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合什道:“白秀才,有話但講無防。”


    白衣秀士點點頭,搖了搖折扇,向陳褘微微一笑:“學生久聞大唐人才倍出,詩詞歌賦冠絕天下。這位兄台既然來自東土上邦,想來才高八鬥,佛法精熟。聽他所言,身負欽差重任,去往西天拜佛取經。既是唐皇親遣,必定攜帶奇珍,身懷異寶。方丈,佛門乃清靜地,不宜妄動刀兵。不如大家來個文鬥,比文才機鋒亦可,比天材奇珍也罷,恰好助興佛衣盛會,豈不是一段佳話?”


    陳褘皺皺眉,心說靠,白衣秀士?這不是妖怪嘛?他怎麽也在這兒?這丫還是個風雅的妖精,居然出個文鬥的餿主意,這不是沒事找事嘛?


    “文鬥?還是算了吧,我們一無文才,二無奇珍,不比也罷。”


    陳褘連連搖手。


    方丈不理陳褘,微微頷首:“妙,妙!白秀才此意,甚是風雅。恃強淩弱,亦非我所願。好,便依你此法,讓他們輸得心服口服,殺殺他們的狂傲之氣,也便罷了。”


    廣謀:“哼,既是賭賽,當要有彩頭。看這幾個土鱉,身上也無甚值錢物事。惟有這匹白馬尚能入眼,若是輸了,便將白馬留下。”


    白龍馬暴跳如雷:“……”


    陳褘惶急萬分,合身撲將過去,雙手死死捂住馬嘴。


    白龍馬掙紮跳躍,一伸前蹄,狠狠地踹在陳褘小腹上。


    陳褘哀號一聲,表情酸爽難言。


    ……


    大廳之中,擺著十幾張桌子,近百人圍坐桌邊,盯著陳褘師徒交頭接耳,指指點點。


    “這誰啊?”


    “聽說是東土來的和尚。”


    “東土來的?怎麽坐這裏啊?騙誰啊?”


    “聽說是真的,呆會兒還要和觀音禪院文鬥比賽呢。”


    “比什麽?”


    “作詩,論禪,鬥寶。”


    “去,作詩論禪倒也罷了。鬥寶?觀音禪院富可敵國,誰敢和他鬥寶?那不是找死嘛?”


    “噓,人家既然敢應,興許手頭真的有寶貝也說不定。”


    “……”


    陳褘師徒四人單獨占據末席。桌上有點心,杯中有茶,他卻無心吃喝。


    隱隱約約的話語傳入耳中,他如坐針氈,坐立不安:“八戒,都是你,憑空惹來這場禍事,你倒說說看,呆會兒如何收場?”


    八戒據案大嚼,含糊不清地說:“師父,不就是作幾首詩,辯幾句機鋒,顯擺一下寶貝嘛?你放心,我們都有。管叫這些沒見識的番邦蠻夷落花流水,跪地求饒。”


    陳褘氣急敗壞:“哼,說得輕鬆,誰去作詩?誰又去辯機鋒?寶貝?我們哪有什麽驚天動地的寶貝啊?要是輸了,非被那匹馬大爺踹死不可!”


    說到馬大爺,陳褘捂著小腹,心有餘悸。心說小白龍啊小白龍,好不容易才勸住你不要進來吃飯……嗯,估計後果嚴重。算了,最多我給你打個包,讓你再踹幾腳好了……咦,對了,好象把這位輸給那些和尚,也不錯啊,至少以後不用受你禍害了啊!


    沙僧:“二師兄,你少吃點……人家都看著呢。”


    八戒:“關你什麽事?愛吃不吃。”


    沙僧討了個沒趣,轉頭說:“師父,你不是大學生嘛?上次和玉虛子辯論,徒弟記憶猶新,得益匪淺啊……至於寶貝,他們不是開佛衣會嘛?顯擺袈裟?笑話!我們包袱裏的那件七寶錦襴袈裟,乃是佛祖托觀音菩薩之手所賜,世間有哪件袈裟能夠與之相比?”


    陳褘訓道:“悟淨,古人有雲,珍奇玩好之物,不可使見貪婪奸偽之人。倘若一經入目,必動其心,既動其心,必生其計。所謂財不露白,便是有寶貝,怎能輕易拿出來示人?”


    沙僧道:“如今也是沒辦法了。要不,拿我的四明鏟與他鬥寶?”


    八戒:“切,一妖怪的兵器,你也拿得出手?沙師弟啊沙師弟,你看看你,印堂發黑,雙目赤紅,乃是與兵器相衝之相。快快把那玩藝兒給扔了,撿根燒火棍兒,正好配你個黑碳團。”


    沙僧:“啊?真的嗎?”


    八戒:“……”


    陳褘用求助的目光看向胡孫:“悟空,你怎麽看?”


    胡孫別過頭:“打架找我,作詩我不會。”


    陳褘:“……”


    門外一陣喧囂,好象有大群的人走了過來。


    陳褘定了定神,心說死就死吧,大不了到時不能智取,便以力敵。讓猴子他們殺出觀音禪院,諒這些和尚也阻止不了。


    “吱呀”一聲,廳門大開。


    “來了來了。”所有人都站了起來,眼望門口。


    隻見一大群人簇擁著一個須發皆白的老和尚,走進門來。


    你看這個老僧:頭戴一頂毗盧方帽,貓睛石的寶頂光輝,身上穿一領錦絨褊衫,翡翠毛的金邊晃亮。一對僧鞋攢八寶,一根拄杖嵌雲星。滿麵皺痕,好似驪山老母,一雙昏眼,卻如東海龍君。口不關風因齒落,腰駝背屈為筋攣。


    “金池,是金池老神仙。”


    “久不見師祖,一向可好?”


    “聽說佛衣會的袈裟,都是金池長老所藏?”


    “對啊,老神仙數百年積蓄,非同小可啊!”


    “我等今日有眼福了。”


    “……”


    老和尚被兩個小沙彌攙扶著,老臉帶笑,就象開著朵菊花,他一路揮手致意,誌得意滿。走到半路,一個沒留神,腳下一絆,差點摔了個狗啃屎。


    方丈在一邊連忙扶住,將顫巍巍的老僧讓到主席,殷勤安頓他坐下。隨行賓客也分賓主落座,好一陣推讓熱鬧,不可開交。


    廣智愁眉苦臉地從人群裏鑽出來,坐到陳褘所在的末席:“法師,老院主出來了。佛衣會就要開始了。”


    八戒用牙簽剔著牙齒說:“喂,小和尚,你繃著張苦瓜臉幹什麽?別影響我吃飯的心情。哪,點心太少,茶水寡淡,都不夠吃的。”


    陳褘歎了口氣:“師兄啊,你害死我了。貧僧不過就是路過,你卻偏偏要把我拉入坑裏……現在好了,眾目睽睽之下,文什麽鬥啊?不是明擺著讓我出醜嘛?我現在簡直就是熱鍋上的螞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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