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振的聲音盡管不大,卻也蓋過了所有的議論之聲,令嘈雜的氣氛為之一滯。


    “鄉親們,借過,勞煩讓一讓!”


    唿啦!人群驟然一分,閃開了一條人胡同。他們紛紛轉迴頭去,尋找說話之人。驚見楊振,瞬間感覺眼前一亮。


    此刻,楊振可謂萬眾矚目,但他安之若素,麵帶微笑,緩步而行,還不時點頭示意。單憑這份氣度就讓人側目而視,更何況楊振本就儀表不俗。


    “這漂亮小夥是誰?貌似從未見過。”有人見楊振麵生,如是問道。


    “不知道,想必不是城裏人,不知有何下情上達?”


    “你傻呀,肯定是齊平人,對州衙宣判不服,才站了出來,瞧好吧!”


    “你才傻,不知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嗎?就齊平那地方...甭說齊平,就連州城都不可能,要我說,也就隻有京城才會有這樣的存在!”


    “切!說的好像你去過似的!”


    “我……懶得跟你們一般見識!”這人一扭臉,轉到公堂那邊去了。


    人群議論紛紛,說什麽的都有。


    州正孫振邦本已退堂,正打算離開,驟然聽聞有下情上達,不由得又坐了迴去,閃目向外觀瞧。


    驟然看見一位青年,二十左右,散發披肩,白衣勝雪。劍眉星目,麵如冠玉。眉宇間散發著英武之氣,舉止間攜帶著浩然之風。


    如此人物,既似長虹貫日,又如皓月當空,絕非泛泛之輩。


    州正孫振邦看罷,不由得心中暗讚:好一個少年英雄!


    楊振走上公堂,麵對諸多高官,泰然自若。這份從容淡定,就讓這些高官暗挑大指。


    楊振躬身施禮,並未下跪,這讓這些高官大跌眼鏡。平日裏升堂審案,堂下之人哪一個不是唯唯諾諾,恨不得膝蓋當腳走。今天這位卻是新鮮,好像孫猴子上天庭,隻唱個大諾。


    楊振並不知道這些高官的心理,既然知道,也不會在乎。他朗聲道:“楊振見過諸位大人,我這裏有一封絕命,還請大人過目。”


    說完,楊振自百寶囊內取出一封信,正是楊福所寫的絕命書。不過,這隻是後半部,至於楊福乞求的照顧楊勝的那幾張無關緊要,便被楊振留了下來。


    “嘶!楊振!”州正孫振邦倒吸一口涼氣,這就是楊振,果然名不虛傳。他再次仔細打量楊振,越看越愛,大有相見恨晚之感。


    “來人,看座!”


    長史,司馬,一幹縣令看得雲裏霧裏,這裏可是州衙公堂,並非酒肆茶館,來個人就能看坐。不過,他們並未說什麽,州正孫振邦向來嚴明,他這麽做必有深意。


    “謝座!”


    楊振一抱拳,走到椅子前,大剌剌的坐了下來,像在自個家裏一樣隨意。這並不是富家子弟,甚至官宦子弟能具有的派頭,對於楊振的身份,他們更加好奇。


    州正孫振邦拿過信來,凝眸細看,不看則已,一看之下,怒火衝天。臉色鐵青,渾身顫抖,猛的一拍驚堂木。


    啪!


    “帶人犯...楊青!”


    長史薛晟嚇得一激靈,對楊青這兩個字,他相當敏感。難道楊青還有什麽大罪過,一直在瞞著他。他隱隱有一種不安,萬一要是牽出自己來,那可就麻煩了。


    不多時,楊青被拖了上來,杖擊四十,剛打到一半。楊青平時養尊處優,一下就夠嗆,更何況是二十下。那兩名掌刑的官差似乎很恨楊青,毛足了勁往下拍,把楊青打得死去活來。


    現在被再次拖上堂來,他內心十分矛盾,有些慶幸,又有些擔憂。慶幸的是可以緩緩,不用立刻打那二十杖。擔憂的是怕橫生枝節,讓他的事東窗事發。


    州正孫振邦冷冷的看著楊青,咬牙切齒的恨,楊青啊楊青,平時喊你楊二爺,哪知你竟然如此狼心狗肺,蛇蠍心腸!孫振邦越想越氣,猛的一拍驚堂木。


    啪!


    “大膽楊青,你勾結匪類,謀奪楊家家業,還不與我從實招來!”


    楊青嚇得亡魂皆冒,怕啥來啥,這個案子犯了,他焉有命在!一不做二不休,搬不倒葫蘆撒不了油,給你來個死活不認賬!


    “大人,草民無罪!草民與義兄八拜結交,自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又何須冒天下之大不韙,做此小人勾當。”


    楊青之言確實在理,隻要楊宏活著,他就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而且心安理得,的確沒必要鋌而走險。奈何,他與楊宏結拜之時,本就包藏禍心,意在謀奪家業,一時不慎上了賊船,又豈會那麽容易脫身。


    “證據確鑿,何言無罪!由不得你巧言如簧,拿去與他看!”


    楊青一見就是一愣,這筆跡如此熟悉,似乎在哪見過?驟然,楊青雙眼一亮,這是楊福的筆跡。可是為何?我們本就一條繩上的螞蚱。莫非是為了保楊勝?對!應該就是如此了。


    不過,今日卻是未見楊福,莫非他死了?既然如此,死無對證!我又何須擔心。


    “大人啊,草民冤啊,這一定是有人存心栽贓陷害,您要為草民做主啊!”


    孫振邦臉色微沉,此人若一直胡攪蠻纏,還真拿他沒辦法。縱使證據確鑿,他不認罪畫押,依舊結不了案。否則,就是屈打成招,難杜悠悠眾口。


    “大人,草民要和他們當堂對質,還望您應允。”


    孫振邦氣的直銼牙,這才叫倚瘋撒邪,得寸進尺。人都已經死了,哪個還與你當堂對質。


    楊振怒火中燒,可也奈何不得。此時他深有體會,公門中三推六問,何其麻煩。怪不得武林人士遇見此等人物,直接手起刀落,抬腿走人。


    驟然,楊振想起一事,倏然起身,抱拳道:“我這裏尚有楊青與山匪赫連池的往來密信,可以為證!”


    說完,再次從百寶囊內取出十幾封信遞了上去。


    孫振邦仔細看過,平平無奇,都是家長裏短,這也證明不了什麽。不過,卻可以將楊青羈押起來。就目前而言,這便夠了。


    “楊青,你可有話說?”


    楊青心裏明白,這頂多就是個結交匪類而已,無傷大雅!隻要不承認謀奪家業,謀害齊平侯,他就有機會活命。


    “大人,草民確實與赫連池關係不錯,時有信件來往,但草民並不知道他是山匪。再說,這又如何證明草民謀財害命!”


    楊青萬沒想到,正是因為這句話,把他送上了斷頭台。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大人,我本武林中人,講究快意恩仇。此事可大可小,開門便是公事,但關門便是私事。大人若信得過,可將楊青交於我處置。”


    孫振邦兀自搖頭,理是這麽個理,但事卻不是這麽迴事。雖說民不告官不究,但如今已然公之於眾,所在退迴死了,官府的威信何在?傳將出去,好說不好聽。


    楊青聞言,嚇得麵無血色,體如篩糠,把他交給楊振那還了得,那不把他刮了才怪。


    “大人,若將草民交於他,豈不公報私仇,草菅人命,草民不服!”


    啪!


    孫振邦一拍驚堂木,森然道:“楊青還押大牢,擇期再審,退堂!”說完,轉頭看向楊振,點了點頭,隨後一甩袍袖,倒背雙手走了。


    楊振為之一愣,這是...後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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