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傅李玉上了金闕,向著英宗皇帝點點頭,算是見禮。他乃三朝元老,享盡榮寵,可以上殿不趨,麵君不拜。


    “哼!”


    英宗皇帝暗哼一聲,他跟這老不死的耗了一輩子,總以為這老不死的會走在自己前頭,於是總是隱忍不發。畢竟,若能耗死他,自己還能博得一個善待老臣的美名。


    奈何,天不從人願。


    自己的身體倒是每況愈下,而這老不死的……卻偏偏越活越硬朗。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自己被擺布了一輩子,絕不允許他繼續擺布自己的兒子。


    因此,今日一役,必須勝!必須把這根橫在心裏的刺拔掉。


    “老太傅,不在家中頤養天年,又來朝堂勤勞政務,朕於心不忍啊!”


    老太傅李玉花白胡須抖了抖,於心不忍?以老夫看來,是於心不安吧。


    他心裏固然喜悅,但麵上卻無比悲壯,老淚縱橫,哭奏道:


    “陛……下!人老多情。老臣……老臣時時感念先皇恩德,常常惴惴不安,唯恐有一絲懈怠,愧見先皇。”


    “而今,太子睿王互相侵軋,致使朝局紊亂。為求國運綿延,老臣不得不冒死進諫。如若觸怒天顏,還望陛下寬宥。”


    英宗皇帝聞言微微皺眉,本是忠心耿耿的話,但從這老不死的嘴裏說出來,卻感覺如此的……惡心!


    還是那句話,為了大局,英宗皇帝不得不繼續和老太傅李玉周旋。


    “老愛卿啊,依著你的意思,該怎麽辦?”


    “陛下,老臣以為……理應圈禁睿王,並褫奪封號。”


    英宗皇帝不錯眼珠地盯著老太傅李玉,這老不死的釜底抽薪,好歹毒的心計。若是被他陰謀得逞,就太子那點能量,還不得被這老不死的捏扁搓圓。


    “老太傅,重了些吧!”


    老太傅李玉心中冷笑,重了?若按老夫的意思,直接一刀切。現在老夫既然跳出來了,就必須死磕到底,不成功便成仁。


    “陛下!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更何況,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英宗皇帝怒不可遏,看起來,這老不死的不把睿王踩下去,他是誓不罷休了。朕的兒子,豈是那麽容易讓人迫害的。


    英宗皇帝剛想說話,驟然發現太子有所動作,便當即停了下來。


    太子猛然轉身直視老太傅李玉,質問道:“老太傅此言差矣,如今真相未明,又何必咄咄逼人。還是說……老太傅對此中真相了如指掌。”


    太子話音剛落,睿王黨的大臣們紛紛看向老太傅李玉,目光中充滿了審視和質疑。他們起初都懷疑太子,但現在看來,老太傅李玉更值得懷疑。


    畢竟太子在維護睿王,而老太傅李玉卻是窮追猛打,這不得不引人深思。


    若換做一般人,絕對招架不住,畢竟做賊心虛。但老太傅李玉何等人物,自然不會露出馬腳。


    他看著太子微微一笑,問道:“太子殿下何出此言,著實令老臣心寒呐。”


    老太傅李玉聽起來是在叫屈,但言外之意卻是說自己為太子效力,才會如此針對睿王。


    太子臉色一僵,這老家夥果然奸滑,一張嘴便陷本宮於不義。


    太子與睿王明爭暗鬥,這是不爭的事實。睿王出了事,朝臣的第一反應便是太子所為。


    如今再加上老太傅煞有介事的話,太子有種吃了死蒼蠅的感覺。


    英宗皇帝心裏門清,跟這老不死的相比,太子終究是太嫩了。


    如今太子被這老不死的繞了進去,再想摘出來卻要費心功夫。


    恰在此刻,門外傳來了一道聲音,解了朝堂之圍。


    “啟稟陛下,禁衛軍大統領周坤,大理寺推事方謹,刑部館從使李嚴殿外候旨。”


    英宗皇帝聞言心中暗喜,這就叫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他掃了老太傅李玉一眼,道:“宣!”


    趙巽手中拂塵一甩,高聲道:“宣:禁衛軍大統領周坤,大理寺推事方謹,刑部館從使李嚴覲見!”


    三人奉旨上殿,拜倒在金階之前,三唿萬歲。


    英宗皇帝點點頭,“免禮平身,周卿箭傷未愈,賜座!”


    “謝陛下!”周坤也不客氣,就大馬金刀的坐在了一旁。


    “陛下,臣奉旨護衛太學生前往齊平,而今全部帶迴,特來交旨。”


    “有勞周卿了,不知那太學生被綁架一事究竟如何?”英宗皇帝問道。


    “迴陛下,此事乃老太傅李玉和六部尚書派人所為,目的在於嫁禍齊平侯府。臣押解人犯進京,於章台山遭到截殺。臣身中數箭,倉惶逃走。臣有失職之罪,還望陛下責罰。”


    英宗皇帝一擺手,“此事也怪不得周卿,老太傅,你們可有話說。”


    說完,不錯眼珠的盯著他們幾人。


    “陛下,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陛下,為老臣做主啊!”


    老太傅李玉顫巍巍的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啊。


    六部尚書也跪在地上,大倒苦水。


    “陛下,臣奉旨前往章台大營查察,有幸存者一人,名曰黑豹,自稱兵部尚書府中武士。又獲悉行兇者乃是山中悍匪,已被滅口,毀屍滅跡。但有一人幸免於難,目前正在養傷。”大理寺推事方謹奏道。


    六部尚書聞聽此言,心裏忐忑不安。又豈是兵部尚書,幾乎魂不守舍,畢竟那黑豹可是他府裏的武士。


    即使是老太傅李玉,心裏也咯噔一下,涼了半截。不過,他相信沒有人能夠發現黑鬥篷的存在,隻要他抵死不認,就奈何不得他。


    至於這六部尚書,就讓他們自求多福吧。


    英宗皇帝點點頭,並沒有發作,而是看向了刑部館從使李嚴,問道:“李卿,你此行可有收獲?”


    李嚴慌忙跪倒,奏道:“臣,無能,有負聖恩,還望陛下恕罪。”


    英宗皇帝點點頭,在他意料之中,想那刺殺之人必定是來無影去無蹤的武林高手,李嚴一介文官又怎會有所收獲。


    “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暫且退下吧。”說完,轉頭看向方謹,問道:“現在,那兩名幸存者身在何處?”


    “迴陛下,現在大相國寺。”李嚴迴道。


    “好!太子,睿王聽旨:此案由你們兩人共同審理,就在這八寶金殿之上審結此案。封宮門,眾位愛卿便在此聽審吧。”


    說完,一甩袖子轉迴後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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