隻雞,確切的說是一隻被雨淋成了落湯雞的大公雞,正看著自己。


    張聰嚇得差點沒把手電筒扔掉,剛才說話的是那隻雞?


    “剛,剛才是你說的話?”


    “哎呀,小夥子你別害怕,你剛才救了我的命,我當然要謝謝你了。”


    張聰有些抓狂,一隻雞竟然在跟自己說話。


    “你你你你你,你竟然會說人話?”現在張聰非常緊張。


    “哈哈哈哈,笑話,我怎麽說也是天上的神仙,能說人話不是很正常嗎?”那隻落湯大公雞有些驕傲的昂起了頭。


    神仙?拜托,我可是個無神論者,你跟我說這一套我會相信?


    不對呀,神仙?一隻雞,一隻會說人話的雞是神仙?


    張聰的腦子有些淩亂,剛才的害怕變成了好奇,他覺得這隻雞好像對自己也沒有什麽威脅。


    “神仙?你可拉倒吧,剛才一隻狐狸就把你嚇成那樣,你說,剛才那隻狐狸追的是不是你?”


    “這你就不懂了吧,神仙下凡,也得遵循自然規律,有道是‘大道自然’嘛。”


    “大道自然?什麽意思?”


    張聰覺得非常奇怪,自己竟然在跟一隻雞聊天。


    “意思就是天地間最大的道理就是自然,所有的人、魔、神、鬼、仙、妖都要遵循自然規律。我問你,你玩過鬥獸棋嗎?”


    沒想到這隻雞竟然提到了鬥獸棋,張聰驚訝地點了點頭。


    那隻雞繼續說道:“簡單說,大道自然,就是鼠怕貓,貓怕狗,狗怕狼,狼怕豹,豹怕虎,虎怕獅,獅怕象,象怕鼠。我是雞,怕狐狸怎麽了?我怕狐狸就對了,完全遵循自然規律,我不但不覺得臉紅,而且還很驕傲呢。”


    神仙竟然也玩鬥獸棋?


    張聰對這隻振振有詞的雞感到很失望,然後皺著眉頭說道:“你究竟是哪路神仙啊?”


    “我啊,我叫昂日星官,《西遊記》你看過吧,我在那裏麵出過場。”


    神仙竟然也看《西遊記》?


    噗,張聰胸口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然後他強扶著院門口的籬笆門,看著那隻自稱在西遊記裏麵出過場的昂日星官問道:“你,你為什麽會出現在我家門口。”


    “哦,我來下凡啊,這個地方,是天庭定點的下凡單位,我下凡當然到這裏來了。”


    張聰的臉色有些難看了,這地方明明是自家的承包地,怎麽就成天庭的定點下凡單位了呢?有征求過我的同意嗎?


    “來幹什麽?”


    “來爽啊!”


    噗嗤,咳咳。


    張聰終於忍不住了,胸口一悶,然後就咳嗽起來。


    “怎麽個爽法?”


    “你呀你,哎,看在你剛才救我一命的份上,我就多告訴你一下秘密。有句話叫‘天上一日,人間三年;人間一日,天上三年’。這第一個‘日’,是個名詞,這第二個‘日’,是個動詞,你懂了吧?”


    張聰心頭一萬頭羊駝跑過,臥槽臥槽臥槽,神仙講話也太淺顯易懂了。看得出來,神仙所謂的“爽”,和凡人的“爽”沒啥區別嘛。根據這家夥的說法,一個神仙下凡爽一次之後,再一次下凡,人間可就過了三千多年了。


    神仙真可憐,怪不得有句詩叫“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呢。這空虛寂寞的,嫦娥這個結過婚的女人能受得了?嫦娥就算受得了,黃瓜能受得了?對了,廣寒宮不知道有沒有黃瓜,要沒有的話,銷路應該不錯。


    “懂了,神仙是不是都跟你一樣汙?”


    那隻自稱叫做昂日星官的大公雞昂著頭看著天好像思考了幾秒鍾,然後忽然又看著張聰說道:“神仙都是很純潔的。哦對了,這兩年天庭裏麵又到下凡季節了,你這邊是唯一的定點下凡單位,以後你可得好好招待,伺候好了我的同事們,你肯定有好處。”


    “好處?啥好處?”


    “這我可就不能多說了。”


    昂日星官說著,然後探頭向張聰家的天井一看,頓時興奮地一下子跳過了紮欄門,然後張開翅膀,狂奔起來。


    “爽啊,母雞,三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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