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愛幹淨的玄冥更加生氣了,“你居然還吐我口水?”


    玄冥當即尾巴盤緊,雙眼放光,磨磨爪子就要嘿咻~嘿咻~收拾他。


    晚鍾覺得這渣渣大淫蛇其實就是想找茬欺負自己,好讓自己給它懷蛋孵崽子,立馬毫無心理負擔的抱著肚子開始裝:“哎呀~好疼啊!”


    又一次輕鬆躲過。


    事後晚鍾還是如願以償的得到了那片地。因為玄冥不答應的話,他的肚子就會一直一直疼下去呢。


    晚鍾將那一小叢緊挨著長在一起的幼苗連土帶根一起搬迴蛇巢,小心翼翼的把它們一株一株分開,然後用手指在翻好的土壤上插個洞,以合適的間距把它們種進去。


    期間他在幼苗紮根的土壤裏發現了一根豔麗的羽毛,這才想到之前他在紅木林裏處理三腿雞時,曾把他們的內髒埋在土裏堆肥。


    想來一定是三腿雞的胃裏有未消化的種子,這才機緣巧合的長了出來。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說明三腿雞生活的草地附近一定有大量的小麥和蔥,說不定還會有別的農作物。找機會一定要那渣渣大淫蛇帶自己去找找看。


    晚鍾心情不錯,給骨節長的苗苗澆了水,又對盤臥在樹上照鏡子的黑蛇很是不放心的囑咐道:“帥蛇,我把苗苗移栽好了,你別去那爬,也別去那甩尾巴,更不可以把它們拔出來,知道沒?”說完去溪邊洗手。


    黑蛇:“……”


    它吐著蛇信子從樹上下來,一扭一扭的朝著那片嫩靈靈的苗苗爬了過去。


    第46章 .蛇蛇的一句對不起


    晚鍾蹲在溪邊將指甲縫裏的泥土清洗幹淨,想著等小麥長成了,就可以磨出麵粉。


    到時候他可以做饅頭、麵條等好吃的,想想就開心。


    他擦擦嘴角流出的口水,一迴頭,就瞧剛種好的田裏居然長出了一條又長又粗又壯的大黑蛇。


    此刻它正扭著招搖龐大的蛇身,在他種了麥苗和蔥苗的田地裏爬過來,爬過去。它似是覺得翻過的土蓬鬆、濕軟,爬起來格外舒服,所以又甩著蛇尾巴十分歡快的在地裏打了個滾,卷著最後一顆被蹂躪到奄奄一息的小蔥苗,一扭一扭的照起了鏡子。看起來真是悠閑極了。


    晚鍾眼前一黑,差點腦溢血。


    他有些生氣的朝黑蛇吼道:“帥蛇!你幹什麽?我不是告訴你不要來這裏!不要動我的苗苗嗎?你難道沒聽到我的話嗎?”


    話說黑蛇本來對那些小苗苗不感興趣,是晚鍾千叮嚀萬囑咐,激發了它的好奇心。想著不按他說的做,又能怎麽樣呢?


    現在它知道了。


    在種了苗苗的地裏爬來爬去會很舒服,拔苗苗也很好玩,唯一不知道的,就是自家配偶居然會為了這麽點小事,就和自己生這麽大的氣嗎?


    黑蛇先是下意識的把尾巴裏卷著的那顆苗苗往身後藏了藏,接著反應過來什麽,照著晚鍾的屁股就狠狠的咬了一口。


    它俯低蛇頭衝晚鍾齜著兩顆雪白雪白的大毒牙,也很生氣不說,大大的豎瞳裏竟然還有些委屈。無聲指控他!


    【你兇我!你兇我!你居然為了幾顆破苗苗!就這麽兇我!】


    【之前我們鬧成那樣你都沒有這麽兇過我!喜歡這些破苗是吧?比喜歡我多是吧?為了它們和我生氣是吧?】


    【那好吧~】


    黑蛇豎起尾巴,照著地麵狠狠一戳,捅了個幾米多深的坑後,當著晚鍾的麵將卷在尾巴裏的那顆蔥苗往裏一扔。


    它一邊吐著蛇信子填土埋坑,一邊昂著高貴的蛇腦袋用一種十分挑釁的目光看晚鍾:你能把我怎麽辦?


    晚鍾心裏對黑蛇一直保留著那份純真美好的友情,這也是為什麽在麵對曾經傷害過他的玄冥時,會那麽糾結的原因。


    理智上他知道黑蛇和玄冥就是一條蛇,但在感情上,他一直和黑蛇站在一處,把玄冥排斥在安全線之外。


    而現在他終於看清了,也明白了。


    黑蛇和玄冥,都同樣惡劣的可以。


    晚鍾沒再說什麽,紅唇輕抿看了黑蛇一眼後,轉身大步離開。


    黑蛇一怔,甩著尾巴下意識就想把人卷迴來,又想到他因為幾顆破苗苗就吼自己,還沒有向自己道歉。


    黑蛇心裏很生氣,可看著自家配偶離開的背影又有些難受。


    它盤桓在原地,耷拉著腦袋問鏡子。


    【鏡子啊,鏡子。】


    【明明是他先朝我發脾氣的,怎麽他不來哄我就算了,還丟下我一走了之呢?】


    【太過份了!】


    【我永遠都不可能原諒他的!】


    黑蛇想不通,用漂亮的尾巴抱住自己大大的蛇身,委屈哀怨極了。


    它想著,如果自家配偶現在迴頭,親著它的尾巴和他說句對不起,再敞開身體和它親親抱抱纏幾天尾巴,那其實也不是沒有原諒的餘地。


    可是晚鍾頭也不迴的往前走,竟是連頭都沒有迴一下。


    黑蛇吐吐蛇信子,朝著自家配偶消失的方向望望,猜他肯定在返迴來的路上。想著隻要,隻要他能迴來和自己說句對不起,保證以後把自己排在第一位,不再因為任何事朝自己發脾氣,那就原諒他了。


    可它等啊等,天都黑了,晚鍾也沒有迴來。


    黑蛇有點不確定的問鏡子。


    【鏡子啊,鏡子。】


    【是不是我要求太多了?】


    【要不……】


    【我再退一步?】


    黑蛇在月亮底下把自己盤成一個委屈巴巴的甜甜圈,想著現在隻要自家配偶迴來,這事就算過去了。


    可是啊可是,已經離開許久的晚鍾,還是沒有迴來。


    黑蛇決定親自去把自家配偶找迴來,想著晚鍾一定是迷路了,一定很害怕。雖然他身上裹著自己的蛇蛻,被自己裏裏外外澆灌了的身體充滿蛇妖氣息,但如果遇上不長眼的,那就不好了。


    黑蛇忍住對花香的厭惡,閃身去千裏之外的空藍幽穀采了春天裏的第一捧薔薇,打算送給自己最心愛的人。


    它化身成半蛇半人的樣子,一邊捧著長長的墨發捂住自己的口鼻,一邊用尾巴將花梗上的長刺細細除掉,最後它還是怕紮到自家配偶的手,又折了根細細長長十分柔軟的柳枝,把比樹幹還粗的一捧長梗薔薇細細捆紮包裹好後,去找自家配偶……


    晚鍾抱著膝蓋坐在紅木林邊緣的一個小山坡上,看都沒看玄冥卷在尾巴裏的巨大花束,背過身不理它。


    玄冥將花束放到自家配偶腳邊,有些不自在的說:“你和黑蛇的矛盾,與我無關,現在快跟我迴去。”它說著就要伸手抱他,態度強勢的讓人奔潰。


    晚鍾很是受不了的用拳頭狠狠的捶打了一下玄冥的肩膀,泣聲道:


    “你每次都是這樣!每次都是!黑蛇和你難道不是一條蛇嗎?它做的事和你沒關嗎?難道對你來說!認個錯!說句對不起!承認自己就是做錯了!勇敢的承擔起自己該負的責任!保證下次不會再這樣了!真的很難?!很讓你覺得丟臉是不是?!”


    晚鍾眼睛又紅又腫,明顯在此前,已經一個人哭了很久。


    玄冥看不得自家配偶哭,除了纏尾巴的時候。


    它任憑晚鍾的拳頭如雨點般落在肩頭,聽他嘶聲力竭的數落自己的種種不是,等他發泄夠了,抽噎著停下來,這才捧著晚鍾的臉吻上他的唇,喉結微滾沉聲道歉。


    “對不起,是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會了,我保證會找到更多的苗苗賠你。你能給我個機會,原諒我這一次,和我迴去嗎?”


    晚鍾萬萬沒想到玄冥這條傲慢無比的霸王蛇真的會說出這樣的話,拳頭一鬆的同時,被玄冥扣著後腦勺狠狠的擁在了懷裏。


    晚鍾從它黑色的長眸裏看到了一叢熊熊燃燒起來的綠色火焰,離得近了,還看到了滿臉潮紅的自己。


    不知是夜色太過溫柔,還是那束薔薇和風都在鼓動。


    晚鍾推在玄冥肩上的手指扣緊又鬆開,如此反複幾次後,他終是順著玄冥探唇吻過來的動作,雙手上移,插入了他濃密發硬的長長長發……


    晚鍾沒再抱著肚子裝痛,附耳低低對它道:“變成人,連舌頭一起。”


    玄冥不願,“人隻有一個。人的舌頭也很短。”


    晚鍾將玄冥垂落在耳邊的長發攏後,額頭抵住它的肩頭哄它:“人雖然隻有一個,但你多來幾次,也是一樣的。至於舌頭……我還沒有和人接過吻,你可以陪我嚐試一下嗎?”


    夜風吹過,連星星都在一閃一閃的笑。


    玄冥也笑起來,胸膛雷動一遍遍的吻著晚鍾道:“依你,都依你。”


    它似乎很開心,連夢裏,都在喚著他的名字:“晚鍾~晚鍾~我的晚鍾~”


    晚鍾枕著玄冥的胳膊,躺在玄冥的懷裏,看著群星璀璨的夜空,聽著玄冥的夢囈,心裏從未如此平靜過。


    他又往蓋在身上的玄衣裏縮了縮,玄冥鼾聲一停,下意識又把他往懷裏攬了攬。


    晚鍾微微偏頭,唇碰到了玄冥枕在自己肩頭的臉,那感覺,還挺不賴的。


    當黎明的第一縷晨光照亮山坡時,一人一蛇又迎來了新的一天,一切都是那麽的充滿希望。


    晚鍾身上的蛇蛻已經被盡數扯爛,拚都拚不起來。他抱著膝蓋和玄冥伸手道:“把你的衣服給我穿。”


    玄冥吻吻他落滿齒印吻痕的肩頭,輕笑道:“哪裏我沒看過,害什麽羞。”說是這麽說,它還是把身上的玄色法衣給了他。


    玄冥的衣服很大,晚鍾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他摸著那沒有任何重量的料子,真實的體會了一把什麽是華裳美服,天衣無縫。


    隻是玄冥把衣服給了他,自己隻能裸奔了。


    晚鍾的視線沿著它壁壘分明的腹肌緩慢下滑,略過它漂亮的人魚線和小腹處的細小絨毛,最後定格在


    “你,”晚鍾偏頭,“你變成蛇的樣子,不要這樣光著身子走來走去的。”


    玄冥求之不得,搖身一變成黑蛇的樣子,正要給自家配偶扭一扭,讓他欣賞一下自己的漂亮蛇身,不想晚鍾直接變了臉色道:“變成半人半蛇,我現在還不想看到你。”


    黑蛇一滯,當即衝他齜牙:不是你說我們是一條蛇麽?幹嘛現在又對我區別對待?


    “變迴去。”晚鍾伸手照著黑蛇的大腦袋就是一拍,力道仿若輕柔的撫摸。


    黑蛇吐吐蛇信子,隻能又變成了半人半蛇的樣子。


    晚鍾本來想騎玄冥的尾巴,他還沒騎過玄冥的尾巴,但他現在的腿實在是……


    晚鍾被玄冥抱在了懷裏,離開時他想帶走那些沒有被碾壓成泥的花,玄冥卻是愛憐的吻吻他的發頂道:“再給你摘新的。”但還是用尾巴撿了一枝稍顯完整的花遞給他,讓他在路上玩。


    玄冥沒用法力,走的很慢,晚鍾也非常享受這份慢悠悠的時光。


    他們誰也沒說話。


    但每隔幾分鍾玄冥就會吻一下晚鍾的發頂,每次,晚鍾都會唇角微勾對著手裏的花笑一下。


    本來眨眼間就能迴去的路,一人一蛇硬生生的從晨起走到了日落。


    遠遠的。


    晚鍾瞧見斷崖上立了一個人。


    白衣,白發,逆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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