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歡跟著他一起出了門,他步履匆匆的,似乎是有很重要的事,她看著他的樣子想問一問出了什麽事情,可話到嘴邊還是猶豫了,他如果想說,會告訴她的。既然他沒有要說的打算,她是不會主動問的。


    他去取車子,她一個人才出了小區,站在路邊等車。此時雨還在下著,她沒有帶傘,他好像都沒問她有沒有帶傘,這麽會的功夫兩個人沒有說一句話。就隻是在屋內客廳時,他接了電話後,問她可不可以一個人迴去,他有點事。她點頭答應著。


    她不知道是誰打了那通電話,也不知是公事還是私事,看著他的臉色很不好,又焦急又心慌的樣子,她便也跟著沉默了。


    她跟著他從電梯上下來,兩個人都沉默著,他沒有和她說一句話,心事重重的樣子。楊歡在路邊上等車,一直迴想著他的神情。


    此時雨到沒有之前的大了,卻還是淅淅瀝瀝的,陳崇的車從楊歡的眼前劃過,那樣的急速。她還從沒見過他開的那樣的快過。


    許是下雨天的原因,楊歡等了好久也沒打到車,後來她就慢慢的一點點的走到主路上碰碰運氣,不大的雨卻還是將她澆的徹底。她想著這次感冒可能要加重了。剛剛她還說她感冒了,那麽沒顧忌的親吻可能會傳染給他的,他卻說不怕的。


    陳崇的一顆心都是蘇玉楨打來電話時的急切和驚慌。他什麽都顧不得了,一心想著要快速的到達他的身邊。所以就連楊歡隱在路邊的銀杏樹下,他也沒注意到。這會兒看到蘇玉楨拿著傘站在路口翹首期盼時,他才想起來也不知道楊歡有沒有帶傘。他那會兒隻想著要快點兒趕到她的身邊,卻忽略了身邊的人。他為什麽又讓她迴去呢,那麽晚了,她住在他那兒又怎麽樣呢。可他居然連這樣的話也沒有說。


    蘇玉楨上了車,帶著一身濕氣。也不知她等了多久,這會兒臉色蒼白,瑟瑟發抖。陳崇開了空調,車內熱了起來,她才覺得好了一點。


    “這麽晚了,有沒有打擾你,我是.....”她也是真的沒有辦法,這會心裏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他。


    “沒有。”陳崇低聲說道。注意力都在前方,雨下的大路麵有點濕滑,他是不能分心的。這個時候神情繃得直直的。出了事故後,他就很少開車了,這種天氣到還真的是緊張的。


    崇信還未成立之前,隻是一間小小的豆腐坊,從加工製作到最後的投入市場,起初都是陳崇一個人。後來才慢慢的積累了幾個固定的客戶,餘下的時間還要陳崇拿到早市去賣。那會豆腐坊也就剛剛成立一年之久,根基還未穩固。陳崇的感情生活又出現了問題。就是那一年,陳崇滿世界瘋了一般的找蘇玉楨,到後來傳來了她要結婚的消息。


    他心灰意冷,感覺失去了一切。那一晚,他叫上了好幾個兄弟,一起喝酒。50度的白酒就像是喝涼水一般一杯接著一杯的灌。他想著一醉解千愁,可越到後來越精神。幾個人喝到了午夜,飯店的人張羅著打烊,幾個人才意猶未盡的散了。


    那會兒陳崇騎的電動車,車上拉著幾個人。都是年輕的小夥子,對生活,對未來還充滿著無限的憧憬。幾個人一起大聲的唱歌,唿喊,空曠的街道,寂靜的夜晚也隻有他們還熱情洋溢的期盼著未來。哪怕生活真的拋棄了你,也不要放棄。畢竟命運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的。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可能人一旦點背,就所有的厄運都隨之而來。還沒有從失戀中走出來的陳崇就出了車禍。他的電動車和迎麵而來的出租車相撞。兩個人的車速都很快,刹車也是來不及的了。迎頭相撞的那一刻,陳崇的大腦一片空白,懼怕使他脊背發涼。剛喝了的酒意全部湧了上來。他暈頭轉向,迷迷糊糊的。


    陳崇的電動車毀了,出租車的擋風玻璃也都破了。出租車司機管陳崇要了5000塊錢,因為年輕又血氣方剛,加上車裏的人七嘴八舌的都不同意出租車司機要的數。最後雙方沒有談妥,報了警。


    而那一年,又恰好趕上交通法規在鬆原市裏示範推行,醉駕列入了刑事案件。陳崇因為是車主,又是司機,被帶走了。


    陳崇是一個凡事都不想麻煩家裏的人,出了這麽大的事,他沒和家裏人說一句。在交通隊呆了一夜,而這一夜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出租車司機聲稱腦袋受傷住院了。


    若不是他的朋友迴過味給陳娣打了電話,事情還不知道會演變成什麽樣。陳娣接了電話,第一時間趕到了交通隊,和陳崇了解了情況,又去了醫院,對方這迴一口咬定醫藥費要2萬元。再一次的沒有談妥,一時間陳娣慌了,舉目無親,她想著花錢打點關係卻也求助無門。


    最後迫不得已,想到了以前曾追求過他的一個人,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花了8000塊錢隻為了能和交通隊長通上話。


    錢花了,就隻能等著,然而這時候過了48小時已經夠立案了,陳崇被送進了拘留所。來到這裏陳崇才體會到什麽是沒有了自由,小小的一方天地,白天黑夜就呆在那裏。第一天他還能平靜的待著。到了第二天就已經開始焦慮不堪,飯吃不好,覺也睡不著。到了第三天,他就覺得自己老了很多,日子過得很慢慢,簡直是暗無天日。也是在這裏他想了好多好多的事。他也意識到這輩子他是不可能和蘇玉楨在一起了。


    而外麵的人也不好過,陳娣把事情告訴了大姐陳俐,她又離的那麽遠,完全幫不上忙,就隻能是打點關係缺錢打點錢過去。而家裏人也隻有陳崇的父親知道。


    陳崇進了拘留所,豆腐還得繼續做,陳娣給父親打了電話,老人家坐著客車就來了,知道事情後也隻能歎氣。莊稼人什麽都不懂,隻能依賴陳娣找的關係。


    豆腐坊的生意一落千丈,之前固定的幾個客戶僅剩了幾家,原本一天一百來斤的豆子,如今隻是40、50斤,有的時候也僅僅是幾盤豆腐。


    那會兒於峰剛來,陳家人也瞞著這事,漸漸的瞞不過去了,陳父和於峰坦白了。於峰也感歎著陳崇的不易。


    後來,酒精檢測結果出來,陳崇屬於醉駕,按照法律規定要被判處6個月的刑事拘留,駕駛證被吊銷。六個月,那就是小半年,這半年,豆腐坊的生意該怎麽辦,又如何瞞著陳母。


    起初陳崇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拘留就拘留吧,他也失去了奮鬥的意義,如今沒了動力,他還要這麽拚命為誰呢。他和陳娣說他就在裏麵待著了,不出去了。


    陳娣哭著祈求他,就這麽一個弟弟,從小就三災八難的,怎麽能看著他受苦,況且他在裏麵,他們在外麵也是寢食難安的。


    到後來去探視的時候陳崇鬆口了,裏麵的日子真的是很難熬。他已經好久沒有真的睡著過了。陳娣看著日漸憔悴的陳崇哭出來聲。其實她已經托關係辦取保候審了。


    就這樣陳崇在裏麵待了十五天,才出來。恢複自由的那一刻,沐浴著陽光,陳崇覺得都是溫暖的。出來後,陳崇又著手解決的醫院裏的事,還有出租車的賠償事宜。這件事也給陳崇上了一堂課。


    人如螻蟻,隻有身居高處,不斷的強大,才不會被人宰割。也因為這件事,陳崇之前的積蓄全陪了進去。十萬元的存款,之前開豆腐坊,置辦機器花了一部分錢,還有這次事故打點關係,賠償的錢,瞬息間就沒了。


    那會兒他就迷茫了,到底是要迴去重操舊業,還是接著做豆腐,還是迴去種地?夜深人靜的時候他一遍一遍的問著自己,也一宿一宿的睡不著。


    直到他看到了二姐陳娣,為了讓他振作不舍得拋棄他的心血,和父親穿梭在小巷一家一家的送豆腐。二姐又哪會開車,可她就是現學現賣,並不熟練,卻仍奔走與各個市場,各個超市間。那會兒他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是啊,真的就要放棄嗎,難道他忘了他是怎麽一點點置辦起來的,又是怎麽一點點積累下客戶的,縱使疾風過,人生不言棄。


    這次的事故,不管是意外也好,還是真的是被碰瓷了,都已不重要了,隻是事故使人成長。也是這次事故,陳崇意識到人脈、金錢、地位的重要。


    所以後來的很多次,不管崇信遇到了多麽困難的事,他都用那次的事故提醒自己,不想任人宰割,就要自我強壯。


    陳家人輕易不提這件事,到不是覺得恥辱,就是覺得太過深刻。還有一點就是後怕。因為陳母的一句話,陳崇也才意識到。她說,車都毀了,而你還沒事,這就是福,所以人要惜福。


    後來想想倒也是,這就是所謂的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吧。倒是感謝老天爺厚賜。可,陳家人不知道的是,這次車禍沒有傷了陳崇,可他卻因為一個女人險些喪命。


    那一年的十二月份,陳崇的事情告了一段落,他也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之前一落千丈的生意也漸漸有了起色,這期間陳崇的豆腐還進了一家大型連鎖超市。人員不斷壯大,生意越來越紅火。美好的生活才剛剛開始。


    他還和工人說著過年的時候要給每個人包個紅包,大家有說有笑的,熱熱鬧鬧的氣氛下,他就收到了一直失去聯係的蘇玉楨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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