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總鎮親自擂鼓,奏響了一曲將軍令,借此為軍士們助威。


    兵是將威,將是兵膽!


    有祁總鎮親自坐鎮帥台,擂鼓助威,尤其是聽到這熟悉的將軍令,台下的軍士們更加勇猛,更加的賣力,源源不斷的湧向赤丹子。


    現在雙方還在克製之中,都明智的選擇了肉搏。但畢竟是交手仗,總有先繃不住的一方。無論是誰失了分寸,都會導致摩擦升級。若真刀實槍的幹,很有可能會傷及人命。


    赤丹子終究以一當萬,經過一番打鬥,不僅累懵圈了,也打紅眼了。漸漸的,手底下也就拿捏不住了。起初隻往肉多的地方的揍,現在也就不管不顧了,兩隻胳膊毫無顧忌的瞎掄起來。


    這兩條胳膊猶如兩根頂門杠,砸到哪裏哪裏起疙瘩。青紫色的淤傷,火辣辣的鑽心之痛。


    受傷的軍士雖然疼痛難忍,但卻保持屹立不倒。畢竟腫了隻能算輕傷,但倒在地上卻有可能會被踩踏致死。


    受傷的軍士發揮失常,為了不影響其他戰友,他們漸漸向後退去。


    而沒有受傷的軍士則及時補位,繼續打鬥。一出一進間,銜接完美,絲毫不亂。


    由此可見,祁總鎮治軍的確軍紀嚴明,訓練有素。


    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同袍之間這種生死依托的情意,超越一切。


    如今,見兄弟傷在赤丹子手中,雖然都隻是皮肉之傷,但也令他們無法接受。


    因此,這些軍士們瞬間血灌瞳仁,撲上去就跟赤丹子玩兒了命了。


    若是光拚拳腳,赤丹子並不在乎,打在身上最多隻是疼一陣兒,又不會缺斤短兩掉塊肉。


    但是,有人卻偷偷的拽出了兵刃,劈頭蓋臉的往赤丹子身上招唿。


    赤丹子豈是吃虧的主,當即抽出一對八棱紫金鞭,也就下了重手了。


    這一對八棱紫金鞭長有一米半,再加上一米多長的胳膊,那就是將近三米的距離。


    八棱紫金鞭使開掄圓,上來一個砸一個,上來兩個砸一雙。半徑三米內,根本站不住人。


    武器不同於拳腳,拳頭打在人身上,至少有皮肉緩衝,最多軟組織受傷。意誌力強的,忍忍也就過去了。


    但硬棒棒的武器打在人身上,那可是軟硬皆傷,不僅皮肉會青腫,而且會骨斷筋折。


    一時之間,斷胳膊的,斷腿的,斷了肋骨的,下巴頦被打碎的,不下十幾人。他們躺在地上疼得死去活來,歇斯底裏的慘叫聲不絕於耳,聽的人毛骨悚然。


    但是,這慘叫聲傳到帥台之上,被震天的鼓響完全遮住,祁總鎮和副將絲毫沒有聽見。


    祁總鎮敲鼓敲得正起勁兒,絲毫沒有注意到事態已經升級。副將雖然看得一直盯著赤丹子,但也隻知道他們動用了武器,卻並沒有注意到有人員受傷。


    畢竟一萬人紮堆兒,黑壓壓一片,他一雙眼睛也隻能看個大概。


    他之所以能夠及時捕捉到赤丹子的動向,那是因為赤丹子太高啦!若是換做於和這些軍士一般高的人,他根本就分不清誰是誰。


    因此,副將依舊舞動著紅綠小旗,不停地進行指揮。


    兵隨將令草隨風!


    令旗所指,大兵所向。


    如此,外為的軍士不明現狀往裏擠,內圍的軍士迫於無奈往後退,刹那間擁作一團,嚴整的軍陣頓時變得雜亂無章。


    若不及時製止,即使是擁擠踩踏,也必然會傷及人命。


    就在這緊要關頭,城牆上突然多出一人,長發飄逸,白衣勝雪,腰懸利刃,飄飄然如仙靈降世,浩浩乎似聖人重生。


    兩道劍眉,斜插入鬢。一雙星目,內斂精光。麵如冠玉,細膩而有溫潤霞光。口若元寶,不笑亦帶三分笑意。眉宇之間,散發著英武之氣,不啻於當年呂溫侯。舉止之中,攜帶著浩然之風,更勝過往昔留侯良。


    此人非是別人,正是追蹤赤丹子而來的楊振。他一路疾馳而至,來到關門前卻被守城軍士喝退。任他好說歹說,苦口婆心。但守城的軍士油鹽不進,就是不開關門。


    楊振聽見裏麵鼓聲大作,喊殺震天,心中十分著急。若再耽誤即使一息的工夫,萬一弄出人命來,那可就萬事皆休。


    事急且從權!


    楊振也顧不得驚世駭俗,也顧不得冒天下之大不韙,徑直舍了卷毛獅子黑,猛然躥上了城頭。一眼瞧見裏麵僵持不下,不由得大喊一聲:


    “住手!赤丹子還不束手就擒,本少到了!”


    這一句話乃是楊振抖丹田之力而發,不僅蓋住了喊殺聲以及鼓聲,而且送入了每一個人的耳畔。


    ……


    城頭上的崗哨個個持弓搭箭,正準備射殺楊振,陡然聽見他的喊聲,不由得緊緊的捏住了箭杆兒。


    箭雖然沒有射出去,但依舊緊緊的對著楊振。若發現他有任何不良舉動,這些箭便會在刹那間射出,勢必將楊振射成刺蝟。


    對於這些崗哨,楊振並沒有理會。至於那些弓箭,也被他全然無視。即使這些弓箭射出來,也破不了他的護體罡氣,這便是楊振的自信。


    再說赤丹子猛然聽見喊聲,心裏頓時咯噔一下。他當然聽得出來這是楊振的聲音,既然小師叔祖讓赤老子束手就擒,赤老子就坐下歇會兒吧。


    他從祁陽寨一路狂奔到祁陽關,又破門而入,從督軍府後門一直打到這兒。這麽長時間的消耗,他也有一些體力不支。更為關鍵的是,渴的嗓子冒煙兒。


    他雖然喝了四壇子酒,但酒終究不是水。而且,酒醒後更覺得口幹舌燥。


    因此,赤丹子就坡下驢,把兩隻八棱紫金鞭插進鞭套之內,一屁股坐在地上,看著周圍的軍士嘿嘿發笑。


    周圍的軍士看得一臉懵逼,這是什麽操作?如此生猛的一個大漢,被人一嗓子嚇得坐在地上,而且變得無比乖巧,與之前判若兩人。


    這未免也……


    帥台之上鼓聲驟熄,副將也將兩隻紅綠小旗收了起來,不再比劃了。


    一時之間,祁陽關內鴉鵲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楊振身上。


    當然,哪些受傷倒地的人不在此列。他們之所以如此安靜,是因為楊振用聲音將他們震暈。


    畢竟,他們若是一直不停的翻滾,勢必會牽動傷口導致惡化,而且血流不止。


    屆時,恐怕還沒有來得及施救,他們就會因為失血過多而一命嗚唿。


    此時楊振第一次感受到什麽叫萬眾矚目,這種感覺既讓他心曠神怡,又讓他芒刺在背。


    畢竟,人怕出名豬怕壯!


    名人深受盛名所累,毫無自由可言。與其說他們享受著盛名帶來的饋贈,還不如說他們淪為了盛名的提線木偶。


    他們想說一句話或者想做一件事,恐怕都會考慮上十天半月,這麽說這麽做會不會影響到他們的聲名。


    畢竟,他們的言行舉止即使有一絲逾越規儀,都會被好事之徒批得體無完膚。


    因此,楊振不想做名人。奈何,他總是會出現在成為名人的路上。


    楊振搖了搖頭,從城牆上一躍而下,再次震撼了這群觀眾的心靈。


    十米高的城牆,即使是一塊兒石子落下來,也會磕破一角。


    但楊振卻不穩穩當當地落了地,沒有發生一絲響動。甚至,連地麵兒上的浮塵都沒有浮動一下。


    這近一萬號人,除了赤丹子外,也就祁總鎮的思緒還在飄動。至於其他人,一個個目瞪口呆,儼然石雕泥塑。


    赤丹子自不必說,他對楊振的本事可謂知之甚深。無論楊振做出任何驚人之舉,恐怕他都不會覺得奇怪。


    而祁總鎮本身就是文武全才,對武藝深有研究。更何況,他乃祁陽關統兵大將軍,自然有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定力。


    固然,楊振的武藝讓他感到震驚,但更多的卻是歎服。他的眼光何其老辣,單憑氣質便能看出楊振是個文武全才。


    刹那間,祁總鎮再次迸發了愛才之心。不過對於楊振,卻不像對赤丹子那般。


    他看中赤丹子,隻是想讓赤丹子威懾他人。說直白些,頂多也就是一門衛而已。


    而楊振卻不同,他想把楊振作為接班人來對待,其中的差距,可謂是天壤之別。


    不過,祁總鎮將這個想法深深地壓在心底,並沒有表露出來。畢竟,他與楊振隻是一麵之緣。連姓甚名誰,家住何處都不知道。更何況品性為人。若所托非人,他豈不淪為千古罪人。


    楊振看著這一群呆若木雞的人,心中深深感到無奈,歸根究底,還是因為武道沒落。


    陡然間,楊振眼前一亮,他弘揚武道精神,固然要立足於民間,使全民尚武。此乃根本,不可動搖。


    但是,並不妨礙在軍中推行武道。而且,這樣會得到朝廷的大力支持。


    若能在軍中開辟出一條康莊大道,徹底扭轉皇室對武林的看法。這對於在民間推行武道來說,大有助力。


    由此可見,楊振一直牢記著自己的使命,時時刻刻不忘初心。


    楊振壓下心頭的想法,陡然提醒道:“你們一個個還愣著幹什麽?這些人再不救,恐怕就真的沒救了。”


    近萬軍士集體打了個寒顫,猛然想起地上還躺著十幾個重傷軍士,若不及時救治,當真生死難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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