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由張執禮異變而來的畸形怪物聽到了這個聲音竟突然停下了攻擊,那張血盆大口仿佛定格的畫麵一般,驟然懸停在了距離方元不足三米的位置上。


    發聲的人正是陳遇航,此刻他正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除了腦袋以外已經徹底沒了人樣的張執禮,這個他曾經他最為疼愛的小師弟。


    “老幺……真的……是你嗎?”


    再次聽到了陳遇航的聲音,張執禮的腦袋像是一個機械的木偶一樣,一擰一擰地轉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上去十分艱難的樣子。


    當那張熟悉的麵孔正麵對著自己的一刻,陳遇航眼中的老淚終於再也抑製不住,頓時就奪眶而出,刺痛了他忽然變得蒼老的麵容。


    似乎是看清了陳遇航的樣子,張執禮的臉上也是忽然露出了一副哭泣的表情,但在這個表情之下竟硬是沒能流出一絲一毫的淚水。


    一道動人心魄的悲鳴從張執禮的口中迸發而出,那聲音雖然是怪物的嘶吼,但卻不難聽出其中包含著濃鬱的人類溫情。


    陳遇航的腦海中,似乎突然迴想起了他們初次見麵的那天。那一天是水土觀最熱鬧的一天,原本冷冷清清的道觀之中竟一時間來了數位上山學藝的修真新手。


    因為大家幾乎都是同一時間前來拜會的山門,所以最後就以年齡的大小定下了師兄弟的排行。陳遇航年齡最大,張執禮年齡最小。


    當時水土觀的老掌門酷愛尋山訪友,於是就將修煉法門傳於了陳遇航,索性就讓稍微年長的他指導師兄弟們修煉,而自己則是到方外逍遙自在去了。


    在陳遇航莫名其妙的執教水土觀的多年之中一共遇到了兩大難題,其中有一道,便是這個當時調皮頑劣的張執禮。


    不經意間,二人已有一個甲子未見了。上次見麵,恍惚中就像是上輩子的事兒一樣。


    方元看了一眼剛剛被陳遇航放在了地上的墨凡辰,看樣子對他的急救應該是已經完成了。從墨凡辰穩定的唿吸狀態上就能知道,結果還是很圓滿的。


    看著張執禮十分痛苦的樣子,陳遇航甚至都來不及將神海靈丹收迴體內,便朝著張執禮的方向匆匆前行了幾步,失神地道:“老幺……你這是怎麽了?別怕……別怕啊老幺……師兄在呢!有大師兄在呢!”


    方元意識到了陳遇航的狀態不對,於是便立刻阻止道:“前輩,先不要靠近!他的身體現在根本就不受他自己的控製!”


    然而他的話音還未落,張執禮身上那個由四根血肉枝條聚合生出的血盆巨口就突然轉向了陳遇航的方向,一根仿若蜂針一般的墨綠色尖刺從那張巨口之中驟然噴出。


    若是放在了平時,這種程度的暗招對於陳遇航來說根本構不成任何威脅。但此時此刻的陳遇航已然是心神大亂,更何況他的神海靈丹也還在身外。


    “前輩小心!”


    就在方元焦急的呐喊剛要傳入到陳遇航的耳中之時,噗地一聲,那根墨綠色的尖刺直接將陳遇航單薄的身體穿了個通透。


    尖刺上的墨綠色像是某種活物一般,瞬間湧入了陳遇航的經脈之中。以那道尖刺為中心,一道道猶如江河紋理一般的蛛網狀綠色血痕在陳遇航的身上驟然擴散。


    陳遇航的整個身子好像都顫動了一下,接著他突然捂著胸口半跪在了地上,看上去十分痛苦的樣子。


    方元和張知奕見狀都急忙地跑到了陳遇航的身邊,可當方元看清了他身上的那些墨綠色血痕的瞬間,便知道大事不妙了。


    張知奕急切地問道:“前輩,您怎麽樣?”


    但以陳遇航當前的狀態,很顯然無法迴答她的這個問題。他隻是略顯無力地抬頭看了一眼張知奕,隨之便是一股墨綠色的液體從他的口中噴湧而出。


    陳遇航連忙在自己身上的幾個穴道點了幾下,正懸浮在身外的神海靈丹頓時得令飛迴了他的體內,他這才猛地順出了一口氣來。


    見到陳遇航身上的墨綠色血痕漸漸褪去,方元才開口問道:“前輩……您現在感覺怎麽樣?”


    陳遇航手上運勢,穩定了一下自己體內的氣息,然後才緩緩地道:“這就是……讓老幺變成這副模樣的罪魁禍首吧?”


    見方元點了點頭,他略帶自嘲地微微歎了口氣,繼續道:“果然強橫霸道,即便老朽身有神海靈丹護持,恐怕是也難以將其完美地壓製。”


    說著,陳遇航抬頭看了一眼麵前正在苦苦掙紮之中的張執禮,道:“說到底,還是老朽的天資不夠。若是老幺的話,一定能夠找到克製這股力量的辦法。”


    陳遇航的話倒是激起了方元的迴憶,他記得張執禮當時確實說過,雖然他的實力打了些折扣,但這種東西確實並沒有危及到他的生命。


    其實,當方元看清這怪物竟然是張執禮時還是有些意外的。他之所以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一定是海魂特戰隊的人對他又做了些什麽。


    不過當方元再次將目光移到了張執禮的身上時,他不由地發出了一聲輕歎,道:“隻可惜,以張執禮前輩現在的這個狀態,隻怕是已經無力迴天了。”


    “雖說是有點難辦,但應該還沒到無力迴天的那種地步。”


    在一旁觀望了一會兒的魏涓突然走到了陳遇航和方元的身邊,道:“如果說這位前輩是因為體內存在著某種力量才至於此的,那在下倒還真的是有個辦法可以試上一試。”


    對於魏涓這個人方元原本是不信任的,可看到他剛剛確實是幫助陳遇航救了墨凡辰一命,方元對他的看法多少也有了些改觀。


    於是他問道:“先生有什麽辦法,能不能先說給我們聽聽?”


    魏涓淡然一笑,道:“在下的辦法其實很簡單的很,就是用九魂鎖靈咒將這位前輩體內的那股力量給封禁起來。”


    “九魂鎖靈咒?”


    陳遇航的眉頭微皺,道:“老朽記得那可是天師一門的禁術,魏涓小子,你是如何得知的?”


    方元本以為魏涓會設法遮掩一番,卻沒想到他竟然直接道:“不瞞前輩,在下當年正是因為偷學了禁術才被雲山師父給逐出天師門的。”


    “什麽?你竟是被雲山逐出師門的棄徒?”


    陳遇航沉聲道:“雲山的為人老朽還是略知一二的,他會將你逐出師門定是因為你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


    魏涓依舊淡然地道:“不敢欺瞞前輩,在下雖然是動用了禁術,但卻並沒有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就好像此時此刻,在下想要施展九魂鎖靈咒,目的不過是想幫一幫這位前輩罷了。”


    他頓了頓,繼續道:“術,是沒有對錯之分的,隻有施術的人,才有好壞之別。”


    雖然方元對於魏涓並沒有什麽好感,但他卻不得不承認魏涓的這句話確實是說得在理。再反觀陳遇航,他抬頭看了一眼正處於痛苦之中的師弟,似乎也是陷入了一陣的猶豫之中。


    於是方元問道:“魏先生,這個九魂鎖靈咒為什麽被稱為禁術呢?”


    魏涓倒也不避諱,直言道:“這九魂鎖靈咒還有一個別名,叫做九魂索命咒。它需要取用八道外魂納入己身來增強靈勢,並以此來起到封禁某種力量的目的。而最後一道魂,則必須是靈咒宿主的內魂,也就是宿主自己的魂。正是因為九魂鎖靈咒這種以命相搏的特點,所以它才成為了禁術。”


    說著,他朝著陳遇航微微一拜,道:“方法我給了,用或不用,在您。”


    陳遇航抬頭看了一眼麵前的這個怪物,深陷的眼窩之中流露出了深深地不舍。


    幾乎就在下一刻,一道微茫突然從陳遇航的手中掠出,從張執禮後生出來的那根血肉枝條上劃過。那根血肉枝條頓時就被輕盈整齊地斬斷,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老朽已經將威脅去掉,剩下的就麻煩你了,魏涓小子。”


    魏涓聞言倒也不磨唧,掏出了一張黃色符紙,起手就是一通流暢無比的指尖揮舞。片刻之後,黃色符紙之上便隱隱間閃爍起了一道咒訣。方元雖然看不懂,卻總覺得那些符號看上去有些陰森詭譎。


    咒訣即成,頃刻之間便從通道的兩側陸續飛來了八道虛無的幻影。方元知道,那大概就是魏涓剛剛所提到的外魂了。


    那咒訣的中央仿佛是一個小心的漩渦,這八道虛無幻影當真猶如傳說中的幽魂一般,飄飄然然地就鑽了進去。


    當八道虛無幻影全部納入其中之後,魏涓拿起了懸停在半空之中的符咒,對陳遇航道:“前輩,那我就下咒了?”


    看著他手中的黃色符紙,陳遇航的眼中似乎還是一陣的猶疑。但最終,他還是緩緩地點了點頭。


    魏涓所謂的下咒直接的很,就是直接將這道已經納入了外八魂的符咒貼在了張執禮的身上,就好像是經典港片中的僵屍符咒一般。


    然而就在那道符咒貼在張執禮身上的一瞬間,張執禮的口中頓時發出了一聲尖銳的哀嚎。但方元卻可以萬分的篤定,那聲音的主人,一定不是張執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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