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照鏡子,也覺得是個老頭子。


    那麽濯青臨呢?他重生的身體都不是隨便重生,全部都是有規則之力在運算的,以確保他和濯青臨的緣分。不然年齡相差太大,一個五十多,一個剛二十出頭,這怎麽談戀愛。


    所以他選擇都是和濯青臨年紀相近的,那是不是說明濯青臨如今也是他這個情況,是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


    焦夜懷倒不覺得失望,他和濯青臨也不是沒當過老頭子,這沒什麽。他擔心的則是濯青臨現在的情況,是否也如他一般有妻有子,還是是個老鰥夫。


    不管怎樣,在他進入這個世界,屬於濯青臨的靈魂碎片已經歸位,他和濯青臨之間的緣分就再次加深,他和他必然會相遇,那麽靜靜等待幾天。


    不過,興許這次他可以嚐試自己找找,畢竟他重生在這個小村子,這又是七十年代,人們不可能隨意走動,去哪都需要介紹信的年代。濯青臨既然和他緣分那麽深,必然就是這個村子,或者周圍幾個村子的。


    以濯青臨淒慘的境遇,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是被下放到牛棚中的知識分子。


    焦夜懷打算明天下地迴來後,好好找找。


    焦夜懷就這麽每天下地種田,吃過晚飯後,在村裏到處溜達打聽,並沒有尋找到人。


    而丁家除卻老大外的另外兩個兄弟卻不幹了。


    這日日落,焦夜懷從外麵尋人迴來,就聽到老二媳婦道:“媽,妹子總這麽在家裏待著也不是個事,誰家出嫁的姑娘,長住娘家,這不是讓人笑話。”


    老三媳婦也道:“大姑子的戶籍在王家村姐夫那邊,口糧也在那邊,她總在家裏住著,口糧就得從我們嘴裏省。這時候正是農忙,我們女人吃不飽就算了,可是家裏男人吃不飽,還幹這麽重的活,做病怎麽辦?”


    焦夜懷這時候走進來,沉聲道:“丁禾一個人能吃多少,家裏這麽大一家子人,就是一個人少吃一小口飯,省下來的就夠丁禾吃了。怎麽就差這一小口飯就能餓死。”


    雖然平日裏原主不管事,但是幾個兒媳婦都不敢跟他強嘴,就轉頭看向馮翠花。


    馮翠花道:“我覺得兒媳婦們說得對,這出嫁的女兒總在家待著,好說不好聽。我今個都在村裏聽到有長舌婦說咱們家的閨女娶不得,農忙的時候就跑迴娘家躲懶。咱們可還有孫女呢,若是得了這麽個名聲,孫女長大了哪裏能說到好親事。”


    老二媳婦立刻道:“爸,小丫可是你親孫女,可不能這麽小就壞了名聲。咱們大人怎麽樣都無所謂,你得為孩子們著想。”


    老三媳婦在一旁附和。


    焦夜懷看了一圈,沒看見老二和老三,道:“老二和老三呢,叫他們都出來,我問問他們,他們是不是也這麽想的,家裏就多餘他們姐妹一個。”


    見父親發怒,丁禾怕因為她影響父親和家裏兄弟們的感情,連忙道:“爸,不用叫二哥和三弟,我本來就想跟你說來著,明個我就迴家去了。”


    “迴什麽家,迴家,要是王有德不跪下來求你,就不迴去!”焦夜懷怒道。


    在場的老二媳婦和老三媳婦都撇撇嘴,就丁禾那個醜樣還不能生,王有德肯要他就不錯了,還能跪地求她迴去,反過來還差不多。


    正是因為認為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老二媳婦和老三媳婦就更忍耐不了,怕焦夜懷真這麽軸下去,女婿不跪地就不讓丁禾迴婆家。


    “爸,這咋可能,王有德也是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咋能跪媳婦,這兩口子就沒有不打架的。”老三媳婦道。


    “都閉嘴,這家裏還輪不到你們兩個外姓人說話,把老二和老三給我叫出來,我要知道他們什麽意思?”焦夜懷一般不會用外姓人三個字形容出嫁的女人,他認為這是一種侮辱。但這兩個兒媳婦可不是什麽好貨色,辱罵了就辱罵了。


    “老二,老三,別裝死,都給老子出來。”焦夜懷怒吼一聲,別說老二老三了,就連左鄰右舍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兩個兒子也不好再繼續裝作聽不見,從裏屋出來道:“爸,農忙累了一天了,我剛才迴來就睡著了,有啥事啊?”


    焦夜懷沒在這上麵糾結,直接把事情講了,最後道:“我要留丁禾在家裏住下,啥時候王有德跪下來求丁禾,啥時候讓人迴去。”


    老二老三對視眼,盡管黑燈瞎火啥也看不見,可是彼此間還是形成默契,絕對不能讓丁禾在家裏住下。


    就丁禾這個樣子,王有德能願意接她迴去就不錯了,怎麽可能跪地求她。換成他們,早就不過了。如果真按照父親說的那樣不跪地求,就不讓迴婆家,那丁禾豈不是一輩子都迴不去,得他們兄弟養一輩子。


    老二道:“爸,我覺得的吧,妹總要跟妹夫繼續過下去,沒必要鬧得這麽僵。”


    老三也道,“爸,姐又不能生孩子,真鬧僵了,以後在婆家日子怎麽過。”


    馮翠花立刻道:“就是,老二老三說的有道理,這女人生不出孩子就是原罪,就該在婆家受委屈。”


    焦夜懷壓著怒氣道:“老大,你怎麽說?”


    天色太黑,老大沒看清老娘給使得眼色,就道:“這事是妹夫的錯,他該給妹妹道歉,不過跪下就不用了。”


    焦夜懷又問老大媳婦,老大媳婦也道:“妹妹不能自己迴去,這事必須得王家人來接,還不能是王有德自己來接人。就算妹妹的婆婆不來,他家的嫂子也得來。”


    焦夜懷就知道老大兩口子會這麽說,在原主記憶中,老大兩口子就和丁家人不一樣,品性更像原主,而不是馮翠花。憨厚,沒啥心眼,對家裏人不藏私心。


    焦夜懷道:“這事我說得算,我的閨女我做主,王有德不給我閨女跪下磕頭求她,我閨女就不迴去了。”


    這又多加了一個磕頭,這可把馮翠花和老二老三兩口子急壞了,這個要求,丁禾還能迴婆娘嘛。


    “不行,我不同意!”馮翠花急道:“閨女可不是你一個人的,還是我的,我說得算,明個就迴家,什麽都不用。”


    “我是這個家的一家之主,誰也越不過我去。”焦夜懷拿出村裏老頭子當家做主的氣勢。


    眼看著娘家因為自己吵作一團,丁禾哪還能繼續住下去,就道:“爸媽,你們別吵了,我想迴家了,明天我就迴去,是我自己想家了,和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丁禾嫁過去過的一直不好,因為臉上的胎記,全家人都嫌棄她的長相。就連侄子侄女都嘲笑他,王有德聽見了就跟沒聽見似的,全家人都能拿她的容貌說事。


    從小到大因為胎記,丁禾被嘲笑的次數不少,這就讓她越發自卑,越發抬不起頭來。


    嫁到王家自覺矮了一頭,王家人讓幹什麽幹什麽,吃的最少,幹的最多,跟王家的丫鬟似的。就這王有德還總打他,婆婆也總磋磨她。但凡不是個受虐狂,就不可能想迴那樣一個家裏。


    焦夜懷知道丁禾是個懂事的孩子,這是不想一家因為她吵架,就強硬道:“丁禾,你要是明個敢走,我就沒你這個閨女,以後你也別認我了。”


    若是別的孩子可能都不會在意,就當父親的隨便威脅。但丁禾特別在乎親情,尤其是原主這個對她還算可以的父親。焦夜懷這個話一撂,丁禾還真就沒膽子偷走。


    眼瞅著馮翠花就又要吵起來,這時候大門被推開,進來的是王家人。


    一進來,王老太太不跟親家打招唿,也不問丁禾,就陰陽怪氣道:“呦,這一大家子都在呢,這是白天不累,晚上還有力氣嘮嗑。,我兒媳婦挺能幹吧,幫你們賺多少公分了!”


    第34章 穿成炮灰女兒的父親(二)


    七零年代社員們賺的是公分, 丁禾的戶籍不在丁家村,所以就算是丁禾真幫家裏幹活也是白幹,根本拿不到公分。王老太太當然知道, 他這麽說, 就是故意惡心丁家人。


    馮翠花和老二、老三媳婦看見王家老太太這個高興啊, 王家老太太來了,這不就意味著這個小姑子要迴婆家了。


    當下樂得也不管王家老太太說什麽,立刻就站起身笑眯眯道:“親家母/嬸子,快進來坐。”


    丁禾跟著站起身, 小小聲叫道:“媽。”


    王家老太太越發趾高氣昂了, 像隻都鬥勝的公雞般雄赳赳氣昂昂地坐下,看清了丁禾所在的位置,不陰不陽道:“呦, 娘家待的挺舒服吧,給娘家幹活就比給婆家幹活有勁, 你可真是丁家孝順懂事的好閨女。”


    這次焦夜懷不待馮翠花說話,他自己搶先道:“王趙氏, 你自己少在這裏陰陽怪氣說話, 我閨女因為啥迴來你不知道!”


    王老太太哽了下, 咋不知道, 她可太知道了, 要是不知道她能來接丁禾嘛。要知道本來婆婆來兒媳婦娘家接兒媳婦迴去的行為, 本身就是一種低頭。


    王老太太咋可能低頭,還是給這個她向來瞧不起的醜兒媳婦低頭,就讓家裏其他幾個兒媳婦來。


    那幾個兒媳婦都不願意來, 原因無他,實在是王有德這事做得太惡心了。搶自己媳婦的口糧給外頭的女人吃, 她們可沒這個臉出頭,到丁家還不定怎麽被擠兌呢。


    沒辦法,家裏一堆活,還有地裏的公分,都等著丁禾幹呢,王老太太隻能自己跑來。


    她都做好帶著兒子說幾句好話好把丁禾哄迴去的準備了,想著人領迴去後,想怎麽磋磨怎麽算賬誰也不知道。到時候定要叫丁禾好好領教她的厲害,看她下次被兒子被打兩下,還敢不敢往娘家跑。


    誰知道剛走到門口就聽到丁家的吵架聲。


    知道丁家這是容不下丁禾了,這個兒媳婦不管怎樣她都能領迴去,這不就有底氣了。


    也是除了她們家,誰家還能要這麽個醜東西,還不能下蛋。


    這麽一想,王老太太底氣就更足了,她哼道:“都會誤會,那個知青沒吃的了,我家有德心好,可憐她,怕她餓死,才給她一口救命糧。


    這不就讓丁禾看見了,丁禾就是不懂事,竟然因為這麽點事就懷疑自己男人,非得當場大鬧起來。這是這盆汙水不潑到自家男人身上不得勁啊,親家,你們說說這誰家做媳婦是這麽做的,什麽髒的臭的,都往自家男人身上潑。


    就衝她做的這事,別說有德就是打她幾下,打死都不為過吧!”


    王有德坐在母親身邊挺胸抬頭,毫不心虛,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母親說的就是真相呢。還跟著重重地從鼻子裏冷哼一聲,充分表達了自己的不滿。


    老二媳婦笑嗬嗬道:“我就知道這其中一定有誤會,有德必不是這樣的人。”


    老三媳婦也跟著附和,“都是誤會,說開了就好了,夫妻哪有不吵架的,正好姐也說想家了。”


    馮翠花道:“丁禾,你婆婆都親自來了,給足你麵子了,迴去後懂事些,好好幹活,再不能這麽任性,動不動就往娘家跑。也不能再隨便冤枉有德,什麽髒的臭的,都往他身上按。”


    老大和老大媳婦倒是想替自家妹妹出頭責問兩句王有德,可是馮翠花和兩個弟妹都這麽說了,想到妹妹還得去王家過日子,就不好再說什麽了。


    王老太太這下越發頤指氣使了,心底甚至有些暗自惱怒。早知道丁家這麽個情況,再曬兩天丁禾好了,說不定丁禾就被丁家攆出去,自己跑迴去了。


    那時候可就能好好教訓她一頓,順便再讓她簽下一係列不平等條約,更狠地壓榨她。


    這麽想著,王老太太就覺得不甘心,她對丁禾道:“丁禾,這事說到底是你的錯,你給有德好好道歉,並保證以後都再不犯,迴去好好幹活,聽我的話,這事就算過去了,今個就準你跟我們迴去。”


    丁禾心中絕望,但在母親和娘家兄嫂等人注視下,她知道她今個必須跟著王家人走,這個歉也必須道。


    她忍著委屈,眼中含淚,張嘴就要道歉的時候,焦夜懷忽然冷冰冰道:“王趙氏,你這張嘴挺厲害呀,黑的能說成白的,死的能說成活的。


    分明是你兒子作風有問題,勾搭女知青,不惜搶自己兒媳婦的口糧巴巴送去討好人女知青,到你嘴裏就成了我閨女的錯了。


    我倒要問問你,我閨女哪裏錯了?錯在沒餓死自己,也要把自己的口糧拿出來給你兒子的姘頭吃!”


    焦夜懷話說的直白,直接揭開王有德的虛偽惡心。


    馮翠花見老頭子這個態度,生怕惹怒王家人不肯帶走丁禾,忙道:“老頭子,都說是誤會了,你這說啥呢。”


    這下就連老二老三都坐不住了,跟著道:“爸,都是誤會。”


    “閉嘴,都特麽給老子閉嘴!”焦夜懷暴怒,仿佛一頭盛怒的公獅捍衛自己的孩子,他就要用這樣的情緒表明自己的態度,丁家人才不敢再充當攪屎棍。


    “這個家都特麽是老子賺來的,老子才是這個家當家做主的那個。誰特麽的再敢越過老子說話,就特麽給老子滾出去,再不是丁家人!”


    丁家人見焦夜懷怒成這個樣子,明顯再有人敢越過他做主,他就真能說到做到,便沒人敢吱聲了。


    焦夜懷早就能鎮住丁家人,此時才出手,就是想讓丁禾看清楚丁家人和馮翠花的嘴臉。以免以後他帶她出去,她再給他拉後腿。


    “王趙氏,今天老子就明白跟你說了,你兒子不要臉搞破鞋,想求我閨女迴去,就必須跪下來給我閨女磕三個響頭,發誓和那個女知青斷了聯係。


    待我閨女迴去後,好好對待我閨女,地裏的公分,我閨女隻需要每天幹五個。至於家裏的活,從前都是我閨女幹的,從今往後,我閨女一根手指頭都不用幹。至於他們小家的活,打掃洗衣,都是王有德的事。”


    王老太太一聽就炸了,炮仗一樣砰地站起來,火冒三丈,“丁大柱你欺人太甚,誰兒子搞破鞋了,我兒子才沒有,都說了是好心救濟。


    還有你也不撒潑尿好好照照自家閨女醜成什麽德行,還不能下蛋,你也敢提這個條件。


    今天我也把話撂下了,你閨女才要給我兒子跪下磕三個響頭,並道歉。以後地裏每天拿十個工分,家裏的家務全包,包括家裏其他兄弟姐妹和媳婦們的髒衣服都得洗。還得伺候祖宗一樣伺候我兒子,否則這日子就別過了,也別想再踏進我王家大門。”


    “不進就不進,當你王家是什麽香餑餑,我告訴你,就是我閨女好心嫁給王有德,不然就王有德這個狗樣,這輩子都別想說上媳婦!”焦夜懷一句不讓,也不覺得跟一個老娘們吵丟人,直接噴了迴去。


    王老太太沒想到她都放這樣的狠話了,丁家老頭還敢這麽硬氣,就不怕他們王家一氣之下真不要他那個醜閨女了!


    “好好好!”王老太太氣得直哆嗦,“這日子別過來,你們家不能下蛋的臭閨女自己留著吧,我們王家可要不起,從今往後,丁禾別想再踏進我王家大門半步!”


    王老太太扔下這句話,就帶著王有德揚長而去。


    焦夜懷喊道:“離婚,我家丁禾跟你家王有德離婚。”


    “離就離,到時候你別跪下來求我們王家讓你閨女迴來!”王老太太同樣寸步不讓。


    王家老太太一走,院子裏剩下丁家自己人,馮翠花就不幹了,瘋了一樣推搡著丁禾,“你給我滾,現在就滾,滾迴王家去。丁禾,我告訴你,你要是敢離婚,就不再是我馮翠花的閨女。”


    這時候離婚還是一個新鮮詞,在農村屬於隻聽過,身邊卻從來沒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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