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渾厚的聲音,方元聽著倒是有幾分的眼熟。他抬眸望去,精致幹練的發型、堅挺的眉宇、深不見底的眼眸。雖然此刻男人換了一身略顯成熟穩重的中山裝,但方元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當時在東港市時方元曾與他有過一麵之緣,這個男人那時正好在追擊方元。而方元,則是對他撒了一個善意的謊言。


    男人此時除了身上的著裝和之前不一樣了之外,嘴角間隱約帶著的一抹無與倫比的絕對自信此刻居然也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不怒自威的冷漠,和那種從骨子裏透出來的不容侵犯的威嚴。


    可盡管如此,當方元看清來人是他的那一瞬間,心中還是泛起了一絲難以言語的喜悅。原因很簡單,方元知道他是陸水商會的人,能見到他,就說明自己已經離開了那個該死的潛底基地了。


    男人似乎是看出了方元的臉上居然露出了一絲喜色,頗為不爽地道:“怎麽?見到我……好像你還是一副挺開心的樣子?”


    雖然心中確實是那麽有一絲的竊喜,但在如此強大威壓的脅迫下,方元卻依然還是不敢太過放肆。不過似乎是漸漸地適應了男人身上散發出來的這股氣息,方元反倒是沒有那麽的緊張了。


    男人沉聲道:“我到底是應該叫你方元呢?還是應該叫你……劉健呢?”


    一聽對方這話,方元頓時就明白了。看樣子對於上次騙他的那件事,這家夥還在耿耿於懷呢!


    男人本以為這次方元會老老實實地在他麵前坦白交代的,可沒想到方元竟然反問道:“墨凡辰和張知奕……他們怎麽樣了?”


    男人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冷冷地笑了一下,道:“哼,你居然還有心思關心別人,看來你還真是不知道自己當前的處境!”


    不過頓了片刻後,男人卻還是迴道:“他們都沒事,已經先行一步迴總部休整調理去了。”


    方元聞言微微地鬆了口氣,隻要他們都沒事就好。梧桐棺那邊,方元相信墨凡辰一定會替自己處理好的。此刻雖然再次成為了階下囚,但方元想做的事卻已經做完,心情頓時就舒暢了許多。


    “實話實說,能再見到你確實還是有點開心的。畢竟……你也算是自己人。”


    “自己人?”


    男人冷聲道:“你也配?”


    雖然男人的話語中聽上去充滿了輕蔑與敵意,但此時的方元卻絲毫都不在意。他索性靠在了一旁潮濕的牆壁上,合上了眼,開始養起了神來。


    看似合眼,但方元卻悄悄地觀察著男人的反應。本以為自己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會讓眼前的這個男人勃然大怒的,但沒想到的是,這家夥竟然依舊是那樣的冷漠平淡。


    方元這才恍然大悟,原來男人剛剛的那句“你也配”中根本就沒有絲毫的敵意。帶著輕蔑倒是真的,但這種輕蔑是來自心底的,是上位者俯視草芥的自然狀態。而他,此刻就是一個對方完全看不上眼的草芥。


    男人見方元這副模樣,臉上露出一絲十分鄙夷的神色。隨之,他從身後拎過了一個修長的袋子,扔在了方元的麵前,沉聲道:“睜開眼看看,這東西為什麽會在你的身上?”


    方元略帶疑惑的看了男人一眼,然後打開了麵前的那個修長的袋子。然而就在打開袋子的一刻,方元的心情著實有些複雜,一時間竟不知道是悲是喜。


    那個袋子裏裝的不是別的東西,正是方元當時在武藏幸村的屍身旁邊撿迴來的長刀——弑怨。


    之所以喜,是因為方元萬萬沒想到這東西竟然真的跟著自己上來了,本來還以為已經遺失在迴來的路上了呢。而之所以悲,則是因為它最終竟然落入了商會的手中,再想擁有它恐怕就是難上加難了。


    從男人嚴肅無比的表情中就不難看出,這東西八成他是認識的,而且似乎印象還不是那麽太好。於是方元道:“這是我撿的,當時覺得像是個不錯的東西,就帶在了身上。怎麽?有什麽問題嗎?”


    “撿的?”


    男人沉聲問道:“你覺得這樣糙的說辭,我會信嗎?”


    方元無奈地笑了一下,道:“可我真的就是撿的啊!”


    這一點方元確實是沒有撒謊,弑怨嚴格意義上來講就是他撿的。隻不過不一樣的是,他在撿到這把長刀之時就已經知道了它的來曆和價值。


    看著方元一臉真誠的表情,男人的語氣似乎變得更冷了:“那對於你們之間已經締結了血契,你又該怎麽解釋呢?”


    “血契?”


    解釋?別說是解釋了,就是男人說的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方元都不知道。他根本都沒聽過‘血契’這個東西,就更別提這玩意兒到底有什麽用了。


    於是他立即正色道:“我覺得我們之間可能存在著什麽誤會,這東西我真的是撿的,而且我也根本就不知道你說的那個血契是什麽。我前前後後隻拿著它揮了一刀,就隻是簡簡單單的一刀而已!”


    縱使方元的態度表現的十分誠懇,但男人的目光依然如鷹隼一般地緊盯著他,道:“可是弑怨的身上已經纏繞了你的靈氣,很明顯,它已經完成了認主。而你,正是它新的主人。”


    臥槽!


    聽了男人的話,方元的腦海中一團的問號。什麽叫認主了?什麽時候的事兒?作為當事人的方元,自己怎麽都不知道這件事兒呢?


    一時激動之下,方元拿著弑怨轉過身去,假裝映著微光仔細端詳的樣子。然後趁著男人目不能及的瞬間,鋌而走險地開啟了實覺之眼瞄了一下。


    之前顯示著武藏幸村頭像的位置上,此刻顯示著一個新的清晰頭像。而那個頭像的主人不是別人,正是方元自己!


    這到底是什麽情況?這把長刀從頭到尾自己就隻是簡簡單單地揮舞了一下而已,難道說……這就是傳說中的裝備後綁定嗎?


    雖然心中多少是有些興奮的,但方元此刻卻絕對不可以將這種違和的情緒在這個家夥的麵前表達出來,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於是他努力壓製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平靜地將弑怨扔迴了袋子的旁邊,道:“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撿到它時我就隻是揮了一刀而已,不會這樣就賴上我了吧?”


    男人犀利地目光瞬間與方元四目相接,並在這種狀態下停滯了許久,他才再度開口道:“這把長刀武藏幸村應該是從不離身的,你說你是撿的,難不成……在你發現它時,武藏幸村已經死了?”


    這個男人竟然還認識武藏幸村,這倒是方元沒有想到的,於是他點了點頭迴道:“死了,是被墨凡辰親手幹掉的。”


    在這裏,方元並沒有提及到小白的相關部分。這家夥不僅效力於陸水商會,而且實力簡直就是強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如果將小白的存在透露出去,說不定會給他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你說什麽?”


    聽到方元的話,男人似乎是很激動的樣子,驚聲問道:“你說……武藏幸村被墨凡辰給幹掉了?”


    方元篤定地點了點頭,道:“對啊,這有什麽好奇怪的?我記得墨凡辰說過的,他們家族不是影者的克星嗎?武藏幸村就是個影者,被他幹掉了,不是很正常的嗎?”


    男人聞言冷笑了一聲,道:“你隻知道墨家被稱作是‘影者的克星’,那你知不知道這個武藏幸村也被稱作了‘墨家的夢魘’呢?”


    方元眉頭一皺,卻並沒有言語。因為他知道,男人的話還並沒有講完。


    果然,男人簡單地停頓了片刻之後,繼續道:“當年墨家在南方的一個分支,一夜之間全族慘遭屠戮,兇手正是這個武藏幸村。這是陸水商會的高級機密,恐怕連墨凡辰自己都未必知道詳情。”


    說到這裏,男人的目光似乎是陷入了一陣迴憶之中,然後道:“我之所以會知道,是因為一年前我接到過一個任務,任務的目標正是除掉這個武藏幸村。而那一次,也是我人生中唯一一次失敗的任務記錄。”


    方元忍不住驚道:“什麽?你竟然會輸給武藏幸村?”


    “輸?”


    男人不解道:“那怎麽可能?”


    “可是……我的那一擊竟然沒能幹掉他,他就那樣從我的手中逃脫了。”


    方元聞言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氣,就連武藏幸村那樣的高手在他的手中逃走了,對他而言居然都是無法接受的事情!這家夥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存在啊?


    這時,男人將方元腳下的弑怨裝迴了袋子之中,然後收迴到了身後。


    “我這輩子有三件事是很介意的,我很開心,今天了結了兩件。”


    他的話引起了方元的好奇心,於是問道:“兩件?哪兩件?”


    男人道:“一個件是讓武藏幸村在我的手下活著逃走了,第二件則是被你這個小子給騙了。可現在,武藏幸村死了,而你,也即將受到商會的審判,這難道不算是了結了嗎?”


    男人的話音才剛落,一個頗有幾分颯爽氣質的女孩走了過來。她對著男人恭敬地微鞠了一躬,道:“我是東北分部的代表,奉命前來押解通緝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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