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西夏國主栗木狩打定主意,要謀除大將軍王赫連海,將禍患扼殺於搖籃中。


    耶律太後對此憂心忡忡,萬一事敗,以赫連老賊的品性,多半會借此機會,大肆宣揚國主嫉賢妒能,謀害朝廷柱石之類的話。


    而赫連老賊再導演一出為安君心,自我隱退,而朝臣則極盡挽留,以死相逼的鬧劇。


    如此一來,西夏皇室便會民心大失,而赫連老賊則如日中天。


    這,不得不慎重。


    想及此處,耶律太後盯著西夏國主栗木狩,鄭重道:“阿狩,此事幹係重大,你可要小心行事。”


    西夏國主栗木狩點了點頭,同樣臉色鄭重。


    “母後放心,孩兒相信會有機會的。”


    ……


    而對於這一切,大將軍王赫連海一無所知。此時,他正在小校場的帥台上,享受西夏武士的崇拜。


    片刻後,大將軍王赫連海一擺手,道:“諸位勇士,此次論武,點到為止,不可傷人性命。先上台者,為擂主。連勝十場,則晉級待戰。若敗,才勝者為擂主。”


    “當然,敗者依舊可以登台。但是,連敗十場之後,不可上台再戰。現在,本王宣布:論武大會,開始!”


    旗牌官聞言,當即將手中令旗一擺。


    小校場周邊,豎有十麵大鼓。等候在此的鼓手見到旗令,當即擂響了自己麵前的打鼓。


    一時間,鼓聲震天!


    嗖!


    一道身影躥上演武台,站穩身體後,向四周一抱拳,高聲道:“黨項人,拓拔庸,請各位賜教!”


    拓拔庸身高五尺五,肩寬一尺三。兩道皂英眉,一雙豹子眼。麵似黑鍋底,身披皂羅袍。腰懸三尺劍,背背兩鋼鞭。


    這絕對是一個力量型男。


    蹭!


    人影一閃而過,穩穩當當立在演武台上。同樣做了一個羅圈揖,道:“嗨嗨,鮮卑人,慕容措,前來會你!”


    慕容措身高三尺三,瘦小亦枯幹。棗核小腦殼,一張娃娃臉。長發腦後盤,一身短衣衫。舉止無定形,如猴行山間。


    瞧這身形打扮,透著幹淨利落,就知道絕對擅長速度。


    速度型對戰力量型,恐怕大有看頭。一時間,觀戰之人都不錯眼珠的瞧著。


    鼓音落,戰鬥始!


    慕容措不愧是速度型的,第一個照麵,就呲溜一下,從拓拔庸身旁鑽了過去。


    他徑直竄到拓拔庸身後,猛然轉身,腳尖一點地,徑直躥了起來。然後,一腳踹向拓拔庸的腰眼兒。


    拓拔庸盡管體型高大,但一點都不笨拙。他猛然轉身,挺起了肚子。


    砰!


    慕容措一腳踹在拓拔庸的肚子上。


    拓拔庸皮糙肉厚,一身橫練的功夫。特別是肚子,跟牛皮鼓差不多。如今被踹了個正著,就跟撓癢癢一般,絲毫沒有痛感。


    反觀慕容措則不然,他被反震之力彈了出去,被震得腿腳發麻,幾乎失去了感知。


    慕容措心中暗自叫苦,他沒想到這傻大個子會來這手。這一腳要踹在腰眼兒上,保準踹拓拔庸個馬前趴。


    但是,他失策了。一著不慎,滿盤皆輸。現在,悔之晚矣!


    慕容措落了地,堪堪站穩。表麵上看起來毫發無傷,但他有苦自家知。他的右腿已經不聽使喚了,如此這般,他又如何能繼續戰鬥。


    如今,他隻能在心裏暗暗祈禱,希望不要輸得太慘。


    但是,這不是慕容措一個人能決定的,還要看拓拔庸賞不賞臉。


    拓拔庸見慕容措站在原地不動,便知道這矬子必定是腿腳不靈便了。於是,他決定痛打落水狗。


    拓拔庸走上前,掄起蒲扇大小的巴掌,照著慕容措便拍了下去。


    “不會吧!慕容措這麽差勁嗎,居然不是拓拔庸一合之敵!”


    陡然間,台下有一個大嗓門小聲嘀咕了一句。殊不知,所有人都聽到了他的話。


    演武台上,慕容措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太丟人了。


    “等等,我認輸!”


    刹那間,慕容措做出了選擇,與其被打下去摔成重傷,還不如現在認輸,養精蓄銳,卷土重來。


    慕容措在一眾鄙夷的眼神中,一瘸一拐的走下了演武台。


    帥台之上,大將軍王赫連海手捋胡須,點頭道:“此子不錯,是個將才,值得培養。”


    大將軍王赫連海目光何其毒辣,一眼便瞧出慕容措身上的亮點。


    其實,單以慕容措的速度而言,就能秒殺許多人。隻不過,這第一場比試,他選錯了對手而已。


    但是,這何嚐不是一種藏拙的手段,在別人都輕視,甚至無視時,陡然爆發,一戰正名。


    然而,這並不是大將軍王赫連海最看中的。他所看中的是,慕容措審時度勢的能力,當機立斷的魄力,寵辱不驚的定力,以及遠超常人的智力。


    此子,經過他的鍛造之後,必定會成為一名大將。而且,是刺探情報方麵的大將。


    慕容措確如大將軍王赫連海所想的那般,日後一鳴驚人,成為西夏的定鼎之臣。不過,卻不是大將軍王赫連海鍛造出來的,而是楊振。


    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且說接下來的比鬥,著實沒什麽看點。畢竟,都是一些跑龍套的角色。


    至於真正的精英翹楚,諸如瞿邏英,赫連勃勃以及耶律齊等人,自然要最後出場。


    ……


    大衍,靖州蘇陽縣,楊振拜訪過馬二爺和齊子恆之後,對於夏三爺的一些過往,基本上算是了解了。


    現在,他可以去會一會夏三爺了。


    此時,夏三爺被羈押在大牢中,楊振想要前去會他,還需要通知徐縣令。至於徐縣令會不會作陪,那就要看徐縣令的個人意願了。


    楊振前去征詢徐縣令的意見,果然未出所料,徐縣令並沒有摻乎進來。


    楊振和夏三爺兩人鬥法,徐縣令夾在中間,處境尷尬。那麽,又何必跟去自討沒趣。


    再說,徐縣令心知楊振必定會玩一些邪的,那麽,他這個代表著嚴正的縣令,更加不能到場。


    蘇陽縣大牢,夏三爺被關押後,倒是安穩得很,並沒有作怪。因為,他確信自己沒有留下任何把柄,因此,別人也休想抓到他的把柄。


    此時,夏三爺心中正在琢磨楊振,他曾試圖向獄卒們打探底細。


    奈何,這些獄卒對楊振的了解,非常片麵。他們隻知道楊振來自齊平,到此遊玩。


    雖然,他通過自己的人得知了楊振齊平小侯爺的身份,但終究聊勝於無。


    這個結果,讓夏三爺大為失望。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此時,恐怕楊振對他的了解,遠超於他對楊振的了解。那麽,在接下來的對抗中,他又如何獲勝。


    不過,夏三爺不用再考慮了。因為,楊振已經到了。


    兩名獄卒抬著一把太師椅,放在了關押夏三爺牢房外。


    夏三爺見狀,不由得皺了皺眉。他本以為會是徐縣令,哪曾想,卻發現楊振走了過來,徑直大馬金刀的坐了下去。


    夏三爺心裏一滯,陡然泛起一絲不好的預感。他知道楊振很邪性,在縣衙公堂上,眾目睽睽之下,不會太出格。


    但現在,幽靜的大牢內,沒有任何人旁觀,即使是楊振弄死他,又有誰知道。


    刹那間,夏三爺一顆心七上八下,覺得脖頸子冒涼氣。


    楊振翹著二郎腿,不停的摸著下巴頦。他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夏三爺,並沒有說話。


    夏三爺被盯得頭皮發麻,越發的不自在。但是,他並沒有表現出來,也沒有開口,而是裝作若無其事的盯著楊振。


    一時間,兩個人要死了大眼瞪小眼。


    陡然間,楊振嘴角扯了扯,有些似笑非笑。不過,依舊不錯眼珠的看著夏三爺。


    夏三爺有些懵,心裏開始犯嘀咕。他有些懷疑,楊振抓是不是通過什麽人,抓住了他的小辮子。否則,怎麽會是這麽一副做派。


    疑心生暗鬼!


    夏三爺內心深處,被埋下了一顆自我懷疑的種子。而且,大有茁壯成長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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