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王語初的腳步,方元像是一條灌流之魚一般在監獄之中遊曳。剛剛王語初居住的地方是監獄中的管理區,而現在則是以前凡人們居住的監禁區了。


    “很諷刺吧?”


    王語初似笑非笑地道:“以前是關押壞人的地方,現在卻成為了想要活著的人唯一一處還算是安全的避難之地。不過還好啦,小奕讓人將這裏的衛生工作處理的很好,條件還算是可以的!”


    方元一邊看著周圍那些在監房中休息的人們,一邊隨口問道:“我看這裏有不少修真者,是以前陸水商會東北分部的嗎?”


    王語初卻道:“嗯……並不全是,準確點說應該是隻有小部分是。陸水商會總部遇襲的時候東北分部這邊的情況也並不樂觀,陰陽池中鎮壓著的那些大人物差點沒將整個東北都夷為平地。”


    說到這裏,王語初語氣停滯了片刻,然後繼續道:“王家……也是在那個時候家破人亡的。以前每次迴到那裏都是心驚膽戰的,現在好了,膽子大了,可是……那裏卻沒了。”


    她的話讓方元不由停下了片刻的腳步,一陣的恍惚之後方元才又跟上了王語初的腳步。雖然他也知道王語初對王家的感情並沒有那麽深,但家終歸是家,即使你再不喜歡它,也沒有什麽能夠代替它。


    王語初的腳步在一處相對而言比較寬敞的監房門口停了下,監房的裏麵一個男人正背對著他們盤膝而坐,頭發長而散亂,衣服上也都掛滿了油漬。


    方元第一眼瞧著就覺得這個男人的背影有那麽一丁點的眼熟,直到王語初的那一句“二哥”叫出了口,方元才反應過來,這不就是王語恕嗎?


    當初在白磯古鎮見到他時是何等的沉著穩健、極具大將之風,而現在的他卻儼然成了一個街邊乞討的、靠賣慘為生的乞丐形象。


    於是方元小聲問道:“你二哥……這是怎麽了?”


    王語初也小聲迴答道:“王家滿門幾乎死亡殆盡,和我不一樣,他當時親眼目睹了一切,也深深體會到了那種在強大力量麵前的無力感。所以……”


    “小初,這麽晚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王語恕沒有迴頭,方元甚至覺得他連眼睛都沒有睜開。而王語初聽到二哥的問話卻還是表達地十分恭敬的樣子:“二哥,是方元,他想和你求一道咒印。”


    聽到“方元”二字時王語恕的身子似乎是一震,但他卻依然沒有迴頭:“方元啊?當初語澤的事情,是我們冤枉你了。這個人情算是我欠下的,說吧,你想求個什麽咒印。但凡是我能做到的,一定盡力而為。”


    方元道:“這個咒印語初說現在能做到的大概就是隻有你了,名字叫做……元滅咒印。”


    王語恕聽到方元的迴答,語氣中略帶著一點不屑的味道:“你可知道那元滅咒印的用途?你要這個東西幹什麽?都這種時候了,你是要控製什麽人嗎?”


    “是!”


    方元斬釘截鐵地道:“我要用這個咒印控製住我自己!”


    直到這時,王語恕才猛然轉過了身來,枯槁般的麵容上寫滿了不解:“你說什麽?你該不會是想……是想讓我把元滅咒印打在你自己的身上吧?”


    見方元很認真地點了點頭,王語恕皺了皺眉:“我不明白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方元直接開門見山道:“我中了怒血之毒,憤恨和殺戮會讓我迷失自我。但是現在,這兩件事可能已經占據了我生命的全部意義。我不想傷及無辜,更不想成為身邊人的威脅,所以……”


    “所以必要的時候,就隻能了斷自己了,是嗎?”


    方元點了點頭,他明白,王語恕能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就說明他已經理解了自己的處境。果不其然,他甚至都沒怎麽遲疑就道:“可以,但是我需要必要的材料。”


    由於旁邊沒什麽能用的東西,所以方元將王語恕需要的東西都記在了手機上。雖然這玩意兒現在已經失去了它最根本的通訊功能,但作為初代智能機,它還是具備一定的辦公能力的。


    第二天一大清早,還沒等到監獄開門的時間方元就已經越過了高高的圍牆出發了。這種程度的圍牆雖然在普通的寄生者眼中是改不可攀的,但在現在的方元眼中就形同虛設一般。


    根據王語初的介紹,這個小城的旁邊是有一座山的,王語恕需要的東西大部分都可以在山中找到。


    他需要的東西裏差的大多是一些花花草草,就怕方元不認識,王語初還特意從文檔庫中找出了幾張圖片來幫助他辨認。


    也算是藝高人膽大吧!方元現在行走於這種看上去就危機四伏的山野之間時一點避諱的意思都沒有,全然是把精力放在了尋找所需的身上。


    因為他有這個自信,就算是碰到了再強大的寄生者,雖然現在他不想戰鬥,但如果自己想要跑的話對方根本就拿自己一點辦法都沒有。


    然而就在這時,方元忽然感覺到了周圍散出去的靈氣掃描之中潛入了一個不速之客。他抬頭望去,果然見到了一個身高大概兩米左右、瘦高入獵豹一般的寄生者,正睜著一雙赤紅色的雙眼看著他。


    方元也毫不示弱,表情十分冷漠地打量起了這個想要躲在暗中窺伺自己的家夥。而當方元的目光投過來的瞬間,那個寄生者卻忽然好像是很驚慌的樣子,連忙轉身就沒入了叢林之中。


    其實方元雖然剛剛表情上很硬,但其實內心裏和身體上都已經做好了逃跑的準備。倒不是說他不能打,而是他擔心自己再動手萬一怒血之毒的發作讓自己陷入了無法控製的境地那可就麻煩了。


    好在這家夥還算是識相,先一步選擇了退縮。所以老一輩人留下的精神當真都是實踐之中得來的真理,正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


    說實話,王語恕要的這點東西還真都是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兒,方元以前是真的連見都沒見過。不過好在有王語初的圖片支持,也沒用太長的時間方元就找齊了剩下的所有物品。


    然而就在他正打算離開之時,卻感覺到不遠處傳來了一陣明顯的騷亂。方元本來不想多事的,可是他忽然想到了張知奕苦心經營的那個監獄,她大概……隻是希望更多的人可以在這場動亂中活下去吧?


    盡管現在再戰鬥方元身上的怒血之毒很容易再次發作,但如果是師父的話,她一定是不會見死不救的吧?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將師父小蠻的遺誌完成,那這個時候不論如何也不該選擇退縮。


    從騷亂的波動程度上來看距離方元並不算近,但是以他當前的速度幾乎就是兩個眨眼的功夫就已經趕到了案發現場。


    方元穿著這身帶著帽兜的麻布衣服,在林間穿梭的樣子倒是有幾分酷似電影裏的蓋世武俠,而且還是那種不世出的高手。


    飛轉之間方元竟然看到了剛剛那個好似獵豹一般的寄生者的影子,居然是這個家夥,看來該來的終歸會來,真是想躲都躲不掉呀!


    那家夥的速度也是迅捷異常,很明顯他也發現了方元的出現。就在這個空隙,一道炙熱的火焰驟然而至,他的身影化作了一陣模糊之後消失不見了。


    好快!


    方元自認為一直是以為豪,但就在剛剛這個寄生者的身影消失不見的瞬間,他竟然沒辦法完全捕捉到對方的運行軌跡。


    雖然隻有一個不是十分明確的方向,對於方元而言防守還是錯錯有餘的。但問題在於方元的目的是來救人的,所以他必須要主動出擊給這個寄生者施壓才行!


    於是他合上了雙眼靜氣凝神,甚至連唿吸都被他刻意地削弱了幾分,整個林間的一舉一動仿佛都細致入微地傳入了他的感官之中。


    各種感官之間逐漸想通,聽覺漸漸轉化成了視覺,一道躁動的黑影在方元的腦海之中緩緩浮現而出。


    方元猛地睜開了雙眼,手中頓時出現了一把靈氣長槊,整個人都好似是一支離弦之箭一般飛了出去。噗嗤一聲,方元手中的長槊精準無比刺穿了寄生者的脖子,一股溫熱的液體噴灑在了方元的臉上。


    靈氣長槊刺穿了寄生者的脖子之後更是刺穿了一旁的一顆兩人合抱的古樹,不僅如此,再往前數十米的古樹之上全都整整齊齊的出現了一個圓潤的柱狀空洞。


    然而這個寄生者竟然還沒死透,就在他還要繼續掙紮之時,方元將手中的靈氣長槊從他的脖子驟然抽出。從肅殺的長槊之上濺射而出的波形震蕩也好似是一把利刃一般,將直徑十米內的樹木盡數削去。


    寄生者眼中的深紅終於漸漸退去,他最後的表情不知道是絕望還是解脫,又好像是帶著那麽一點點的不甘,緩緩地落在了地上。


    剛剛那個寄生者就是要頂著方元取下這人的性命,可就在他即將碰到那人藏身的那棵大樹之時,卻被方元被提前一步終結了生命。


    樹木落盡,躲在大樹後麵的那個人也失去了唯一可以周旋的後盾。方元剛剛已然掌控好了氣流波旋,正好避開了那人藏身的高度。而就在方元正要轉身之時,一股濃鬱的殺氣頓時衝到了的大腦之中。


    是血!


    雖然方元剛剛已經極力克製了自己的力量,但是濺到他臉上的這些血,和這種血液特有的味道卻還是誘發了他體內的怒血之毒。衝天的殺意頓時席卷而來,方元的意誌也在極力的撕扯。


    痛苦的煎熬讓方元倒在了地上,他拉拽著自己的帽兜,甚至想將自己徹徹底底地收藏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小世界裏,因為他真的不想傷害到那麽無辜的人。


    可就在這時,方元耳邊忽然傳來了一道溫柔的聲音:“方元?是你嗎?你……你這到底是怎麽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屬性流修真實錄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在下小屁狗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在下小屁狗並收藏屬性流修真實錄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