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還在詫異之間,他的麵部卻忽然變得扭曲了起來。隨即便是嘭地一聲悶響,他那幹巴巴的身子便漸漸地飛離了地麵,在空中畫出了一道幾乎完美的弧線之後才重重地摔落在了地上。


    周圍的人這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然後身為罪魁禍首的方元卻一個閃身沒入了人群之中。


    夜晚的燈光本就昏暗不堪,再加之方元的身法無比的迅捷流暢,一眾人等就隻是看到了一道不是很高的身影閃來閃去,沒多大的一會兒工夫兒便已然是吱吱呀呀的倒了一地。


    大部分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什麽東西給傷著了,待到為首的那個男人咿咿呀呀地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看見眼前的景象不由地就呆住了。


    片刻之後,他身前的光亮忽然消失,而當他看清那道幽暗的身影正是方元之時嚇地連滾帶爬地向後跑去。可是還沒跑出幾步,他的衣服似乎就被什麽東西給釘在了原地。


    慌張中,那人轉頭一看,居然是被方元給一腳踩在了那裏。


    “大哥!不……爺爺!你就是我親爺爺!我是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您老是身懷大能的人。您……您就當我是個屁,把我給放了吧?我求求您了,求求了!”


    方元一聽,這話怎麽感覺那麽耳熟呢?不過他卻是在男人身上輕輕地踹了一腳,將他整個人像是王八翻蓋似的給踹了過來。


    “你叫誰爺爺呢?我看上去有那麽老嗎?啊?”


    “沒沒沒……不老!您怎麽可能老呢?您這可是正年輕啊!”


    說著,他還不住地扇起了自己的嘴巴,一邊扇一邊道:“是我瞎說!都是我瞎說!我掌嘴!我掌嘴!”


    這家夥算得上是個十足的小人了,雖然看他這樣方元也不解氣,但他畢竟不想把事情鬧大。


    於是也隻得不耐煩地道:“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以後長點記性,可別再讓老子抓住你幹這種沒臉沒皮的事兒了,下次……可就不是張嘴這麽簡單了!”


    言罷,方元就在這一群七扭八歪的人群中一蹦一邁地揚長而去了。正常人經此一事之後應該能長點記性,但方元還真覺得這家夥未必。也沒什麽特別的理由,總之他就是會給人一種狗改不了吃屎的感覺。


    雖然都快淩晨了,但方元卻還是沒有直接迴家。


    下意識裏方元是擔心有人跟蹤他的,因為就算自己不害怕這群家夥的報複,可是這並不代表老爸也不怕。經曆了龍小磊的事兒之後,方元在這方麵就變得謹慎多了。


    東順路上的早市裏已經零零星星的上來了商販,這個城市雖然比不得大城市,但也是有人總在守候著淩晨四點鍾的寂靜。


    這不過這時候天還是有些黑的,一些沒有路燈的小路上還是漆然的一片。方元借著黑暗的掩藏仔細地觀察了一下周圍的情況,在確認了沒有被人跟蹤之後才準備往家的方向前行。


    然而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到身後似乎傳來了一股鑽進骨子裏的那種刺涼。忍不住轉身望去,一片幽幽的黑色之下,掩蓋的是一片待建的廢墟。


    這裏的對麵是沙中市最大的連鎖超市的配送中心,而配送中心正對著的卻是一片房屋倒塌後留下的殘磚碎瓦。


    以前的時候方元聽說過,記得好像是拆遷款的事兒沒談妥,好像還鬧出過人命來著,所以後來就這麽擱置了。開發商接到一半跑了,主管單位一時半會還找不到接盤的人。


    就在方元的目光正了望著那邊時,忽然有一道輕盈的鈴聲在他的耳邊閃過。當真是那種稍縱即逝的感覺,並沒有半點拖泥帶水的停留。


    這絕對不是幻覺,方元幾乎百分之百的確定剛剛那道鈴聲的源頭就在那片廢墟之中。然而就算是他並不了解修真者的世界也能猜到,這種情況下的最優選擇一定不是好奇地到那邊去看看。


    理由很簡單,因為基本上可以說是全部的恐怖電影中配角們最後都是栽在了這種萬惡的好奇心之下了。


    可就在方元剛想抽身離開的時候,他身邊一支小小的樹枝忽然緩緩地從樹上脫落了下來。並不是自然脫落的那種,斷裂之處是一道平滑整齊的切口。


    見到這一幕方元忍不住笑了,這他娘的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不用再想了,這擺明了就是衝著他來的。隻是一時間還弄不清楚對方到底是什麽人,目的是什麽。在這樣的交鋒之下,雙方甚至連交流的機會都根本沒有。


    為了保險起見,方元也隻得暫且退避在了黑暗之中。可這卻並非是長久之計,因為天就快涼了,如果對方跟他耗下去的話,那這一戰簡直就是在所難免的。


    萬般無奈之下,方元想到了給吳準打個求援電話。可就當他的手機屏幕才剛剛亮起來的瞬間,一道咄咄逼人的寒氣驟然從他的臉龐閃過,他的臉上頓時就浮現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還好當時方元的反應夠快,在危機地時刻將頭稍稍偏了一偏,否則的話,這一下子就妥妥當當地給他梟首了。


    方元緊忙關上了手機,一陣後怕之餘他轉身尋覓了一下剛剛傷到自己的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然而當方元找到那個東西的時候他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東西竟然隻是一個小小的刀片而已,看上去倒是很像裁紙刀上麵的刀片,但是卻十分的微小,和裁紙刀上的一小段倒是像極了。


    方元又向外巡視了一圈,心中不由地感歎了起來。他目之所及的地方幾乎都不可能藏身,可如果那人真的藏身於他幾十米之外的話,這飛刀的精準程度當真是有點誇張了。


    其實按照眼下的這種情況,如果對方朝著他這個方向實施無差別打擊的話,那估計他能夠逃脫的可能性就幾乎為零了。可是很明顯,對方並沒有這麽做的意思。


    這時,一陣買菜時討價還價的聲音傳入了方元的耳中,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麽。說不定對方有所顧慮的正是這群毫無招架之力的凡人,看來他很有可能是擔心會傷及這些凡人才不敢貿然對方元出手的。


    不過方元此刻的感覺也確實不太好受,就好像是被一個狙擊手給堵在了堡壘一般,他現在甚至連露個頭的勇氣都沒有。


    可就在他想到這裏的一瞬間,一個鬼點子忽然在他的腦子裏閃了出來。於是他輕輕地脫下了自己的外套,用樹枝挑了起來,然後慢慢地朝著外麵伸了出去。


    外套才微微地露了個小頭,隻聽咻地一聲,一道不易察覺的光點就從露出的那個小頭之上穿了過去。這要是真的探出了腦袋,估計還不知道怎麽迴事兒呢,就被人家給爆了頭了。


    於是方元順手撿起了一顆石子,然後又將外套緩緩地從另一個稍遠一些的方向中舉了出去。又是咻地一聲閃過了一道寒光,可這次方元卻也沒閑著,而是在寒光閃過的瞬間也將手中的石子擲了出去。


    這招方元以前在電視裏就經常見到,在對麵有狙擊手的情況下可以用帽子或衣服做個幌子,來想辦法確定對方的位置。隻不過方元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有朝一日也會用上這種要命的小技巧。


    那石子雖然並不大,可是在方元全力的揮舞之下簡直就如同是一枚迫擊炮一般,嘭地一聲就將對麵一座殘房的承重牆給轟成了渣渣。


    喧鬧聲頓時就吸引了周圍商販和行人的注意,可是大家卻都以為隻是危房倒塌了,於是也隻不過是張望了片刻,然後便再次忙活起了手中的活計。


    雖然剛剛鬧出的動靜不小,可是方元卻並不覺得這樣就能夠幹掉一個修真者。不過他覺得暫時壓製住對方片刻也是好的,隻要給他一個喘息的機會讓他衝進人群之中,說不定這個僵局就有的破。


    抱著這種想法,方元再次將自己的外套露在了外麵晃了晃。然而這一次卻不像之前那樣,他甚至還加大了一些搖晃的幅度,可對方似乎是長了記性,不論如何都不再出手了。


    而這時一個大膽的想法在方元的腦海中的浮現,既然對方已經對他的外套有些麻木了,那豈不是說如果他自己換上外套的話,在衝出去的瞬間對方也是有可能會反應不過來的呢?


    雖然可能隻有那麽一丟丟的希望,但總好過在這裏守著棺材等死一般的要好吧?不管怎麽說,方元對於自己的速度還是有些自信的。


    打定了主意之後,方元悄無聲息地將外套再次穿在了身上。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故意留了一個袖子,再次用樹枝將其支了出去試探了一番。然而結果還是和之前是一樣的,對方依舊是沒有半點的反應。


    於是方元深深地吸了口氣,他瞄準了一個三五成群的小早餐點,正打算卯足了勁兒往外衝的瞬間,他的脖子上卻忽然傳來了一陣驚悚的沁涼。


    “都盯著你看半天了,在那兒咋咋唿唿地瞎忙活什麽呢?”


    看都不用看,方元知道抵在了他大動脈上的東西鐵定是個利器。這感覺,如果沒猜錯的話,八成就是裁紙刀本刀了吧?


    “兄……兄弟,能不能讓我死個明白啊?到底是什麽人容不下我,想讓我消失啊?”


    此時此刻方元也真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畢竟是這種稍微動一動就得沒命的死局,最好的辦法也就隻剩下拖一拖時間了吧?


    可是對方似乎不是很吃這一套,隻是輕輕地點了點他的後背,淡淡地道:“這裏不太好施展,慢慢地走出去,咱們還是去那邊的空地上吧。”


    方元聞言卻是笑了,道:“我說兄弟,你這就不對了吧?現在是你想讓我死,怎麽?你想殺我,我還得全力配合唄?”


    身後的聲音很明顯是頓了片刻之後才發出的,道:“你沒有選擇的餘地,卻可以選擇自己的死地。這是你的權力,那麽我尊重你。”


    說著,方元脖子上的那道冰冷感忽然消失了。他知道,這是人家打算抬手給他來最後一下子了,於是也顧不得許多,緊忙迴過頭來想要再胡攪蠻纏地拖延一番。


    卻沒想到,就在方元轉過身的一瞬間,那把裁紙刀竟驟然停在了他的下顎之上。耳邊還傳來那人萬分詫異地驚唿之聲:“你……你是陽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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