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毅明白楊伊所言何意,心思一轉下,迴答的說著:“陛下登基之後,百姓安居樂業,吾國水賊甚少,這幾人是從荊州流亡到這裏,被臣招收,與他們一起還有一批,加起來不過百餘人!”


    “可惜了。”楊伊聞言,倒是歎了一口氣。


    像是百年前,天下還有諸多山賊、水賊,可是隨著三國對立,哪還有這等小賊容身之地,也就是最近大戰又起,吳國敗退,才有這些“水賊”。


    其實說來,肯定都是吳軍逃兵,不管什麽原因逃的,如今成了大漢水軍,那就可以了,楊伊也不會去追究。


    戰爭並不是種田,不能完全做好準備再打,現在吳國荊州生亂,就算民生凋零一時,也是大善。


    正兵訓練,不過是基本功,在拚殺上還有欠缺,有時還不如這些刀口上討生活的人。


    雖軍紀和武術差些,老兵的狠辣卻讓楊伊很是欣賞。


    欲培養出這種水師,絕非易事,正思索此事,楊伊錯過了一旁甘毅聽後若有所思的眼神。


    之後比拚,楊伊又看一會,再無興趣。


    “陛下,若是乏了,請歇息,明日上午,水師將進行實戰,您到時候自可一觀。”甘毅見此,勸的說著。


    楊伊點點頭,說著:“如此,明日再觀,你不必跟隨了,訓練要緊,朕有護衛陪著前往住處就可。”


    “臣遵命。”甘毅跪在地上行禮。


    一直到楊伊遠去,甘毅這才起身,並且收迴目光,自言自語:“以今日情形來看,對出身,陛下倒是未有厭煩!”


    目光落到場中,甘毅坐在那裏,陷入沉思。


    “張牧之,你覺得他們身手如何?”一路上,張牧之在前麵引路,楊伊在內衛保護下,緊隨其後,很快,便來至暫時住處。


    這裏算的上是整個基地內最整潔舒適之所,附近院落住下的都是楊伊所帶侍衛,蘇湘被安排與楊伊同一套院子,隻是蘇湘帶著內衛睡在最外間,而楊伊被安置在主屋大間,錦衣衛皆在左近。


    一進來,楊伊在內衛送來熱水後,進行了一番洗漱,出來院子後,見到張牧之和蘇湘正在談論這水師訓練,問起他們觀戰後想法。


    “陛下是指那幾個水賊?身手靈活,想必熟悉甲板,若是在水上,隻怕更是如魚得水。”張牧之迴答的說著。


    “可惜,人數太少了。”楊伊說著:“水師不比步兵,在甲板上作戰,還真需要這些水賊呢!”


    步軍中,楊伊根本不需要武藝傑出,但是不明軍紀的人,寧可用老實的農民轉化出來的士兵,但是在水師問題上,別無選擇。


    “以甘將軍之能,就是尋常漁民為軍,也不會實力過差。”張牧之很是中肯的評價的說著。


    “你說的不錯,單看拳腳已是不錯,隻看明日水上演練如何了。”楊伊收起心思,等待明日水師練。


    一夜無話,次日一早,早早便有內衛端來洗漱用水,楊伊隨意整理一番,簡單用過早膳後,出得門來。


    這時,有人過來相請。


    在十數個護衛陪同下,楊伊來至基地外麵。


    “陛下,臣已為您備好了馬匹。”甘毅站在外麵,一身戎裝,恭敬地說著。


    楊伊看看眼前肅穆景象,點點頭:“出發吧。”


    “是,陛下。”甘毅隨即指揮水軍行去。


    訓練的河道離此並不遠,隻一會,便已行至。


    早備好一應戰船,船上士卒已準備妥當。


    甘毅早命人在附近高台上為楊伊擺好坐椅,隨即在楊伊示意下,甘毅發出命令,演練開始。


    分為兩方陣營對戰,每一方,各有兩營士卒,共兩千人。


    這個漢江水師的五千人,是輪換訓練的,都參與過演練中。


    河道本是平靜,在演練開始後,兩方船隻紛紛有秩序的拚殺起來,隻是過了一會,就陷入紛亂中,看似混亂,楊伊在高坡觀戰,看出些門道來,暗暗點頭。


    因隻是演練,雙方士卒所用武器,都是木刀,不過一番戰鬥過後,不少人“陣亡”、“負傷”,不得不說,甘毅有些才能,演練兩方,進退有度。


    “水師統算起來,有多少士卒?”演練結束後,楊伊問著,今天看起來,很是滿意。


    甘毅見楊伊並無不滿之意,心下略安:“陛下,漢江水師上下共有一萬一千人許。”


    “一萬一千人,堂堂大漢江山,就此再無可招之人?”


    甘毅苦笑了下:“陛下,水軍需是青壯且習水性,現在能有一萬一千人,已屬不易,不似荊州吳地,有水師眾多。”


    “我方無有水兵,如何是好?”楊伊皺眉說著。


    就聽到甘毅稟告:“陛下,我方無水師,可以外求,臣在荊州認識一人,手底下有數千之眾,皆是水上豪傑,隻是他們是水賊出身,屢屢反叛,若是陛下您願意招降他們,臣願前往勸說。”


    “有這事?”楊伊聞言大喜,當即說著:“朕向來用人不論出身,隻要有才就可,你去勸說,此人真來投奔,朕定會重用,絕不會虧待於他。”


    現在水師缺乏,楊伊自是願意招降,在他的心目中,隻要再有幾千餘,湊足了兩萬,就可自上遊而下,掠奪荊州,隻要達成這目的,水賊有何不可用?


    想到這裏,楊伊隻是一笑,離開水師去了各處行宮巡視,路上,楊伊的心情很好,甘毅的出身,她自然是很清楚的,當日所言,就是為了引出甘毅的言語,就是為了從荊州拉攏逃軍,等著荊州軍心渙散,就可以用兵征伐了。


    吳國新王登基,荊州也是民心軍心皆不穩,所以楊伊肯定荊州定然有可趁之機。


    路上,楊伊問著:“張卿,錦衣衛吳地的情況怎麽樣?”


    “陛下,江東六郡的部署都安排下去了,淮南等地則是通過商人安插,荊州方麵諸郡都已經有安排。”


    錦衣衛和內衛,完全是楊伊照搬錦衣衛和廠衛,目前錦衣衛算是軍政皆有職位,算是四品衙門,比九卿低上一級,其官品正式名字是“錦衣指揮使”。


    每個州設一個千戶司,每個郡設一個百戶,負責刺探當地情報,包括官員。


    每個縣或者關隘看其重要性,分設一個總旗或者小旗,總旗掌50人,小旗掌10人,普通情報人員,稱“番子”,外圍連正式編製也沒有的人員稱“小役”。


    其實錦衣衛曆朝都有,大漢朝武帝時設置司隸校尉、繡衣直指禦史,而曹操設立規模更大的“校事”、“典校”,正式確定了這個機構在曆朝政府中的地位。


    後來各朝的“侯官”、“內衛”、“錦衣衛”實際上都是一迴事。


    “派去荊州的錦衣,可有什麽情報傳迴來?”楊伊直接問著。


    雖然張牧之為錦衣衛指揮使,但是錦衣衛內部有著內宮專人負責傳遞情報匯總,每五日,各州郡傳迴的情報,都上遞給專人,若是由張牧之再分管情報自是不太合情理了。


    情報匯報是這樣。


    第一,所有情報都必須整理,交到宮內存檔處,這是考察情報有沒有扣下的依據。


    其次就是專人負責在這些情報中挑揀出重要,匯總在一起稟報上來,交給統屬的翰林學士,由翰林學士再提煉稟告。


    但是張牧之身為指揮使本身有著特奏之權,可以繞過翰林學士,兩者品級還都是一樣的。


    楊伊對情報很是重視,自錦衣衛成立以來,便有各種情報人員,派去各州郡,且都是單線聯係。


    這段時日傳迴情報,張牧之自然是清楚的,聽楊伊問起,恭敬迴答的說著:“陛下,荊州孫壾撤軍之後,帶著所部入建鄴反叛,其後隻是賞賜了萬金給荊州水陸,更是提拔走了不少荊州水師將領,除此之外,卻無甚大動靜了,似是修整。”


    楊伊聽過之後,沉默了片刻,手指輕輕敲了幾下,問著:“關於甘將軍所說的荊州水賊,獲知情報有多少?”


    張牧之迴答的說著:“陛下,荊州水師去了江東之後,這“水賊”數目可不少,不過與官府刻意為敵者卻不多,他們大多盤踞江河縫隙處,各自互不相從,平日隻劫掠過往商船,對本地侵擾不多,由於情報集中在翰林處,其它情報就不清楚了。”


    “吳國的荊州統帥如今就未曾招攬過他們?”楊伊默不作聲聽完,才問著。


    張牧之應著:“陛下,荊州水軍甚多,水賊大多由流民罪民組成,這些人怎能被官府所容?就是有意招攬,也不會太過重視,充其先驅就是了,因此被官府招攬的水賊,少之又少。”


    楊伊皺額沉吟,明白這事說到底,是人才多寡的區別,己方水師少,所以連水賊也要,而吳國有著強悍的水師,要這水賊何用?


    “最近一段時日,令人密切注意荊州情況,事關水師的情報,一律遞上來,還有,甘毅招攬水賊之事,具體情況密切關注,必要時給予協助。”


    “是,陛下。”張牧之恭敬應聲,他們此時已經到了南中。


    這時,有人進來稟報:“陶刺史和霍都督兩位大人在外求見。”


    張牧之忙躬身說著:“陛下,臣先告退了。”


    “恩,你且退下吧。”楊伊點點頭,同時對護衛說著:“宣!”


    張牧之小心翼翼退下,與霍弋和陶璜走個對臉,三人點頭一笑,擦肩而過。


    “兩位愛卿都坐下說話吧!”楊伊見他們進來,就讓他們坐下:“陶卿,你先說!”


    陶璜就先稟告的說著:“是,陛下,如今各郡春來開墾,都在進行,新來的流民已經分派了下去,運轉都順當。”


    “臣要稟告的是海河運輸之事,我們以趙、張、關甘、糜幾大商家牽頭,去往荊揚各地買糧,揚州各郡的河口設的關卡很嚴,雖然談不上全數扣押,但是卻要額外交錢,每船就要多交近一半。”


    陶璜此時胸有成竹的,詳述如今州內各處內政,前後說了有一刻時間。


    楊伊默不作聲聽完,交州雖然被稱為蠻荒,但實際上卻是沃野千裏,根本不會缺糧,但是現在大舉用兵,主要是北方的糧食缺口。


    楊伊已經透漏了,滅吳國之後,將會封塞王,地域當然不是很好,如今的打算是,交趾、日南、九真三郡為越州,封越王,這很明顯,是霍家的囊中之物了。


    南方廣袤,至少要封五個塞王,陶家自然有心一個,所以陶璜辦事很是賣力。


    像是交州的存糧,如今都在上解北地,這要是以前,恐怕很難做到的。


    “現在戶部定下的糧食缺口是多少?”


    “陛下,如今尚缺糧八十萬石許,現在買糧成本增大,這八十五萬石,臣還得兩月籌措。”聽他說到這裏,就是霍弋都不由咋舌。


    交州才占據多長時間,這些錢都是陶家自己掏出來的,為的是何事,他自然是很清楚的。


    楊伊想了想,就說著:“錦衣衛在交州抄家的所獲,給一半給戶部,其它的銀子就留給陶卿所用吧!”


    楊伊轉臉看向霍弋,問著:“霍卿家,軍政方麵有什麽動靜?”


    霍弋微微一笑,說著:“陛下,根據匯總上來的情報,如今情況都不錯,如今交州各都司正兵分田到戶,又有著軍爵賞賜,士氣都穩了,軍糧也不少了。”


    “攻打荊南諸郡,臣這方麵已經製了計劃,您請看。”說著,就取出了一卷文件,交給了楊伊,口中還簡單說明。


    “荊州如今再怎麽破落,也是一州之地,臣以為陛下親征是必然,不過臣以為陛下隻需率領三萬大軍,移鎮襄陽即可,隻需派一上將,水陸並進,攻入南郡。”


    “拜羅將軍為荊州都督,統水陸之師,出巴州絞殺荊州水陸,臣則以南中之師,北伐荊南四郡,如此,荊州可定。”


    說穿了,這計劃考慮的很周密,楊伊親領陸師進鎮襄陽,這時自然不能有著將軍功高震主,因此攻下荊州,必須是楊伊親征,但是其中有不少苦活,也是髒活,自然不能由楊伊親自去做了。


    按著霍弋所言,就由他和羅憲兩人包辦了。


    “陛下,臣舉薦吾弟陶濬,熟悉荊州地理,又粗通水陸之事,可謂一先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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