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手相握,也都是那種粘稠的感覺。喬子晴用了渾身的力氣迴握,就感到下身有溫熱的液體湧出來。「打電話……古鈞天……救孩子……」


    斷斷續續的聲音,已經使盡全身的力氣,氣若遊絲地說完,喬子晴的眼睛半闔半張,嘴巴仍翕張著,可是沒有聲音。


    周楠棋這時眼睛都紅了,可是沒有淚。她讓喬子晴的頭枕在自己腿上,然後去找自己的包包,對的,對的,應該打給古鈞天。


    讓他看看他的人是怎麽做事的,把喬子晴害成這樣。讓他親眼看看喬子晴受的罪,看他到底有沒有良心,看她以後還敢這麽對喬子晴。


    這時外麵傳來由遠及近的鳴笛聲,分不清是警車還是救護車,周楠棋心思卻一直胡著,完全沒有方向,隻憑著心裏的信念,手慌慌張張地伸進皮包裏將手機拿出來。調出古鈞天的號碼,便開始打電話。


    電話終於通了,傳來熟悉的鈴聲,男人女人低沉婉轉的聲音在耳邊哼唱:


    「給你一張過去的cd


    聽聽那時我們的愛情


    有時會突然忘了我還在愛著你


    再唱不出那樣的歌曲


    聽到都會紅著臉躲避


    雖然會經常忘了我依然愛著你


    因為愛情不會輕易悲傷


    所以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樣


    因為愛情簡單的生長


    依然隨時可以為你瘋狂


    因為愛情怎麽會有滄桑


    所以我們還是年輕的模樣


    因為愛情在那個地方


    依然還有人在那裏遊蕩人來人往


    ……


    給你一張過去的cd


    聽聽那時我們的愛情


    有時會突然忘了我還在愛著你……」


    聽了很久很久,反反覆覆都是這樣的歌曲,聽得她眼睛裏都開始酸澀,那頭終於傳來:「餵?」是男人的聲音,卻不是古鈞天的,而是穆勝宇。


    她聽到那個聲音的時候,突然一顆淚珠從眼睛裏掉下來,啪地落在喬子晴的臉上。


    「周楠棋?什麽事?」穆勝宇問,聲音又恢復了冷漠。


    她忘了,上次因為喬子晴的事,兩人又吵了一架,他就再也沒有來找過自己。他當時對著她的背影罵:周楠棋,我穆勝宇再找你,我就是真正的王八蛋。


    怪不得,怪不得那麽久沒有接電話,原來他根本就將自己當成了拒絕往來戶。可是剛剛在生死的子馨間,腦子裏閃過的不是父母,而是他的臉……


    「說話?你不說話我就掛了。」那頭仍是不耐煩的聲音。


    「你告訴古鈞天,我們在從醫院迴家的路上發生了車禍,讓她馬上趕迴來。」說完,牙齒深深地嵌進了**裏,血水染紅了幹裂的唇瓣。


    即便隔著那麽遠,穆勝宇都感覺到了她的無助,心一下子揪緊,緊張地問:「你呢?你在哪?」那頭傳來很大的噪音,仿佛是奔跑帶起的風聲。


    周楠棋沒來得及說話,外麵砸玻璃的聲音,然後她看到古鈞天的臉趴在車窗上,砸著沒有碎掉的車窗玻璃往裏看,嘴裏喊喬子晴的名字,整個聲調都失了控。


    周楠棋馬上迴過神來,手裏的電話也從掌心滑過去,然後大喊:「古鈞天,我們在這裏,我們在。」


    車門已經變了形,整個凹進去一塊,玻璃碎了一些,他趴在上麵往裏麵看的時候,臉上已經被玻璃紮傷一塊,紅色的印跡映在白皙的臉上。


    可是他感覺不到疼,隻聞到車廂裏那股濃稠的血腥味,顧不得害怕。手抓著門把使勁往外拽,可是紋絲都動不了,圍觀的人看著他,那個男人身上在此時還充滿淩厲的氣息,沒有人敢上前。


    他從由車門轉到擋風玻璃處,手裏不知從哪拿來的鐵扳手,朝著還沒有完全碎裂的擋風玻璃猛敲。碎玻璃茬子在扳手的敲擊下四濺,像碎冰一樣弄得滿地都是,圍觀的人都下意識地或後退,或側臉避過,深恐傷到自己。


    車廂內的周楠棋抱著喬子晴的頭,看著那個男人徒手掃開那些碎玻璃,身子矯健而堅定地從擋風處跳進來,腳踩在副駕駛座上,身子傾過來,將她身上的喬子晴抱起。


    全程沒有說過一句話,可是他眼睛是紅的,那種猩紅卻帶著堅毅,書寫著護著妻兒的決心。他沒有絲毫猶豫,更不允許自己這時候傷心或者慌亂,打橫抱著喬子晴,踩著嵌進橋身的車頭出去。


    陽光下,喬子晴的衣服已經被鮮血浸濕,那般的觸目驚心。古鈞天抱著她往自己的車子跑去,鮮血順著古鈞天的手掌還在滴滴答答地往地上流著,他可以感覺到她的鮮血浸濕了自己的褲子。


    這時警察和救護車均已趕到,警察看到這情況馬上阻攔了他,指了救護車的位置。古鈞天便抱著喬子晴果斷地上了救護車,警車開路,一路朝著醫院的方向開過去。


    僅僅十多分鍾的路程,已經很快很快,可是他卻感覺那麽漫長那麽漫長。上了救護車後的喬子晴已經昏迷,醫生給她輸氧,檢查,整個車廂內都是一片混片,可是血根本就止不住。


    古鈞天始終握著她的手,一句話都沒說過。車子停在醫院門口的時候,他抱著她上了推床,隨著鐵製軲轆碾壓地麵的聲響,他始終都沒有離開過她的身邊。


    「先生,你不能進去。」推床到了急救室門口,他被護士攔了下來。


    由於他一直抓著喬子晴的手,推床也停在了急救室門口。他腳步止住,看了一眼被鮮血染紅的喬子晴,臉上都帶著血跡,可是虛弱的好像隨時都會離開這個人世。


    他猩紅的眼眸,在發生事故以來,第一次有了潮濕的感覺發。他俯身,撩開她的粘在臉上髮絲,親吻了下她的額頭,說:「小晴兒,我等著你迴來。」


    我發誓再也不會負你,再也不會誤會你。我會寵著你,像我當初看到你被家人欺負,恨不得將你永遠納在羽翼下一樣。我會一直遵守給自己許下的承諾,我再也不會忘記,所以你要記得,我在等你迴來。


    雖然隻是短短的幾個字,卻包含了他所有的心情。堅決,無助,悲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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