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縣令聽了楊振的話,頓時心中恍然,於是高喊道:


    “傳!卷毛獅子黑!”


    卷毛獅子黑在二爺府拴了一天沒挪窩,憋的渾身直難受。如今總算逮到了機會,便遛起了“小機靈”。


    “小機靈”無可奈何,隻能任卷毛獅子黑牽著自己四處遛。“小機靈”知道不能離縣衙太遠,因此,一直控製著卷毛獅子黑,在縣衙前的街道上來迴徘徊。


    齊子恆等人都在班房裏候著,聽見衙役來傳“卷毛獅子黑”上堂對質,頓時大跌眼鏡。


    這等新鮮事,平生僅見。若不是礙於規矩,他們都想去看看,卷毛獅子黑上公堂後,是一副什麽景象。奈何,現在隻能按捺心中的好奇。這讓他們這些平日發號施令的人,或多或少有些憋屈。


    不多時,“小機靈”牽著卷毛獅子黑遛了迴來,驚聞徐縣令傳卷毛獅子黑上公堂,也是為之一愣。


    來到公堂外,“小機靈”犯了難,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進去。畢竟,隻是傳了卷毛獅子黑,並沒有傳他。


    但是,卷毛獅子黑傳了他和楊振之外,別人想靠近都困難,更別提牽走了。


    更何況,自從經曆了尤狗子的事件後,卷毛獅子黑防範心更重。


    “衙役哥,您受累,到裏麵迴一聲,大人沒傳我,我不敢進。”


    衙役無奈的點了點頭,他嚐試過,卷毛獅子黑的確生人勿近。否則,也不至於這麽麻煩。


    徐縣令直勾勾的盯著門口,他也想看看這卷毛獅子黑究竟長什麽樣,能夠讓馬二爺甘冒天下之大不韙。


    結果,衙役空手而歸。他不由得臉色微沉,問道:“卷毛獅子黑何在?”


    衙役赧然一笑,道:


    “大人,恕小的無能。那卷毛獅子黑生人勿近,而小馬夫沒有得到傳令,也不敢貿然進來,所以……”


    徐縣令歎了口氣,也怪自己失了計較,想那卷毛獅子黑馬中絕品,又豈是常人可以靠近的。


    “都進!都進!”


    “小機靈”聽了徐縣令的話,這才牽著卷毛獅子黑上了公堂。


    頃刻間,除了楊振外,所有的人齊刷刷的看向門口。


    常言道: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


    他們這裏馬幫大本營,對於知名的寶馬,茶餘飯後,誰不能謅上兩口。因此,對於卷毛獅子黑這等堪稱絕世的寶馬,沒人不好奇。


    卷毛獅子黑乍一進門,就迎來了一片喝彩聲。至於“小機靈”,徹底淪為綠葉,被他們忽略了。


    徐縣令雖說是一介文官,但作為馬幫所在的地方官,又豈是不懂馬的人。他定睛一看,隻見麵前站著一匹大黑馬:


    頭尾長三米,五尺蹄至背。


    眼大能查物,耳小能辯位。


    四腿如立柱,馬蹄似海碗。


    鬃尾皆亂炸,遍體一團黑。


    卷毛獅子黑,立地滾風追。


    此馬多美譽,唯以英雄配。


    徐縣令看罷卷毛獅子黑,幾欲拍案叫絕。他又看了看楊振,當真是寶馬待英雄,堪稱絕配。


    不過,等他看到“小機靈”的那一刻,險些笑噴。不愧是小馬夫,十五六歲的年紀,一米五的個頭,顯然先天營養不良。


    “小機靈”本就瘦小,跟卷毛獅子黑這個大個子站在一起,顯得更加瘦小了。


    徐縣令張了張嘴,欲言又止。他想建議楊振換個馬夫,但轉念一想,自己有些鹹吃蘿卜淡操心。於是,便打住了。


    楊振看徐縣令欲言又止,若有所悟。不過,他並沒有任何疑慮。讓這“小機靈”當馬夫,雖說看起來像欺負人家孩子,但事實並非如此。


    “小機靈”不僅得到了他的認可,也得到了卷毛獅子黑的認可。單憑這點,就非常人可比。再說,“小機靈”身懷異能,通曉馬語,這又豈是其他人能夠媲美的。


    再說卷毛獅子黑在進門的一刹那,便看見尤狗子了。它感覺這小子很熟悉,而且,無論怎麽看都紮眼。於是,它便一直盯著看,想看出個究竟。


    陡然間,卷毛獅子黑想了起來,這不就是昨晚上那小子,在自己身邊晃了一圈。然後,自己就迷糊了。等再次清醒時,就已經到了大馬猴家。


    這一切,想必都是這小子搞得鬼。把黑爺欺負的這麽慘,黑爺正愁找不到你呢。


    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現在,你自己送上門了,看黑爺不擓死你。


    仇人見麵,分外眼紅。


    卷毛獅子黑徑直人立而起,探出兩個大黑蹄子,照著尤狗子的腦袋就去了。


    尤狗子見狀,“媽呀”一聲,徑直來了一溜滾兒,堪堪躲開。


    他看著卷毛獅子黑,驚魂未定。他跟人可以矯情,但在卷毛獅子黑麵前,他可矯情不起來。


    楊振看了看尤狗子的模樣,感覺差不多了。若是再恐嚇的話,萬一把尤狗子嚇出個好歹來,豈非得不償失。


    於是,楊振輕輕吹了聲口哨。


    卷毛獅子黑大腦袋一撲棱,陡然看見楊振在那裏坐著,一瞬間便老實了。它瞪了尤狗子一眼,好小子,主人麵前,大黑一直都是乖寶寶。否則,絕不饒你!


    卷毛獅子黑固然消停了,但依舊衝著尤狗子唿哧唿哧的喘粗氣,大有隨時暴走的架勢。


    “尤狗子,想必你也看見了。你若不從實招來,也隻好讓你跟卷毛獅子黑當堂對質了!”


    楊振看著尤狗子,幽幽的說了一聲。


    尤狗子看了看卷毛獅子黑,完全是一副想把自己生吞活剝的樣子。若是跟它對質,那會是一種什麽樣的情景。


    尤狗子甩了甩腦袋,頓時不寒而栗。他連爬帶滾,來到楊振旁邊跪了下來。剛才,他見楊振吹了個口哨,卷毛獅子黑就消停了。因此,他認為這地方比較安全些。


    楊振拍了拍尤狗子的肩膀,說道:“我說狗子,你招了,頂多挨幾板子,挺挺也就過去了。你不招,就隻能和它去對質了,至於結果會如何,那就看你的運氣了。它如果發起飆來,我想救你,也愛莫能助。”


    楊振連哄帶嚇,再加上卷毛獅子黑虎視眈眈,徑直把尤狗子弄的膽戰心驚,失了方寸。


    尤狗子哭喪著臉,哼唧半天,方才說道:“我招,我全招還不行嗎!”


    徐縣令聞言,頓時舒了口氣。都說惡人自有惡人磨,果然不假。對於這種橫豎不吃的貨,還真的玩點斜的。


    尤狗子招供畫押後,徐縣令和楊振並沒有放鬆。接下來,才是最難啃的骨頭。


    尤狗子比起夏三爺,頂多是小魚小蝦。雖然浪費了不少時間,但終究是潑皮伎倆,完全上不得台麵。


    而夏三爺就不同了,馬幫三當家,素以謀略著稱。但看那一副薄嘴唇,就知道是能言善辯的主。


    夏三爺被帶上堂來,一眼瞧見楊振大馬金刀的坐在那裏,心中就是一滯。


    他了解這裏麵的規製,在公堂上設座的,都是身負功名之人。而且,有功名還不一定有座,還要看其在縣令心中的分量。


    此事,完全出乎了他的預料,不在他的掌控之中。那麽,他就要加倍留心,小心應對。


    身為辯士,不僅要有敏銳的觀察力,洞若觀火,絲毫畢現。而且,還有具備精準的判斷力,審時度勢,隨機應變。


    唯有如此,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但對於楊振,夏三爺始終看不透。如今見到這一幕,卻是更加糊塗了。


    若說楊振是武林中人,但不可能大馬金刀的坐在公堂上。


    若說楊振是公門中人,但那一身超絕的武藝,又從何而來。


    若是夏三爺知道楊振有兩重身份,既可以代表皇權,又可以代表武林,不知作何感想。


    頃刻間,夏三爺收起了心中的小覷。他心中隱隱不安,今天,似乎要栽跟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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