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老和尚戒嗔雙手合十,高頌佛號,無比虔誠。這種虔誠,完全由心而發,沒有一點做作。此刻,老和尚猶如得道高僧,極具感染力。


    本來自以為得計,有些沾沾自喜的二櫃,內心忽然一滯,神情變得無比莊重,向著老和尚深施一禮。


    若非楊振在三教堂廝混多年,對其中的道道了如指掌,肯定也會受其蠱惑。


    因此,這一幕在楊振眼中,顯得無比滑稽。讓他這個始作俑者,無法再保持原有姿勢,繼續在地上撅著。


    因為楊振憋不住想笑,奈何肚子緊緊貼在大腿上,完全失去了震動的空間,結果岔了氣。


    因此,楊振直接側翻,徑直躺在地上,不停的揉著肚子。


    老和尚戒嗔微微一笑,狐狸尾巴藏不住了,果然不出所料。這小子從小就猴精猴精的,長大了不僅沒收斂,反而變本加厲。連老爺子我的腦瓜崩都敢彈,當真是反了天了!


    “你這娃娃,長能耐了,連老爺子都敢耍弄了是不!”


    楊振揉了揉肚子,幽幽說道:“那是,你要做和尚嘛!”


    老和尚戒嗔聞言一皺眉,這話怎麽有點杠頭,什麽叫我要做和尚。再說,有個和尚爺爺,那是你前世修來的福氣。我佛慈悲,不與你這娃娃一般見識。


    “貧僧戒嗔,見過兩位檀越。此行,奉師命下山,前往齊平尋找機緣,就叨擾兩位了。”


    楊振劍眉一挑,看來這老爺子當和尚還上癮了。得想個辦法,讓他還俗。要不然,整天對著一個大光頭,又不能用彈指神通,那對本少而言,是何等的磨難啊!


    “切!說的倒好聽,莫不是你六賊未除,被逐出了山門。”


    老和尚戒嗔聞言一愣,沒想到這娃娃還深諳佛法。人皆謂佛家六根清淨,卻不知六賊難除。


    何為六賊?


    眼看喜,耳聽怒,鼻嗅愛,舌嚐思,意見欲,身本憂,此謂六賊。


    六賊不除,則六識蒙塵。六識蒙塵,則六根不得清淨。


    這是他下山前,佛師對他的告誡。正是那一刻,他才知道六賊。


    而楊振則一口道出,他六賊未除。


    老和尚被戳中心事,麵皮一紅,赧然道:“看破不說破,你這娃,忒不地道!”


    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楊振不但揭人傷疤,而且往上撒鹽,何止不地道,簡直沒人性。


    “戒嗔,你著相了!五蘊本空,六賊何在!”


    楊振盤膝而坐,拈花一笑,完全是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樣。


    老和尚還真被鎮住了,呆呆的望著楊振,禁不住暗自思索,貧僧出家已經十年,但現在麵對這個娃娃,卻怎麽感覺像麵對佛師一般。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莫非...他就是貧僧的機緣所在?不如勸他皈依我佛,也是一樁功德。


    不行,絕對不行!


    貧僧怎能如此,這娃娃可是貧僧的俗家孫子,若皈依我佛,豈不絕後!如此,即使成佛做祖,也無法麵對祖宗。


    要不,等他娶妻生子之後,再來度他。也不妥,那樣反倒是貧僧的罪孽!


    老和尚戒嗔正在天人交戰,驟然聽楊振說道:“戒嗔!你要聽真!”


    老和尚戒嗔一激靈,趕緊把心中所有的想法全部降服,支起耳朵,期待著楊振的下文。


    “咳!”


    楊振清了清嗓子,繼續道:“法不傳六耳,隨本少還俗去吧!”


    老和尚戒嗔聚精會神的聽著,哪成想楊振來了這麽一句,真特麽可惡。他徑直打了一個趔趄,險些閃了老腰。


    老和尚戒嗔勉強坐直了身子,臉色不善的看著楊振,氣的直磨牙。


    楊振見狀,心中偷笑,本少折騰到你還俗。


    “和尚!戒嗔!戒嗔!若在觸犯戒律,本少下法碟,逐你出佛門!”


    楊振此言並非玩笑,亦非威脅,他有這個能力,也有這個想法。


    不過,老和尚戒嗔對這一切卻不了解,他隻知道這娃娃太無法無天,有必要教訓教訓。


    老和尚戒嗔伸手去抓楊振,想拉過來打一通屁股,出出氣。


    楊振豈能讓他抓住,雙手輕輕一拍,整個身體向左橫移,堪堪躲過了老和尚戒嗔的大手。


    “等等!有些話要說明白,你是以祖父的身份打我,還是以和尚的身份打我?”


    祖父教訓孫子,楊振無話可說。但和尚打人,這可就不一樣了。


    “祖父如何,和尚又如何?”


    老和尚戒嗔瞪著眼,唿哧唿哧直喘,胡子一撅一撅的。或許,所謂的吹胡子瞪眼,便源於此吧。


    楊振搖頭晃腦,那模樣要多氣人有多氣人,他也不怕把老和尚氣撅了。


    驟然,楊振一呲牙,笑道:“爺爺打孫子,盡管天經地義,但不該由和尚來動手!”


    老和尚戒嗔氣急而笑,這是什麽歪理!驟然,老和尚醒悟過來,這是想方設法的讓他還俗啊。


    “走吧,迴齊平!”


    說完,轉身向外走去。


    楊振為之一愣,貌似玩過頭了,老人家反應過來了。為今之計,隻有迴齊平再說了。


    這祖孫倆都想度化對方,看來,必然有一場曠日持久的鬥智鬥勇!


    在楊振一行人離開州城時,寧靜的州衙卻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州衙,書房內,州正孫振邦屏退左右,拿起一本雜書看得津津有味。興致正濃時,房門輕啟,躥進一人。


    孫振邦被人擾了興致,正欲出言嗬斥,卻見麵前站定一人。孫振邦凝眸細看,見此人四十上下,麵皮白淨,二目如燈,頦下一把山羊胡。精神抖擻,幹淨利落。


    孫振邦見這中年秀士有些麵善,思慮許久,驟然一驚。


    “嘶!是你!”


    孫振邦臉色驟變,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這中年秀士乃是大衍密探,一都在西夏潛伏,為何貿然迴歸,莫非……


    “大人,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見!說實話,本州還真不想見到你!”


    中年秀士眉梢微挑,歎息道:“大人性情,一如往昔!此次迴歸,非我所願,而是受人所托。”


    孫振邦聞言,心神稍穩,道:“願聞其詳!”


    “事態緊急,我便長話短說。我受西夏老太師耶律正安所托,前來告知大人:西夏大將軍王赫連海二月二舉行論武大會,招募勇士,欲來靖州交流武道。”


    孫振邦神色一震,急切道:“此言當真!”


    “國之大事,豈容玩笑!”


    孫振邦眉心緊皺,此事非同小可。大衍推行“禁武令”以來,武道沒落,甚至有些談武色變。近年來雖有起色,但麵對瞿邏武士,勝負難料。


    那赫連海提出交流武道,恐怕所圖非小。


    “恐怕不止於此吧!”


    中年秀士微微一笑,恭敬道:“果然什麽都瞞不過大人。耶律正安希望我們如此做!”


    說完,中年秀士做了殺的動作。


    孫振邦愣了一下,斬殺西夏來使,恐怕不妥。萬一引發兩國鏖兵,勢必哀鴻遍野。


    “那赫連海為人如何?”


    中年秀士歎息道:“此人窮兵黷武,在西夏權傾朝野,大有不臣之心。此番交流武道,恐怕便是為了探我底細。若處理不當,遺禍非小!”


    “對於赫連海,還需從長計議!當務之急,是考慮如何麵對瞿邏武士。唉!一紙“禁武令”,害人又害己啊!”


    “對於國內之事,本人一無所知,大人就能者多勞吧!”


    孫振邦嘴角扯了扯,有些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本州一介文官,對於遴選武士之事,無能為力,就要靠你這位大高手暗中物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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