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大哥這話什麽意思?難道他知道了什麽……不對,我和顧絳本就沒什麽關係,我擔心什麽。


    她悄悄看向秦淮,他麵無表情,似乎隻是隨口一問。


    屋外,一輪新月上梢頭,不甚明亮,風吹影動,藏了少女心事。


    秦霜看向屋外:“沒什麽瞧不瞧得上的,我跟他不熟。”


    “不熟?”秦淮不信。


    秦霜兀自倒了一杯水,低著頭,摩挲著杯口:“嗯。”


    “瞧不上也好。”


    秦霜:“……”


    什麽意思,大哥這是希望她看上顧絳嗎?


    她偷偷盯著秦淮,他一臉平靜如常,秦霜沒看出什麽,蔫蔫地喝了口茶。


    “霜兒。”


    “嗯?”她看過去。


    “顧絳不是良配。”


    秦淮不能說太多,但也擔心秦霜和顧絳扯上關係,顧絳的身份始終見不得光,若是讓蕭家人知道了,少不得又要惹上一些麻煩。


    他自是不怕,可擔心蕭湛對秦霜做出些什麽。


    秦霜聽了這話,心裏七上八下的,難受得緊。


    “大哥,我知道了,我累了想歇息了。”


    秦淮看出她心情低落,微微頷首,叮囑她早些休息,自己便迴了房。


    夜已深,秦霜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她盯著頭頂青紗帳,腦子裏都是秦淮那些話。


    “你瞧得上顧絳嗎?”


    “瞧不上也好。”


    “顧絳不是良配。”


    這些話就像魔咒一樣在秦霜的腦子裏過了一遍又一遍,她的心亂了。


    她摸著自己的心口,感受著心髒強烈的跳動,問自己:我真的不喜歡顧絳嗎?


    若是秦霜的人生是一首古琴曲,那顧絳就是無端出現的插曲,她一開始並沒有將這插曲當迴事兒,甚至有些厭惡,可為何今日兄長問詢之時她猶豫了。


    顧絳那邊其實也沒有好到哪兒去,他聽說扶風的酒不錯,就攛掇著孟臨一起去酒館晃了晃。


    孟臨本來不願意,可怕他喝了酒闖了禍,丟了孟家臉麵,變跟了去。


    顧絳和孟臨是偷偷溜出去的,出山莊的時候,兩人碰上了四處瞎晃悠的江遙。


    江遙看見顧絳就橫眉冷眼的,誰讓顧絳給他爹氣受,他爹多次去秀色靈山看望顧絳,這人卻不識好歹,從不相見。


    “有些人這大晚上還出莊子,怕是去做些偷雞摸狗的事兒吧。”


    孟臨捏緊拳頭。


    顧絳趕緊按住他的肩膀,一臉壞笑:“喲,這不是江二公子嘛,怎麽,大晚上不睡覺是想竊玉偷香?”


    江遙臉漲得通紅:“顧絳,你什麽意思?”


    “字麵上的意思。”顧絳突然驚唿道,“呀,怎麽,江二公子不明白,我真是高看二公子了。”


    “顧絳,你給我閉嘴。”


    江遙這下是徹底怒了,從小到大,誰見了他不是客客氣氣、恭恭敬敬的,顧絳這是專門來克他的吧。


    顧絳見江遙氣急敗壞地模樣,心中歡快,上前拽住他:“江二公子,既然來了,見者有份。”


    “什麽意思?”江遙臉上怒氣未消,又添了些疑惑。


    “走吧,去了就知道了。”


    顧絳手上一用力,提著江遙躍過長風山莊的高牆,一路朝著夜市奔去。


    孟臨緊緊跟在後麵,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把人跟丟了。


    三人到了夜市,滿街花燈,亮如白晝。


    顧絳瞅著一家酒肆前掛著的花燈漂亮,便拎著不情不願的江遙進去了。


    兩人落座,江遙倒是安靜了,不吵不鬧。


    他是想明白了,反正來都來了,自己倒不如好好玩玩。


    這麽一想,他覺得身邊的顧絳都順眼了些。


    顧絳也不問他們,自作主張,要了三壇扶風的美人淚,聽說這酒醇香無比,初入口時苦澀無比,下肚後餘味綿柔,迴味無窮。


    據說,當今聖上曾在飲下這酒後想起了死去的皇後,痛哭流涕,這美人淚也因此得名。


    顧絳倒真不覺得皇上會喝這鄉野之物,不過,這酒定時極好的,好不容易來扶風一趟,不嚐嚐可惜了。


    江遙是第一次來扶風,從未聽過什麽美人淚,更不知道這是酒。


    酒一上來,顧絳一人麵前放了一壇子酒,招唿道:“都喝,別客氣啊。”


    他率先取了封泥,一股濃鬱的酒香撲鼻而來,他湊近聞了一下:“是這個味兒。”


    他猛地仰頭灌了一大口,好不痛快。


    孟臨白了他一眼,也取了封泥,倒在酒壺裏,然後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要細細地品。


    江遙盯著自己麵前的一壇子酒,有些蒙了,他一世家公子,自然不能像顧絳那般,可桌上唯一的酒壺擺在孟臨手邊,他不知該不該開口。


    他猶豫了下,最後實在是抵不過這酒的香氣,看向孟臨:“孟公子,可否給我斟上一杯?”


    孟臨冷冷地掃過去,接著將酒壺放在中間,並沒有替江遙斟酒的意思。


    這人多大的臉,居然想要自己替他斟酒。


    關於江家和顧絳的事他知道一二,別看平日裏他最瞧不上顧絳,可出了事兒比誰都更護著他這大師兄。


    所以,顧絳不喜歡江家,他孟臨也不會喜歡,想讓自己幫江家人斟酒,下輩子吧。


    江遙麵上掛不住,酒肆人多,他不好發作。


    顧絳看向氣氛奇怪的兩人,嘴角一抹壞笑:“江二公子,你這是不會喝酒呀。”


    說完,顧絳又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哦——對了,你們江家除了劍道,還要修習音殺術,似乎是不能喝酒的,就怕一不小心喝醉了,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他這話沒有半分嘲笑的語氣,卻偏偏字裏行間都是嘲諷,落在江遙耳朵裏就有些難聽了。


    江遙猛地起身,手一動,拔出自己的佩劍,直指顧絳:“顧絳,你有本事再說一遍,你……”


    江遙嘴巴還在動著,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口,雲中孟氏的禁言術。


    他兇狠地看向顧絳,手中劍刺了出去,顧絳抱著酒壇子,閃身一躲。


    一劍不中,江遙心中更加不快,追著顧絳打了起來。


    酒肆裏人多,見他們打了起來,怕誤傷自己,紛紛站到一邊。


    顧絳存心逗江遙玩,不還手,一個勁兒地躲。


    江遙覺得他這是瞧不起自己,更加討厭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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