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好了。


    一眨眼的功夫,他的雞皮就這麽四分五裂碎成了餅幹大的塊,當抹布都不夠用。


    晚鍾一口氣哽在喉頭,雙手蜷緊又放鬆,如此幾次後,他沉默的蹲下身。試圖將那些稍大些的碎塊撿迴來,看能不能做成布袋之類的。


    哪成想。


    黑蛇就跟雞皮有仇似的,十分壞脾氣的將那些雞皮碎塊一尾巴掃下斷崖,竟是連個渣都沒給他留下。


    “你!”


    晚鍾完全搞不懂黑蛇這樣做是為哪般?


    生氣,偏偏又不能發作。


    而霸道不講理的黑蛇絲毫不覺得自己有哪裏不對。它昂著高貴的大蛇腦袋居高臨下的蔑視他,濃綠豎瞳冰冷無情,一副你要乖乖聽話,不聽話我就弄死你的囂張樣子。


    正所謂胳膊擰不過大腿,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晚鍾心說我惹不起,我還躲不起了嗎?


    他想找個沒蛇的地方冷靜一下,舔舐一下被黑蛇硬生生氣出來的內傷。


    可黑蛇也氣的很,用尾巴卷著晚鍾也想好好的問問他:為什麽要把別的動物的皮穿在身上?還是那麽私密的位置?不知道那個地方是它還未占有的私蛇專屬嗎?


    虧得晚鍾不知道黑蛇的想法,否則肯定得罵它一句有病,然後被它活生生的氣死過去。


    他有些無法忍受黑蛇說一不二的強橫,火氣在黑蛇碰觸到自己時瞬間拔高,控製不住的拍著它的尾巴躲避道:“放開我!”手掌打在冰冷的鱗片上就跟撓癢癢似的,但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黑蛇尾巴上排列規整的鱗片在晚鍾手掌落下的那一刻,突然毫無征兆的掉了一塊下來,盾牌似的插進了地裏。


    晚鍾:“!!!”


    他愣愣的看著那塊掉落的鱗片,整個人都傻了。


    黑蛇比他還傻,整條蛇都呆掉了。


    最後還是晚鍾率先反應過來,他手忙腳亂的想把那塊掉落的鱗片給黑蛇安迴去,頭上豆大的冷汗如雨點般劈裏啪啦的砸下來,欲哭無淚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我這就給你安迴去,安迴去。”


    可晚鍾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觸動了什麽奇怪的開關,他不動還好,他一動,凡是碰觸到黑蛇的地方,它的鱗片紛紛開始脫落。


    那場麵就像是推倒了多米諾骨牌。


    黑蛇從尾巴尖一直往上,所有的鱗片都在鬆動,都在一片接一片,不停的脫落著。


    “帥,帥蛇,你……我……”


    晚鍾垮著臉都要哭了,黑蛇迴神,動作慢一拍的扭頭就往山洞裏爬,速度明顯比以往慢了很多。


    晚鍾愣愣的站在滿地鱗片中淩亂半天,忙跟上去。


    地上到處都是從黑蛇身上掉落下來的鱗片,有的還帶著血。


    晚鍾在洞口匆匆止步,遠遠的看黑蛇在潭水中胡亂扭動著蛇身,瘋了般在潭邊突出的岩石上撞著,磨著,蹭著,蛇身緊繃不知在和什麽對抗。


    潭水漫出洞口的同時,整個山洞都微微搖晃起來。


    那些還未脫落的鱗片在這樣的暴力對待中,被強製從蛇身上拽下來,血液在空中飛濺,又被衝天而起的水浪擊散,隨著氣流變成血霧,撲灑的到處都是。


    黑蛇似乎很難受。


    晚鍾的雙腳仿若在地上生了根。


    他在蒙蒙的血霧中,看到它的蛇身在急劇收縮,弓起的尾巴尖在不斷的繃直繃緊,好似下一秒就要在他麵前“砰!”的爆裂開來。


    晚鍾被自己腦中的血腥場麵嚇得發抖,黑蛇發現他的存在望了過來。


    那雙濃綠總是冰冷充滿獸性的豎瞳不知何時變成了非常詭異的純黑色,和它的蛇身融為一體,似利劍般穿透他,將他定在原地動彈不得。


    晚鍾心跳驟停,黑蛇比他還慌,先一步潛進潭底不見了影。隻有沸騰般湧動個不停的潭麵,昭示著黑蛇的狀態依然很不穩定。


    晚鍾捂住心口,待熬過那陣心悸,忙連滾帶爬的向洞外跑去.......


    他躲在劍架鍾後的岩石縫裏睡了三晚,看黑蛇一直沒出來,害怕裏不免又添了一抹擔心。


    這讓晚鍾無奈又絕望。


    在黑蛇對他照顧有加的日子裏,在他刻意與黑蛇建立起羈絆的時間裏,他承認他也對黑蛇產生了感情。


    他不再一見到它就暈。


    他對它的害怕在一點點的減少。


    他偶爾也會對它提一些小要求。


    他甚至敢耍點小手段,讓它不情不願的讓步。


    他不知道黑蛇現在對自己的感情有多深,態度如何,還想不想吃掉自己。他卻是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把它當成了朋友,控製不住的擔心它。


    晚鍾明白這種心理是不對的。


    他應該保持應有的警惕,因為對黑蛇來說,他隻是待宰的儲備糧。可在黑蛇從未傷害過他的當下,他對它實在升不起敵意,甚至連基本的警惕都快丟沒了。


    晚鍾覺得自己真的要得斯德哥爾摩綜合征了。


    他有點煩躁的在洞口走來走去,聽裏麵靜悄悄的沒什麽動靜,猶豫許久後,小心翼翼的走進去。


    被水淹過的地麵滿是泥濘,一步一陷。


    水潭已經恢複原本的平靜,上麵飄著一層十分完整的黑色蛇皮。


    而原本泡在潭子裏,把蛇尾巴搭放在岸上的黑蛇不知為何,聽到他腳步聲的第一反應,就是卷起鏡子,“嘩啦!”遊入潭裏不見了蹤影。


    晚鍾腳步一頓,蜷緊手指試探著喊它:“帥蛇蛇,你怎麽了?你,你是在蛻皮嗎?”


    黑蛇躲在潭底,看著鏡中因蛻皮而變成半人半蛇,唇色蒼白十分憔悴的自己。忙用尾巴把自己整個包住,捂住臉又往鏡子後藏了藏。


    【看不見我。】


    【他看不見我。】


    第22章 .蛇蛇啊,你這個偷窺狂魔,到底是在躲什麽?


    “搞了半天原來你是在蛻皮啊,嚇死我了,還以為你怎麽了。我就說我怎麽可能那麽厲害,能把你的鱗片給拍下來。”


    意識到黑蛇隻是簡單的蛻皮後,晚鍾鬆了口氣,來到岸邊輕聲喚它。


    “那既然蛻完了,就別在潭子裏泡著了,快出來吧。”


    【……】


    “帥蛇?”


    潭麵平靜無波靜悄悄的,躲在裏麵的黑蛇毫無迴應。


    晚鍾看著那張鋪滿整個潭麵的蛇皮,有點恐懼,又有點心動。


    這蛇蛻可是好東西。


    不僅內含骨膠原,是大補的好食材。還可入藥,具有定驚止痛,祛風止癢,明目退翳等功效。


    而黑蛇不是普通的蛇,效果隻能更好,說不定吃了還有奇效。


    晚鍾大著膽子,兩指捏住蛇蛻一角,小心翼翼的搓了搓。


    入手十分冰涼滑膩,就算是最上等的絲綢,怕也沒這手感。


    “帥蛇蛇,這皮……你還要嗎?”


    晚鍾等待片刻,瞧黑蛇沒反應,舔舔唇,邊將蛇蛻扯上岸,邊小小聲的說:“那,那你要是不要了,就給我吧好不好?省的扔了浪費。”至於它能不能聽到就不管他的事了,反正他已經說了,既然它沒拒絕,那就是答應了。


    黑蛇的蛇蛻很完整,細密,輕薄,又有質感。在陽光下呈現出森然如鐵的純黑色。潮濕,但不粘膩。


    晚鍾將蛇蛻折疊平鋪在斷崖上進行爆,準備把它曬幹了研磨成粉儲存起來。


    期間黑蛇一直縮在潭裏沒出來。


    晚鍾收拾山洞裏的淤泥碎石時,它就把鏡子舉出潭麵偷看,一旦晚鍾靠近水潭,就嗖的沒了影。


    所以那幾天不管晚鍾去哪,身後都會跟著一麵比門板還大的鏡子圍著他轉。而黑蛇也不知在搞什麽鬼,吝嗇的連尾巴尖都不肯露出來給他看一眼。


    “帥蛇,你到底還要在水裏待多久?不怕把自己泡爛嗎?”


    咕嘟嘟~


    潭麵冒了幾個泡泡。


    晚鍾往那個方向看,一麵金燦燦的鏡子立馬擋住了他的視線。


    “……”晚鍾扶額:“洞裏我已經收拾好了,你原先玩的泥巴被水衝了,我又給你和了新泥,你上來看看是稠了,還是稀了,不行我再給你重新弄。”


    【~~~】


    “帥蛇?”


    洞裏被水淹過後濕氣特別重,不能久待。晚鍾瞧黑蛇不理自己,隻能無奈走人。


    不想他剛一出洞,身後就“嘩啦~”響起了一道出水聲。他剛一迴頭,又是“噗通!”一聲重物落水的悶響。速度快到連個殘影都沒留給他。


    晚鍾:“……”


    他現在真的是被黑蛇搞得越來越自信了怎麽辦?


    有時候他都覺得他們兩個之間,自己才是那個駭人的洪水猛獸似的。


    晚鍾去斷崖,發現幾天過去了,蛇蛻除了蒸發掉水分,變的不再潮濕外,依然絲滑如水緞,沒有絲毫要變幹的跡象。


    “咦?曬不幹嗎?”


    晚鍾對蛇類不是很了解,印象裏蛇的皮是可以曬幹的。可黑蛇的皮為什麽就曬不幹呢?


    晚鍾又等了幾天,瞧那蛇蛻確實是無法曬幹後,便不再折騰。


    他像卷地毯那般,把蛇蛻仔細卷起,發現這蛇皮無論在太陽下暴曬多久,觸手依然是沁骨的涼。


    晚鍾試著用手去撕。


    蛇蛻沒有任何彈性,但強悍如斯,無論怎麽用力都撕不破。


    “這……”


    晚鍾當即對這神奇的蛇蛻起了本能的敬畏之心,不敢再想著吃它了。


    他也不知該如何處理,想把蛇蛻推下斷崖,又有些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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