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平侯府,大門外,楊振倒背雙手,仔細打量。


    兩隻石獅,分鎮左右,昂首怒目,威風凜凜。


    石階上四名高大威猛的守衛,分立兩側。


    華貴的門楣,朱漆的大門。


    這一切,都代表著無上的威嚴。


    “侯府門前,不得逗留,速速退去!”


    “大膽,小侯爺駕到,還不過來見禮。”


    小侯爺?李隊長稱此人為小侯爺!


    四名守衛聞言一愣,即使是楊英,也隻是被稱為公子或是少爺。他們心目中,小侯爺隻有一位,那便是八年前出走的楊振。


    莫非……


    四人對視一眼,衝了過來,看著楊振,有些激動。


    “您是……您是……”


    楊振萬沒想到,這四個守衛居然還記著他。


    “沒錯!我便是楊振,如今,迴來了!”


    噗通!噗通……


    “小侯爺,我們終於把您盼迴來了!”


    四位守衛雙膝跪倒,喜極而泣。


    這十年,在楊青父子手下,縱使被百姓投以白眼。若非為了守住這座侯府,他們早就離開了。


    所幸,守得雲開見月明!


    他們的小主子迴來了,他們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了。


    “起來吧,辛苦你們了!”


    楊振心生感慨,不勝唏噓。


    作別十年,重迴家園,頗有一種少小離家老大迴的感覺。再一步,他便能踏入家門。然而,這一步卻重如千鈞。


    想當初,與父訣別,他指天明誓:若找不到蘇綺雪,他絕不原諒,永不迴家!


    如今,他迴來了。所幸,尋迴了蘇綺雪。否則,違誓進門,情何以堪。


    “小侯,爹讓俺來接你。”


    聽其音,知其人。


    楊振一聽就知道,這小子必定是個憨貨。


    不過,什麽小猴?難道知道本少迴府,提前預定了馬戲團?


    楊振往四下裏看了看,別說馬戲團,就是連隻猴……連根猴毛都見到!


    噗嗤!


    蘇綺雪靠在楊振肩頭上,見楊振一副傻樣,一時沒忍住,笑了出來。


    楊振無比納悶,好好的,怎麽突然就笑起來了。於是,輕聲問道:“笑啥?”


    不問還好。


    本來,蘇綺雪尚能忍住五分,被他傻了吧唧的一問,頓時笑得花枝亂顫。


    楊振擔心摔到蘇綺雪,隻能戀戀不舍的鬆了手。


    楊振後知後覺,終於意識到不妙,環顧四周,果見春夏秋冬四大侍女,香肩不停劇顫。顯然,憋的很是難受。


    “笑吧,笑吧。免得憋出內傷來,沒藥救。”


    楊振咬牙切齒,小侯?小侯猴?都把本少當猴耍是吧?


    好男不和女鬥!


    楊振轉迴身,走向楊勝,似笑非笑的說道:“憨小子,你充分惹怒我了,準備接大招吧!”


    驟然,楊振愣住了,一臉懵逼!


    他和楊勝那小子打過兩個照麵,盡管隻是匆匆一瞥,但也記住了楊勝的相貌。


    眼前這憨小子,和那楊勝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常言道,天下沒有兩片相同的葉子。


    然而,楊振卻發現自己麵前站著一個和楊勝一模一樣的人。


    孿生兄弟,必定是孿生兄弟。也隻有這一個解釋,能讓楊振淡然接受。否則,細思極恐!


    “你爹怎麽沒來?”


    “俺爹隨後就到。”


    楊勝心懷畏懼,耷拉著腦袋,不敢與楊振對視。


    “楊勝怎麽沒來?”


    “俺就是楊勝。”


    “你確定,你就是楊勝?不會是為了給楊勝脫罪,而玩的花活吧。”


    楊振本以為這是嫡龍換鳳的戲碼,乃是為了給楊勝脫罪,刻意讓這憨小子冒名頂替。畢竟,這個憨小子可是個童子雞。而楊勝整天泡在女人堆了,怎麽可能……


    楊勝一臉茫然,這小侯莫不是傻吧。虧俺還崇拜他,他讓人失望了。


    一瞬間,楊振發現楊勝的眼神變了,充滿了惋惜和鄙夷。


    “嗨,憨小子,想什麽呢?”


    “小侯居然是傻子,太失望了。”楊勝直接把心裏話說了出來,還真不是一般的憨。


    楊振心神一震,他確定了,這小子必是楊勝無疑了。以這副憨勁兒,絕對唱不出嫡龍換鳳的大戲。


    楊勝居然是個童子之身,這太過匪夷所思,令人難以接受。若傳將出去,恐怕也無人相信。


    畢竟,楊勝可是尋芳五霸之一,堂堂霸南門。


    常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楊勝經常和楊英幾人混在一起,怎麽可能不受影響。


    除非這家夥定力超強,亂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否則,這家夥一定不正常。要麽,就是身體有病,那方麵不行!要麽,就是腦子有問題,性取向不正常。


    楊振朝著壞事包楊二一招手,喊道:


    “二,過來!”


    壞事包楊二像吃了苦瓜一樣,都說他陰損蔫壞,但比起楊振來,他覺得自己小巫見大巫。


    初次見麵,他就被楊振釘上了“二”的牌子。而且,一直“二”到現在。看起來,還要一直“二”下去。


    壞事包楊二固然不情願,卻也不敢違拗楊振。否則,那腹黑的師叔,指不定就會把他賣了。


    楊振指著楊勝,朝壞事包楊二遞了個眼色,問道:“尋芳會五霸之一,霸南門楊勝,看出問題沒?”


    壞事包楊二無點了點頭。


    他好歹也夠半個俠客,又在鏢局子裏廝混多年,三教九流,什麽人沒見過。又怎能看不出楊勝是個童子雞。


    “去,問問!”


    壞事包楊二再次點點頭,剛走兩步,便停了下來。


    “憑什麽我去!”


    楊振摸了摸著鼻子,似笑非笑的看著壞事包楊二。


    壞事包楊二很清楚,楊振有兩個下意識的動作。思考的時候,總是不停地摸下巴。


    一旦楊振摸鼻子,那就證明,有人要倒黴。至少,一頓胖揍是免不了的。


    如今,見到這個熟悉的動作,壞事包楊二嚇得一哆嗦。


    他一步躥到楊勝麵前,低聲道:


    “嗨,霸南門,跟你打聽個秘密。你是不是得了那種病,那種難言之痛。”


    “你才有病!”


    難言之痛,楊勝當然知道,那是男人的禁忌。


    曾經,在尋芳會內,楊英尋歡作樂,而他選擇迴避。導致他們四人,時常以此打趣自己。


    如今,驟聽壞事包楊二問起,他豈能給以好臉色。因此,楊勝說,你才有這病。


    壞事包楊二臉皮超厚,根本毫不在乎,微微一笑,繼續道:“兄弟,不是哥說你,這種病,得抓緊治。要不然,你老爹什麽時候能報上大孫子?”


    這矬子真可惡!


    楊勝見壞事包楊二擠眉弄眼,掄起巴掌就想拍。然而,卻拍了個空。


    壞事包楊二什麽本事,要是被楊勝拍中,還不如直接找塊豆腐,一頭撞死算了。


    “不好啦!祿總管懸梁自盡啦!”


    驟然,一聲悲唿傳來,眾人為之一愣。


    “爹啊!”


    所謂祿總管,便是楊祿。楊勝率先反應過來,慘叫一聲,拔腿就跑。


    齊平侯府,四進四合院,算得上深宅大院了。


    二進院,西廂房。


    楊祿被家仆發現並救下時,早已氣絕身亡。


    楊勝撲倒在地,趴在楊祿身上,哭的死去活來。


    楊勝三歲時,母親便已故去。唯恐後母虐待楊勝,因此,楊祿並未續弦。


    十幾年來,父子二人相依為命,有過爭執,有過冷戰,但更多的時候,是互相扶持。


    如今,楊祿自縊身亡,離他而去。未來漫長的路,他將獨自麵對。然而,他還毫無準備,惶恐不安,無所適從。


    楊振心生悲戚,原本,他打算質問楊祿,為何為虎作倀。顯然,楊祿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死了,死了,一死百了。生前千般罪,一朝化雲煙。


    楊振打量四周,發現書案上有兩封書信。


    一封是給楊振的,他展開一看,驟然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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