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外神尼的話猶如九天魔音,一直縈繞在楊振的腦海中。


    天地萬物,陰陽相生相克,此乃大道至理。凡事皆有兩麵,譬如善惡。


    楊振所迷惑的正與邪,也是如此,但要探究明白,卻非一日之功。


    餘音繞梁,三日不休,大概就是如此。


    楊振徹底著了魔,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深一腳淺一腳走在山路上。


    不知不覺間,錯失了方向。


    本該由東牆進,卻陰差陽錯的來到了西牆,本能的向上一縱,楊振翻牆而入。


    牆內,有一座水池,兩米多深,清澈見底。池底,隱隱約約可以看見一道人影。


    這水池乃是禁地,專為苗風曦挖掘。苗風曦的功法有些特殊,需要在水下閉氣修行,為求方便,大寨主苗鳳龍挖空心思,刻意挖掘。


    每天子時左右,苗風曦都會來這裏練功。今晚,也不例外。


    噗通!


    一腳踩進水池,清涼的池水濺在身上,楊振激靈靈打了個冷戰,瞬間清醒。他腳尖一點池底,猛然躥了出去,輕飄飄落在地上。


    嘩!


    驟然,水花一翻,一道倩影自水池中射出,飄落在假山石上。


    一身薄如蟬翼的青衫,已被池水浸透,緊緊的貼在身上。傲人的曼妙身姿,若隱若現。


    楊振腦袋嗡的一聲,一眼就認出了苗風曦。他何曾見過這個場麵,頓時血脈噴張,麵紅耳赤,感覺心髒都已經快爆炸了。


    苗鳳曦俏臉含煞,柳眉倒豎,杏眼圓睜,氣得渾身哆嗦。


    三更半夜,哪兒來這麽一個登徒子,使我功虧一簣。


    越想越氣,也就沒看來者是誰,拿起繡絨刀便躥了上去。


    這種情況下,百口莫辯,有理說不清。


    楊振心中暗暗叫苦,三十六計,走為上策,跑吧!


    “淫賊,哪裏走!”


    苗風曦像一隻母暴龍,不依不饒,舉著繡絨刀緊追不舍。


    兩個人一前一後,如同兩隻水耗子,四處亂撞。


    這一折騰,把人都吵醒了。


    渾小子苗鳳雄揉了揉眼睛,一骨碌身爬起來,扛起降魔杵往外就走。


    一出門就看見了楊振像剛從缸裏撈出來一樣,跑的正歡。


    “嘿嘿,小白臉沒好心眼,做壞事被姐姐發現了。”


    噗通!


    楊振頓時滿頭黑線,腳下一軟,一頭栽倒在地,啃了滿嘴泥。


    楊振恨得牙癢癢,真想把這個渾小子暴揍一頓。


    苗風曦也愣了,原來這登徒子居然是楊振。她看了看楊振,又看了看自己打濕的薄衫,瞬間羞憤難當,一跺腳,轉身迴了繡樓。


    哢嚓!


    大寨主苗鳳龍飛起一腳踹開了西跨院的大門,和苗鳳鷹闖了進來。


    一進來就看見渾身濕漉漉的楊振,渾小子苗鳳雄扛著降魔杵站在楊振身旁,嘿嘿直笑。


    “這,怎麽迴事?”


    “沒什麽事,開了個玩笑。”


    楊振怕引起誤會,於是搶先迴答。


    “嘿嘿,小白臉被姐姐從水池裏打出來了。”


    怕啥來啥,楊振就擔心渾小子苗鳳雄說話,因此才搶先發言。哪成想,終究還是沒防住。


    大寨主苗鳳龍狠狠的瞪了一眼渾小子苗鳳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畢竟,苗風曦是未出閣的大姑娘,這要是傳出閑話來,以後怎麽見人啊!盡管苗族民風奔放,江湖兒女又不拘小節,但是,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好說不好聽。


    苗鳳鷹心思敏捷,發現氣氛有些不對,當即哈哈一笑,朗聲道:“楊兄弟,到底怎麽迴事兒啊?想必有什麽誤會吧。”


    楊振緩了緩神,解釋道:


    “也怪我,一時不慎,誤入水池,驚擾了鳳曦小姐。”


    楊振將被化外神尼刻意引走,指點迷津,自己心神恍惚,誤入水池的事說了一遍。


    大寨主苗鳳龍兩人聽明白了,原來是誤會一場。既然是誤會,自然不必深究。


    但他們兄弟的一些計劃,借此機會,正好可以實行。


    於四,大寨主苗鳳龍與苗鳳鷹相視一眼,心照不宣。


    大寨主苗鳳龍一臉嚴肅的看著楊振,鄭重道:“楊兄弟,此事雖然是誤會,但畢竟關乎我三妹的名節。傳將出去,讓她一個待字閨中的少女,情何以堪!”


    楊振聞言一愕,不知大寨主苗鳳龍心裏究竟作何打算,故此無言以對。


    苗鳳鷹故作神秘的看著楊振,微笑道:“楊兄弟,我道是有一個辦法,可以解此僵局。”


    大寨主苗鳳龍依舊板著臉,冷哼道:“事已至此,你能有什麽辦法?”瞪了一眼苗鳳鷹,扭頭對著渾小子苗鳳雄吩咐道:“四弟,快去看看你姐姐,免得她尋死覓活的。”


    楊振算是看明白了,這哥倆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玩起雙簧來了。


    “行,陪你好好玩玩,看你們到底想幹什麽。”


    想到此處,楊振微微一笑,道:“不知苗二爺有何良策,我洗耳恭聽。”


    苗鳳鷹一臉幹笑道:“這個麽,楊兄弟,你看我小妹人如何?”


    看人看眼,聽話聽音。


    苗鳳鷹的言外之意,楊振當然明白,無非是要結下一段姻緣。


    但是,楊振也隻不過十八歲,尚有長輩在世,他又豈能自作主張,隻能低頭不語。


    婚姻大事,不詢問長輩,有違孝道。


    大寨主苗鳳龍與苗鳳鷹對視一眼,歎了口氣。


    “傻孩子,如此美好的姻緣,如果錯過了,悔之晚矣。”


    話音剛落,外麵走進一人,正是馮四海。


    馮四海是明白人,見多識廣,知道有些話不能由楊振來說。那麽,總得有人說,由他這個當盟爺的來說,名正言順。


    有馮四海做主,楊振固然心喜,但不知苗風曦意下如何,因此也有些忐忑。


    ——————


    苗風曦迴了繡樓,心中百味陳雜。母親死的早,如今嫂嫂也不在了,滿腔心腹事,不知對誰言。越想越難受,不由得放聲痛哭。


    “姐姐,俺上來了!”


    苗風曦見了渾小子苗鳳雄,哭的更兇了。


    渾小子苗鳳雄不明白苗風曦心裏的苦楚,隻當是被楊振氣的,因此轉身就走。


    “你幹什麽去?”


    苗風曦見渾小子苗鳳雄一副暴走的樣子,擔心他惹出事端,因此急忙詢問。


    “小白臉欺負你,俺去揍他。”


    “嗨,你迴來!”


    苗風曦瞪了渾小子苗鳳雄一眼,被他一副憨態氣樂了。


    “妹妹,在上麵嗎?”


    苗鳳鷹來問苗風曦的態度,走到樓下,不能貿然上樓,便在樓下喊了一句。


    “哥哥上來吧!”


    苗風曦擦了擦眼淚,把苗鳳鷹迎了上來。


    苗鳳鷹見苗風曦雙眼紅腫,心中有些難過。雖然是親兄妹,但有些體己的話,卻無法說。


    “妹子,大哥和我準備給你做個媒,你感覺楊振如何?”


    苗鳳曦一聽苗鳳鷹提起楊振,頓時俏臉煞白,低下了頭,沒表態。


    苗風曦原本感覺楊振不錯,可是經過剛才一事,或多或少有些生氣,因此就沒搭話。


    苗鳳鷹見妹妹興致不高,當時就明白了,就解釋了一番。


    苗風曦這才轉陰為晴,紅著臉點了點頭。


    苗鳳鷹了了一件心事,長舒口氣,當即拿出一顆棗核鏢,交給了苗風曦。


    苗風曦接過一看,見棗核鏢上刻有楊振二字,知道是給自己的定情信物。


    苗風曦拿出了一個鏢囊,十分精致,上麵刺有一個曦字,乃是她親手所繡。


    苗風曦把鏢囊當做定情信物,讓苗鳳鷹轉交給楊振。


    如此,誤會解除,這門親事就算定下了,皆大歡喜。


    折騰了一夜,天色大亮,已經到了早茶時間,已不能再睡,楊振便迴屋閉目養神。


    恰值此刻,州衙派來了信使,要在今晚,為諸位俠士擺一場慶功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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