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那最後一道玄雷從天而降,那道慈祥而又和善的聲音也隨之在方元的腦海之中消失不見了。齊伯靈停下了手上錘子,天空也逐漸放晴,方元的周身已然布滿了金光。


    漸漸散去的烏雲之中緩緩降下了一道久違的陽光,當陽光打在了方元身上的同時,一股洶湧澎湃的力量頓時在方元的心中激蕩了起來。


    方元的身體終於能動了,拳腳揮舞之間都夾雜著一股足以讓地動山搖的力量。就連方元自己都沒想到,他的身體裏竟然暗藏著如此強大的力量。


    “很詫異是嗎?”


    齊伯靈看上去很疲憊的樣子,道:“你現在已經踏入了太素之境了,那修真者們夢寐以求的極限。萬年爺爺將他剩餘的靈氣傳入了你的體內,他為這個世界,盡了他最後的一份力。”


    方元聞言抬起頭看了看天空,那裏是一片的明淨,好像從來都沒有過什麽烏雲和玄雷,也沒有過一隻老烏龜曾停在那裏。


    “他不會白白犧牲的。不僅是他,老爸,師父,張家,所有的人,他們都不會白白犧牲的。陰魔神欠我的,我一定要讓他加倍還迴來!”


    這時方元才注意到,神殿的下麵跪拜著黑壓壓一大片的小妖。


    他明白,他們應該都是來送別萬年爺爺的。這個長者在畫中界的地位是彌足輕重的,也許不僅僅是畫中界裏,因為方元見到了吳準等人竟然也在其中。


    方元這時才意識到了一個問題:“小黑呢?我怎麽一隻都沒見著他?”


    “小黑是誰?”


    “哦……就是雲靈天火獸,我當時認識他時他就是一隻小黑狗,自稱小黑。”


    齊伯靈道:“雲靈天火獸此時不在畫中界裏,他應該已經趕赴前線了吧?”


    “前線?”


    方元疑道:“陸水商會的總部不是都被人家給一鍋端了嗎?難道說……還有修真者在與屍魔道戰鬥?”


    齊伯靈笑道:“陸水商會總部會被人端掉多半是因為出了內鬼,正常來講的話就算是陰魔神恢複了全部的力量,與那群老東西的戰鬥也占不到太大的便宜。”


    “你這麽說的話,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情。”


    方元道:“雖然已經聚齊了所有的殘魂,但陰魔神好像還是沒有徹底地恢複全部力量。這到底是什麽呢?按理論來講不應該是這樣的吧?”


    齊伯靈長長地歎了口氣:“東北張家,滿門忠烈。當年陰陽池一戰,張家的長子張知難不顧身體情況強行參戰。若不是他的絕症已經深入骨髓的話,恐怕陰魔神當時就已經被鎮壓在陰陽池之下了。”


    這個人方元是有印象的,當時在古鎮的時候曾見過他出手。雖然方元也想到了他應該會很強,但沒想到他竟然強到了那種程度,明明就是個病秧子嘛!


    “雖然最後沒能徹底降服陰魔神,但張知難卻重創了陰魔神,使之殘魂不能在短時間之內全部入體。若不是他為我們爭取到了這一點寶貴的時間,恐怕現在的人間早就徹底淪為煉獄了。”


    “人間?”


    方元冷哼了一聲,道:“現在不就是煉獄嗎?哪裏還有什麽人間了?”


    言罷,他話鋒一轉:“我記得霜無就在你這兒吧?我需要那把神劍,那是我師父的東西,隻有它才是戰勝陰魔神的關鍵。”


    盡管現在方元身上湧動著的靈氣無比的驚人,但是他並不覺得自己這個樣子就可以迎戰陰魔神了。頂尖高手和絕世高手之間是有天壤之別的,而霜無的作用,就是幫他彌補這個天壤之別。


    從神殿上走下,周哲等人正在門口等著方元。而當方元迎麵走來之時,駱理的表情頓時就流過了一絲異彩。


    “看來剛剛那股強大的氣息果然是來自於方元的,實在是太強大了!如果連這樣的力量都戰勝不了陰魔神的話,那人類可能就注定要走向滅亡了。”


    他的這句話剛好被方元聽到了,他笑道:“老駱,你之所以會這麽說是因為你對修真者的世界一無所知。這樣的力量在陰魔神的麵前也隻是剛剛能登上台麵而已,想要戰勝他,我還需要一個強大的助力。”


    來到了齊伯靈的茅草屋,一想到就要在見到霜無了方元的心中一陣難免的激動。


    他的腦海中不由迴想起了第一次與師父見麵時的樣子,那個手持寶劍的古裝少女,那幾道救自己於危難之間的皎潔白光,以及老爸那個當了半輩子寶貝的辦公桌。


    如果時間可以重來就好了,想想自己一開始接近小蠻的原因竟然是為了偷取她手中的神器,方元就不由覺得有些可笑。


    更可笑的是,現在迴頭想來,可能師父早就知道了他的企圖。可是在整個相處的過程中卻依然將他當成了最重要的人,這份情義,不報何以為人?


    推開了茅草屋的木門,霜無正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裏。在一堆的仿製品中霜無顯得如此的耀眼,仿佛就是一顆遺落在了沙子之中的珍珠。


    齊伯靈仿佛自嘲一般地道:“就因為你們之間有著這樣的羈絆,我為了打破這個限製前前後後不知道仿製了多少,但別說是威力了,就連最基本的傳承都很難做到。”


    說著,他還點了點方元:“之前給你的那把歸影,算得上是這裏麵最好的作品了。但你也看到了,它的威力固然不錯,但與霜無之間,根本就不存在任何的可比性。”


    羈絆嗎?


    方元想起了那天師父所做的事,原來所謂的傳承就是和霜無之間建立起新的羈絆。難道說……師父當時就已經想到自己會處事了嗎?


    方元的手掌輕輕撫在了霜無的身上,一絲沁涼之中帶著一縷無法言語的溫柔,就好像是師父還在他的身旁一樣。


    再次握住了這把神劍,方元的眼中早已沒有了之前的那些數據顯示,但卻多出了一份沉甸甸的責任。直到這時他才明白,當時師父握著它的時候究竟是怎樣的心情,整個世界的命運仿佛都在你的手中。


    順勢一揮,霜無撕破長空的聲音仿佛龍吟一般。方元曾經也用過霜無,但當時的掌控感卻並沒有現在那麽強。或許是因為他當時的修為不夠,亦或許是因為當時他還不是霜無的所有者。


    這樣的神兵利器,你別說它能斬妖除魔,你就是說能斬斷空間方元都信。


    然而這一切都不是讓方元感到一絲興奮的點,真正讓他覺得暢快無比的,是當他握住了霜無的那一刻就好像是重新握住了小蠻的手一樣,就好像……她就在他的身邊……


    可是這時齊伯靈卻忽然皺起了眉頭:“不對!”


    他緊忙走到了方元的麵前,像是一位父親查看自己受了傷的孩子一樣的查看著霜無的劍刃。越是查看,他的目光變得越發的深沉。


    這樣的舉動自然引起了方元的疑惑,他不解地道:“怎麽了?是有什麽不對勁兒的地方嗎?”


    齊伯靈一邊查看一邊道:“你是那丫頭的繼任之人,正常來講霜無對你的反應不該是如此的黯淡。劍刃若水,劍光如月。劍光呢?為什麽在你的手中霜無並沒有發出應有的劍光?”


    “會不會和我沒有注入靈氣有關?我記得師父每次在使用之前都好像是注入了靈氣一般,不過具體的操作方法她並沒有告訴過我,所以……我也隻能是試一試……”


    齊伯靈站起身來:“霜無沒有問題,你試一試注入靈氣呢?”


    方元隨即調動了一下體內的靈氣,然而當他的靈氣碰觸到霜無的一刻,他的手就好像是觸電了一般。突如其來的痛疼讓方元來不及反應,在下意識的應激之下他放開了握著霜無的那隻手。


    看著落在了地上的霜無,方元和齊伯靈的臉上都寫滿了疑惑,齊伯靈道:“我剛剛查看過了,霜無沒有問題,問題……在你的身上!”


    “問題在我的身上?”


    方元難以置信地道:“這怎麽可能呢?師父當時明明將霜無與我之間建立起了連接,怎麽會……”


    “與連接沒有關係!”


    齊伯靈打斷了方元道:“你和霜無之間的確存在著深刻的連接,但是看樣子……它現在卻並不想承認你。那就隻剩下一種可能了,你的身體裏,應該存在或存在過某種它所排斥的力量!”


    齊伯靈此話一出,方元的腦子裏頓時嗡地一下子。


    霜無所排斥的力量,不就是陰魔神嗎?而屍魔種正是陰魔神力量的體現,就在不久之前,方元確確實實是被屍魔種寄生了一段時間,難道……真的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我……我之前被屍魔種寄生過。”


    “你說什麽?”


    齊伯靈難以置信地道:“你怎麽可能會被屍魔種寄生過呢?你的身體裏有霜無的影子,屍魔種在你的體內應該很難生存才對呀!”


    “如果沒猜錯的話,那個屍魔種應該就是為我特製的吧?”


    方元想起了張蕊的話,直到現在他才明白了那句話的深層含義。


    “當時我以為陰魔神之所以讓我被寄生是為了更好的容納殘魂,但現在看來的話,他或許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天。真沒想到,這個狗東西還挺有遠見的!”


    齊伯靈臉上的表情略帶了一絲的苦澀:“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事情可就不好辦了。陰魔神的力量會沾染在你的身上,這將會成為霜無排斥你的理由。”


    說著,他看向了方元,正色道:“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這意味著,唯一一個可以使用霜無的人,被霜無排斥了!”


    方元沉默了片刻之後,將霜無小心翼翼地撿了起來,他看著霜無明亮的劍身忽然笑了:“其實啊,這是師父她和我生氣了,她是在怪我現在才迴來找她。”


    言罷,他將霜無收入了囊中,像之前背著歸影那樣背在身後。隨著霜無被收了起來,方元的目光也隨之轉冷:“沒關係的,我這就去打敗陰魔神,這樣就能重新哄她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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