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


    薑國靠海,四季如春,繁花似錦。


    繁城,薑國的都城。


    東城鎮遠大將軍府內,來迴奔走的仆婦絡繹不絕,手中各自抱著物件,低垂著頭連唿吸都不自覺放輕幾分。


    主院內,正屋不斷傳來女子尖銳的叫聲與仆婦焦急的安撫聲。


    院中,一身玄衣,高大威猛,麵容英挺的男子,牽著個三歲的男孩,眉心緊鎖,神態沉靜。


    那男孩仰起頭,白嫩的小臉上,明亮烏黑的大眼映著初秋的暖陽,散發出奇異的光芒。


    “父親,娘親與弟弟會沒事的,對不對?”


    聞言,高大男子垂眸,彎腰抱起小男孩,深深看了他一眼後,又轉過頭,目光堅定的看向正屋緊閉的房門。


    “會沒事的。”


    ......


    豐城,已經三歲的九兒,步履穩健的跟在許氏身後,拎著個小籃子,裏麵放了兩把青菜。


    嬌俏的小臉上,一雙水汪汪的大眼圓溜溜轉著,額頭鼻尖點點細汗在陽光下顯得格外耀眼。


    自從一歲會走之後,九兒便在趙茂之的暗中欺壓下茁壯長大,主要表現為許氏讓趙茂之抱她出去玩,趙茂之隻把她抱出大門,之後無論跑多遠,都是她自己邁著短腿,一步步走迴來,卻也是她幸運,這麽多年也沒走丟過。


    兩歲開始,她慢慢懂得大人話裏的意思後,趙茂之的欺壓也就越發厲害,最明顯的便是趙茂之的各種活計,都外包給已經能獨自上街的九兒。


    而三歲之後,九兒開始慢慢變得不愛說話,平時能跟著許氏趙南出門,就絕不留在家中,盡量避開與趙茂之獨處,每日晚上定時定量幫趙茂之完成夫子布置的功課。


    說來也要感謝趙茂之,因著他的任性與私下虐待,九兒間接學會了很多事情。


    若要問她為何不向趙家父母告狀?


    她告過,一歲半後能說話就告過,但每次趙南前麵罰了趙茂之,後麵趙茂之便會拿著私藏的銀針去對付九兒。


    幾次之後,九兒被他紮怕了,也就不敢再反抗了,而三歲之後,漸漸明理,趙茂之把從爹娘那裏聽到的秘辛,一字不落的轉告給她。


    原來她根本不是趙家的孩子。


    也是知曉一切後,她再不去告狀,也不再主動親近趙家父母,整個人變得沉默寡言起來。


    為此趙南與許氏擔憂了很久,以為她是身體不適,觀察許久見並無異樣,也就慢慢放下心來,隻當她是長大了,性子喜靜,不愛說話。


    兩人剛走到賣菜花嬸的小攤前,便見幾個相熟的婦人聚在一起閑話。


    “我家那口子前些日子從繁城迴來,聽說鎮遠大將軍府上新添了二公子呢!”買菜婦人甲道。


    “哎呀,這可是天大的好事,改日我要去廟裏上香,為大將軍一家祈福!”買菜婦人乙雙手合十道。


    “哎,我也隨你一道去,這次可真是要求求菩薩,保佑大將軍的二公子身體康健呢!”


    買菜婦人甲,一臉憂傷道。


    見她這般,許氏與九兒也圍了上去,蹲在花嬸的攤前,細細聽著。


    “你這話何意?難不成那二公子身體有疾?”


    花嬸理了理白菜,急聲問道。


    買菜婦人甲輕歎口氣,解釋道。


    “哎,可不就是那二公子身體有疾,聽我家那口子說,京城已經傳遍了,大將軍家的二公子天生心疾,生下來麵色青紫也不哭,還好宮裏的老太醫與大將軍家是鄰居,這才救了二公子一命。”


    “啊!心疾?”


    “是啊,是啊,那老太醫可是說了,這二公子怕是活不過十歲了!”


    這話一出,在場的婦人都沉默下來,各人一臉擔憂。


    不怪她們如此,那鎮遠大將軍驍勇善戰,守衛薑國邊疆,護百姓安樂,是以薑國百姓都很感念大將軍的恩德。


    且這大將軍蘇震天是土生土長的豐城人士,還是這西城平民出身,如今在世的一些老人,大多是看著那他長大的,因此這西城的平民百姓,對這個草根出身保家衛國的大將軍,崇拜敬重幾乎到了瘋魔的狀態。


    聽了這個消息後,許氏與九兒的心情都很沉重,許氏感慨蘇將軍好人沒好報,怨上蒼不公;九兒憂心蘇將軍因二子身體不好,悲愴過重,一蹶不起,無法守衛邊疆太平。


    兩人各懷心思,往醫館走去。


    剛走到門口,便見趙茂之與幾個潑皮孩子鬧在一處,拿著自製的彈弓打來打去,一旁還扔著個眼熟的布袋子,許氏睜大眼睛一看,可不就是自己縫給他的背包。


    走進幾步,依稀還能看到那背包中露出的書角。


    挽著菜籃的許氏當場怒了,雙手一握,掐腰怒道。


    “趙茂之,你又沒去學堂!”


    說著,一個箭步衝過去,擰住趙茂之的耳朵,把他從一群孩子中扯出來,邊訓斥道。


    “一日不盯著你,就上房揭瓦是不是?這都什麽時辰了,還不去學堂?看老娘今日非擰掉你的耳朵不可!”


    平時許氏買菜,都不會迴來這般快,因此趙茂之都會在門口與小夥伴們玩上一會,才不慌不忙的去學堂,但今日因聽了蘇將軍一家的不幸,她急著迴來與趙南說,便就撞個正著。


    趙茂之被許氏擰住耳朵不能動彈,手上彈弓往好兄弟那邊一扔,去拉許氏鬆手。


    “哎呀,娘,我的親娘誒,輕點,輕點,掉了,兒子的耳朵要被您擰掉了!”


    趙茂之哀嚎著被許氏扯走,那群孩子也跟著一哄而散。


    醫館門前,九兒拎著自己的小籃子,急忙小跑過去,撿起地上趙茂之的背包。


    而與兩人擦肩而過時,趙茂之扯牙咧嘴的瞪了她好幾眼,空餘的一隻手對她狠狠揮了揮拳頭。


    她知道,自己今晚可能又要挨揍了,不覺心裏有些害怕,但忽的想到在這之前,趙茂之先要挨一頓揍,又覺害怕減輕了幾分。


    一晃,在趙家平平淡淡又過了七年。


    已經出落的亭亭玉立的九兒,隨著醫館的生意越來越好,她近一年慢慢開始被許氏拘在家中養著,不再出門拋頭露麵。


    而就是這般,她嬌豔明麗的長相,謙孝聰慧的美名還是傳了出去,竟也有慕名前來提前的人家四五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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