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門裏外,出現了一片黑壓壓的兵士,隻見刀槍如林,殺氣騰騰。


    兵士一色黑衣黑甲,全身上下,彌漫著濃稠的黑霧,影影綽綽,仿佛一群來自地獄的惡鬼。


    黑霧當中,兵士容貌若隱若現。但見全都麵部肌肉腐爛,露出了白骨森森,陰森可怖。


    一陣陣中人欲嘔的屍臭,撲鼻而來。


    八戒喃喃道:“尼瑪,怎麽老是弄這麽些個活死人,又不經打,累不累啊?”


    沙僧道:“二師兄,話可不能這麽說。天兵天將,不也是如此嘛?這麽一支不死軍隊,帶出去的話,威風得緊啊。”


    八戒:“去去。天兵天將,豈可同日而語?相當年,勞資統率天兵三十萬,兵鋒所指,所向披靡……”


    沙僧嘀咕道:“天兵天將怎麽啦,不就是穿得光鮮點嘛?都是當炮灰的料。當年大師兄一個人,就殺得大家屁滾尿流……”


    ……


    麵對眼前的恐怖情景,陳褘倒也罷了。女王就不同了,一日三驚,也不帶這麽驚的。


    剛剛看到真實的龍,畢竟那還是傳說中的瑞獸,驚是被驚著了,倒沒嚇壞。這一次,她是真正地被嚇破了膽。


    女王“嚶”地一聲,雙眼翻白,暈倒在小侍女懷中。


    小侍女懷抱著女王,卻表現出了驚人的承受能力。她手裏持著銀刀,盡責盡職護在女王身前。盯著對麵成群的僵屍粽子,目光一眨不眨,居然毫無懼色。


    陳褘暗暗喝了聲彩,靠,沒想到這丫頭表現這麽淡定。西天路長,不知猴年馬月才能到達,要是帶上她……多個能洗衣做飯的貼身丫鬟,好象也不錯啊。


    “兀那南蠻,擅闖我烏雞國軍陣,找死!”


    一匹幾乎爛成了骷髏的高頭大馬,越群而出,馬上將軍一聲大喝,聲如霹靂。


    這人臉色烏黑,一隻眼眶是個深洞,另一隻眼睛便如死魚,隻見眼白,不見眼黑。他身穿金盔金甲,要不是臉上肌肉隻剩一半,倒也威風凜凜。


    小侍女身體顫抖:“是先王,那個人是先王……”


    陳褘詫異道:“這是烏雞國老國王?他不是死了麽?”


    莎莉楊:“廢話,你哪裏看出來他是個活人了?”


    陳褘臉色尷尬,話一出口,才醒起不對。既然軍隊能變成了活死人,國王當然也能夠變成活粽子了。


    隻是讓人想不通的是,按女王的說法,他不是被下葬了嘛?怎麽又從墳裏跑出來,居然還成了個粽子?


    胡孫皺皺眉:“師父,你退後。侍俺老孫施展本事,將這些活死人打個灰飛煙滅,魂飛魄散!”


    八戒道:“這麽多人,一個一個去殺,豈不費事?要灰飛煙滅還不容易?小師妹,上啊,放火將他們燒成灰燼。”


    莎莉楊答應一聲,正要變化出真身,卻給陳褘一把拉住。


    “慢著。其他人倒也罷了,那個穿金甲的,畢竟是烏雞國國主,燒成灰的話,恐怕不妥。不如給他留個全屍。”


    莎莉楊:“哼,唐三藏,他是你死鬼老丈人,你是不是心疼啦?我看你這是賊心不死!”


    陳褘:“……”


    女王在小侍女懷中悠悠驚醒,她睜開眼睛,眼便看見了對麵那名金甲將軍。


    “父王——”


    忽然,她掙脫小侍女的懷抱,向著那名金甲將軍奔了過去。


    陳褘呆了呆,伸手拉了一下,沒拉住。眼巴巴地看著女王腳下一絆,撲倒在塵埃。


    “父王,父王……是你,真的是你?你迴來了,你真的迴來了?”


    女王連滾帶爬,向著金甲將軍撲將過去,嚎啕大哭。


    金甲將軍麵無表情,手中的長予指向薩娜:“兀那南蠻,擅闖我烏雞國軍陣,找死!”


    女王停在那裏,麵對著他手中的長予,仰頭大哭道:“父王,我是薩娜。我是你的女兒薩娜啊,你難道不認得我了……”


    “兀那南蠻,擅闖我烏雞國軍陣,找死!”


    迴答女王的,還是這一句冰冷冷的話。


    陳褘有點傻眼,看出來有點不對。這粽子老國王,好象翻來覆去,隻會這麽一句台詞。


    看來他早就沒有了記憶,這許是他臨死時說的最後一句話。變成粽子後,隻剩下一股執念,這句話沒有任何意義,多半隻是條件反射地重複而已。


    那些粽子表現頗為奇怪,站在那裏,動作齊整,不言不動,沒有胡亂攻擊。好象在等著誰下命令一般,儼然便是一支紀律嚴整的軍隊。


    胡孫皺著眉頭,說:“師父,這些死人,被人施以秘法,成為了隻會接受命令的行屍走肉。他們背後,一定有人操縱,須要多加小心。”


    “父王,父王……”女王伏在地上,哭得淒慘,直讓聽者揪心聞者落淚。


    莎莉楊一時忘了要變身放火,她抱住陳褘的一條胳膊,跟著抽泣起來,眼淚鼻涕擦了陳褘一袖子。


    陳褘翻翻白眼道:“人家父女見麵,卻生離死別,不能相認。你哭什麽哭啊?”


    莎莉楊抽噎道:“我想起了我爸嘛……他雖然活著,卻要殺我,有和沒有,沒什麽兩樣……”


    陳褘歎了口氣:“你們這些個富二代,都特麽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老國王給女兒留了個王國,你老爸花錢打點,讓你跟著我取經鍍金,都是有福氣啃老的。你倒是說說,你們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莎莉楊一把扔掉陳褘的胳膊:“唐三藏,你真無趣。”


    陳褘向前幾步,攙起了女王:“陛下,你父王已經死了。麵前的這個人,隻是被利用操縱的傀儡而已。想必這一切,都是查塔所為,隻有殺了查塔,才能讓你父王安息。”


    突然間,猛聽得寺廟深處,響起了一個聲音:“薩娜?你怎麽到得此處?哼,和尚,你是誰?居然知道這些廢物是傀儡?”


    陳褘站直身體,順著聲音來處張望,卻沒有看到說話的人影。


    八戒拖著九齒釘耙,跳到胡孫身邊:“是誰?出來!鬼鬼祟祟,藏頭露尾,不敢見人啊?”


    “嘖嘖嘖,不錯不錯。你們這幾個小娃娃,武力不弱。不如乖乖給本尊製成傀儡,供我驅策。”


    這個聲音,飄忽不定,明明是個女聲,語氣輕描淡寫,但聽在耳中,卻冷漠如冰,直讓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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